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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怔在一旁,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也盡是汗水,是被嚇出的冷汗。 “這茶瓷不好看,”裴渡一掀眼皮,話音森冷:“有些東西,不如早些碎了好?!?/br> 說罷,他轉向老將軍,笑意盈盈:“你說呢,容將軍?” 眾人大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他要抄的是將軍府? 容將軍大驚,忙顫顫巍巍道:“容某不知掌印的話是什么意思?!?/br> 裴渡冷笑一聲:“來順,讀圣旨?!?/br> 圣、圣旨? 來順展開圣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軍府勾結外邦,私自交易兵器圖紙,危及大齊社稷,罪不容誅。敕令抄家貶去西南,欽此——” 來順搖頭晃腦念完,臉上也帶著莫測的表情,似乎在幸災樂禍。 圣旨一念完,將軍府所有人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掌印饒命,掌印饒命??!” 容宛冷眼瞧著,沒有動身。 她看見這對不是親生的父母和容月連連磕頭卑微到塵埃里的模樣,心里有說不出的痛快。 痛快極了。 但她又轉念一想,自己是將軍府的人,也要貶去西南,永世不得翻身,心里也跳了一跳,不是滋味。 她有些弄不懂掌印要做什么。 既然皇帝不幫她,退婚就有兩種方法。一是讓將軍府倒臺,二是讓成遠侯府倒臺。成遠侯府一時間倒不了,只能讓將軍府倒臺。 容宛喉頭哽了哽,將軍府一旦倒臺,那她怎么辦?也被貶去西南嗎? 裴渡接下來又會怎么做? 她冷眼瞧著老將軍爬到裴渡面前,抱住他的長靴:“掌印,容某求您、求您救救將軍府……貶去西南,路途遙遠,容某家里人恐怕遭不住??!” 裴渡眼神淡漠地看著他。 隨即,他森然地笑了笑,撐著頭興味地看著老將軍。 隨即他一腳將老將軍踹開,老將軍身子骨遭不住,窩在地上,痛苦地□□。 容月和張氏忙去扶他,二人哽咽著。容月哭花了精致的妝容,卻又不敢哭得太大聲,只不住地流淚。 容宛淡然瞥了他們一眼,又移回目光。 裴渡笑道:“呦,容老將軍是怎么了?不是之前還罵咱家‘狗娘養的裴太監’嗎?怎的現在又來求咱家?真是稀奇?!?/br> 容宛勾了勾唇,卻更加摸不清裴渡的想法。 張氏屁滾尿流地爬來,連連磕頭:“掌印、掌印饒命!我們將容宛嫁給您,做妻做妾都可以,求您饒了我們將軍府,在陛下跟前說句好話罷!” 他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定可以救將軍府的,一定可以的…… 裴渡冷冷地看著她。 他不緊不慢地擦著鞋尖,似乎靴子上有什么污泥:“前幾日,將軍府罰了容姑娘跪祠堂,還跪了一晚?!?/br> 張氏哭得面容上盡是淚痕:“掌印、掌印斷沒有這樣的事情,求掌印明鑒??!” 說罷,她將目光投到容宛身上,無助地看著她,想讓她說一聲,沒有。 容宛沒有理會她的眼神,只兀自站著。 裴渡嫌惡地睨了張氏一眼,隨即看向容宛:“容姑娘,可有這樣的事情?” 他的聲音很柔和,不像是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掌印太監,眾人都吃了一驚。 容宛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回掌印,是有的。小女的膝蓋上還有淤青?!?/br> 張氏怔了怔,她沒想到容宛會這樣絕情。 裴渡耐心聽容宛說完,聲音沉了下來,駭人得很:“你們好大的臉啊?!?/br> 將軍府的人連連磕頭,頭被磕破,血糊糊地觸目驚心:“掌印、掌印饒命……” 裴渡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真吵。若是再吵,就將你們的舌頭割了罷?!?/br> 容宛看見他們的模樣,突然想笑。 倏然間,裴渡站起身來,離容宛近了幾分。他的呼吸與容宛相纏,話音柔和:“容姑娘,本督給你三個選擇?!?/br> 容宛怔了怔:“掌印請說?!?/br> “第一,跟著他們貶去西南?!?/br> “第二,陛下見你畫技一絕,將你召入宮當畫師,亦可嫁人?!?/br> “第三……” 容宛睜大了眼。她看見裴渡的臉上,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很奇怪。 裴渡的聲音有些難以發現的顫抖,他卻盡量說得淡然: “嫁與本督,做本督的妻。從此,本督護你一世周全?!?/br> 容宛聽見第三條,蒙了。 他聲量不大,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嫁與他,做他的妻…… 裴太監果然是來搶親的! 不光是將軍府的人,還有成遠侯府的人,甚至是在外頭不敢輕舉妄動的眾賓客,都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江弦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裴太監居然要和他搶人! 若是別人倒還好,偏偏這人是裴太監,自己還奈何不了他。 一個太監,居然要迎娶一個罪臣之女? 眾賓客覺得容宛可憐,居然招惹上了裴太監;若是她不答應裴渡的求親,恐怕日后不會有好日子過。 成遠侯府的人都覺得容宛與這太監一定私通了; 而將軍府的人,則盼著容宛答應他為妻,以后指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容宛絞著雙手,腦內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