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的臉拉了下來。

    “訂什么?！彼龕赖?，“不立業怎么成家?！?/br>
    “這么大的人了，還不如十四郎。十四郎比他還小，都有了秀才的功名了。他到現在還沒有過院試?！?/br>
    三夫人這一惱起來就頭疼。

    mama忙端茶給她，又幫她順氣：“莫生氣，莫生氣。也就是咱們家眼光高，旁人家里這個年紀考院試那才是正常的。別說十幾歲，二十幾三十幾四五十還在考的都有?！?/br>
    三夫人更幽怨：“你也說了那是旁人家，咱們是什么人家。你看人家九郎……”

    這下輪到mama頭痛了。

    “我的夫人啊，咱們換個人比行不行？”她無語道，“凌家這一輩，也就一個九郎。便是從大郎到八郎，也沒一個能和他比肩的。按說大郎才是承重孫，都沒九郎受看重?！?/br>
    三代中有一個凌九郎這樣的，就又能旺三代。

    好說歹說，把三夫人勸下來了。mama道：“十二郎如今大了，也是知慕少艾的年紀，你再壓著不給他訂下來，怕他心里有怨……”

    三夫人也有苦衷：“我非是存心壓他。只凌家旁的兒郎都有父親撐腰，他沒有。身上沒有功名，縱是去說親，又拿什么去說？又能說到個什么樣的？他雖不是我生的，我也拿他當個親兒子看的，自然希望給他說個好的，可你知道……”

    mama勸道：“你的這份慈母心，蒼天可表，可也不能藏著掖著，不若與他攤開了說。人吶，就怕話說不明白反落了埋怨?！?/br>
    這是良言，三夫人納了，嘆息一聲道：“你說的對，我與他好好說說?！?/br>
    要這個嗣子，于凌三爺是有香火，于她是后半輩子的倚靠。原就是想要個與自己親近的，否則為什么舍了凌三爺嫡親的侄子們不要，要從旁支里過一個。

    若反養出了怨恨，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mama話還沒講完，她湊近三夫人，放低了聲音：“還有一個事，十二郎對小林……”

    三夫人的眉頭蹙了起來：“她不行！不成的話，打發她出府?！?/br>
    “先別急，我不是那個意思?！眒ama卻笑了，“我想的正相反?！?/br>
    mama說：“十二郎看上小林那是明明白白的，也不必我多說了?！?/br>
    “她自然配不上做你的媳婦，十二郎的正妻?！彼砉硭钏畹卣f，“可要是做妾呢？”

    三夫人頓住。

    mama說了自己的想法：“她還小呢，還不急。她和杜姨娘連垂花門都出不去，想給她說親事除了咱們再沒有別的路子可走。我尋思著，等十二郎過了院試，便好給他說門好親事，盡快給他完婚。成了家才能真正在你身邊扎根?！?/br>
    “小林呢，壓壓她，反正她小，壓兩三年也沒事，等十二郎成親了，咱們把小林給他做妾?！?/br>
    “咱們這般掏心掏肺地對他，我不信十二郎能不把你當親娘看?！?/br>
    嗣子終究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不管怎么掏心掏肺催他上進，總是不得他親近。三夫人一直心里也明白。

    此時聽了身邊mama這一番謀劃，三夫人不由怦然心動。

    “這主意好?！彼肓讼?，補充道，“不若現在就告訴他，想要小林可以，先給我考過院試，拿下秀才功名。若拿不到，什么都別想?！?/br>
    今年院試的時間官府已經張貼發布，定在了七月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mama十分有信心：“這么大的餌吊著他，不怕他不用功?！?/br>
    ☆、第 15 章

    第15章

    十二郎果然在傍晚時分回到了凌府。先和兄弟們一起去拜見了祖父、祖母，再去給他禮法上的母親凌三夫人請安。

    哪知道就被這天降的餡餅給砸暈了！

    十二郎聲音都顫了：“母親說的可當真？”

    三夫人正色道：“這等事，我豈會拿來開玩笑?！?/br>
    十二郎只覺得暈眩。他這母親，竟許諾將來可以為他納了林嘉為妾！

    十二郎睜大眼看他這位母親，他被過繼來數年了，平日里對這位母親，只覺得嚴厲。知道她望子成龍，時間久了不免又倦又懼，始終與她親近不起來。

    此時此刻再看她，卻覺得是從未有過的大方慈愛。

    十二郎還不過是個少年，這些內心的變化都具現在了臉上，被三夫人和mama瞧得清清楚楚。

    mama給了三夫人一個眼神。

    三夫人回了她一個“別急”的眼神，輕輕地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于水汽中滿意地瞧了十二郎的呆樣一眼，放下茶盞，冷下臉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剛才便說了，這事是有前提的……”

    “兒知道！”十二郎終于回過神來，激動得滿臉通紅，站起來向三夫人深深揖下去，“若不考取功名，怎敢勞母親為兒的婚事cao勞。兒、我今次定要拿取功名回來孝敬母親！”

    三夫人也是第一次對這個嗣子這么滿意。她微微頷首：“該說我都說了，我的一片心你懂就行。讀書的事我也幫不上你，只你記著，你父親若不是身子不好不能長途跋涉參加科考，絕不會止步于鄉試。他若是能去京城科考，定不會輸給你大伯、二伯和四叔的?！?/br>
    以前十二郎最怕三夫人給他念叨這一套。他又不是凌三爺親生的，凌三爺再滿腹才華也傳不給他。

    現在聽著，卻只覺得滿耳都是激勵。以前還是誤會這母親了，她終究是個好的，這一番安排，實在是拿自己當親兒子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