水榭琴房里，不管凌昭在不在，總是燃著香的。那香她問過，桃子說：“公子喜歡在調琴時熏這個?！?/br>
    香名飛氣，乃是道家之香。

    ☆、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只要不貧困,即便在尋常百姓家，熏香也是日常生活里常見的一件事。

    只在于香料是便宜的還是昂貴的，是常見的還是稀罕的；香方是簡單的還是復雜的。

    林嘉回到小院,杜姨娘正準備歇午覺。

    她神情復雜地看了杜姨娘一眼。

    杜姨娘打著呵欠：“怎么了？”

    林嘉心下驚疑又惴惴，道：“沒事?！?/br>
    杜姨娘莫名其妙,自去睡了。

    林嘉喚了小寧兒來，悄悄問她：“你聞聞我身上香不香?！?/br>
    小寧兒聞了聞：“香！”

    她笑道：“姑娘平時回來也香?！?/br>
    林嘉后腦冷汗更多。

    待去了水榭，琴房里果然已經燃上了香。

    桃子在做針線，不知道是給自己做，還是給凌昭做。

    林嘉問：“jiejie，這個香可以滅掉嗎？”

    桃子問：“怎么了，你不喜歡這個香？”

    林嘉抬起手臂給她：“今天十三娘那里，十一娘帶了香來，你聞聞?！?/br>
    桃子嗅了嗅，十一娘合的香十分地好聞，正想說“真好聞”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她去拿了香鏟，揭開香爐蓋子就把香滅了。

    林嘉見她明白，長長吁了口氣，道：“jiejie,以后過來,實不用特意熏香的?！?/br>
    桃子也有點懊惱。

    有些事不能見光,大家心照不宣。但熏香是已經刻在骨子里的生活習慣,就沒察覺到此處紕漏。

    何況布置這個臨時琴室的時候,公子親自檢查驗收的，按他的習慣怎能沒有熏香。

    大意了。

    她便點頭：“好?！?/br>
    林嘉能與她溝通好,便放心了。

    又想起來問：“這個飛氣香，用的人不多吧?！?/br>
    “不多，這是道家的香方子。這方子是青城山喬真人給公子的。其中有幾味香料從哪販來的來著……”桃子想了一下，“哦，秣羅矩咤國，”

    “因那幾味香料尋常市面不常見，喬真人也從沒合過。沒想到給了我們公子之后，公子尋齊了了香料，合了出來。每年都會孝敬喬真人一些?！?/br>
    是西域外番的貨物。外番意味著商路遙遠，意味著運輸困難，與之相對應的便是該種貨物的稀缺性和昂貴價格。

    林嘉額頭微汗。早該想到，凌九郎慣用的，豈是尋常之物。她把手攏在嘴邊，悄悄跟桃子說：“以后我來不要點熏香了?！?/br>
    桃子答應了。

    待練完琴開始干活，桃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她今天十三娘那邊的情況。

    待她離開，桃子去了前面院子給凌昭匯報。

    先說熏香的事：“的確是我疏忽了。咱府里也就咱們這里有這個香方子，獨一無二，虧得沒有旁人發現?！?/br>
    凌昭的唇角線條有些冷。

    “她平時用什么香？”他問。

    桃子回答：“用的都是府里發的，四季應時，無非就是丁香、白芷、蘇合、甘松……那些常見的?！?/br>
    姨娘份例里的當然不會有什么稀罕物，都是市面上尋常見的。

    凌昭點了點頭，沒再就熏香的事說什么，卻問：“今日十三娘那邊如何？”

    他關心的自然不是十三娘或者秦家姑娘，他關心的是誰，桃子心里明鏡似的。

    “挺好的，林姑娘玩得很開心?！彼鐚崊R報，“林姑娘還給大家彈琴來著。她說她很緊張，唯恐彈得不好，雖則別人不知道她的老師是誰，可她心里總怕給公子丟臉。還好沒失誤，彈得挺好的?！?/br>
    凌昭聞言，唇邊總算有笑意一閃而過。

    翌日，他對四夫人道：“……終究年紀小，一個個骨子里都是愛玩的?！?/br>
    四夫人笑道：“那可不是嘛?！?/br>
    凌昭道：“不如我們也表示一下吧?！?/br>
    四夫人拊掌：“好?！?/br>
    四夫人便叫丫頭給秦家姐妹送了銀子過去，因有孝，也不好說是資助她們玩樂的，只說心疼孩子們，貼補個針頭線腦錢。

    四嬸嬸是個什么樣的人，秦家姐妹聞弦音知雅意，卻又為難起來。

    請了十一娘和十二娘過來商量了一通，一起去老夫人跟前求：“反正今年府里也不開宴，想著哥哥弟弟們今日就要回來了，想辦個詩會?！?/br>
    因九月九便是重陽，該登高、吃花糕、喝菊酒、唱堂會、開家宴的。

    今年凌家沒有這些。老夫人原想著秦家姐妹在，她再出錢給她們，讓小輩們自己熱鬧熱鬧。不想她們手里已經有錢：“四嬸嬸給的?！?/br>
    十二娘告訴老夫人：“因是四伯母給的，七娘覺得不宜開宴，便想辦個詩會更合適?！?/br>
    秦七娘溫柔細心，會體貼人，老太太甚是喜愛她，直贊她：“好孩子?！?/br>
    便允了詩會的事。只是秦家姐妹都是適婚年華，凌家子弟也年紀相當，她囑咐十一娘十二娘：“你們兩個負責cao辦，要辦好了?！?/br>
    兩姐妹打了包票：“選在雙峰亭，兩下里分開，又正應了重陽的景?！?/br>
    凌家的院子里有假山，其中兩座相對而出，頂上有對稱的亭子，合成雙峰亭。

    兩亭在空中的直線距離并不遠，亭中人互相能看清面孔，若喊話也能聽清。但兩個亭子不在同一座假山上，這兩座假山之間還隔著碎石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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