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聽到了一些八卦
第二日,雁寧尋了個機會,攜季竹桾去拜訪千燈門主。 樊千盞長年累月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傳言她是個冷若冰霜的美人,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無人可親近她,也無人敢親近她。 據說她最愛穿淡色碧羅紗,不施粉黛,淡掃蛾眉,如同雨后縹緲的水霧。 今日,雁寧便見到了那傳言中一襲碧羅紗的“冷美人”。 只見她雙眸半斂,不冷不熱道:“多謝二位小友特地來訪,若無事便回去休息吧?!???? 這么冷淡的嗎? 雁寧簡直懷疑季竹桾信誓旦旦說千燈門主助她渡弱水一事,難不成在誆她? 自打她倆進門起,這位門主甚至都沒正眼瞅過她們幾次,就跟鬢邊簪的那朵白海棠一樣,很美,很無情。 不過,樊千盞到底有沒有情也不重要。 總歸她們是來還人情的,不是來賒人情賬的。 示意季竹桾在一旁不要說話,雁寧清了清嗓子,道:“樊門主,前些日子得您相助,我與師妹不勝感激,日后門主若有事相托,在下必竭力相助?!?/br> 樊千盞眼也不抬,手中隨意轉著一只碧色茶盞,一張嘴語氣卻是冷漠:“本座已是門主,若是有連本座都無可奈何的事,兩位恐怕也束手無策吧?!?/br> 呃,說的也對。雁寧想,自己的話聽著是挺“大言不慚”的。 季竹桾見師姐被懟,頗是不悅,動了動嘴就要反駁。雁寧有所預知,飛快給她使了個眼色,叫她暫且忍一忍,以免惹出兩派不睦。 雁寧壓下兩分尷尬,硬著頭皮繼續開口:“即便氣力微小,但門主的仗義相助,雁寧銘記于心,若有機會,定然奮力相報?!?/br> 她言辭懇切,主動將這筆人情債攬了過來,亦是希望對方不要算到季竹桾頭上。 “不急?!狈ПK忽而抬眸,對雁寧極淺極淺地笑了一笑,像是看透了她內心所想。 笑意斂去,她輕聲說:“這個人情,歸虛會有還上的一天的?!?/br> 終于得了樊千盞第一次正眼相視,卻看得雁寧一頭霧水,猜不透她究竟何意。 但是沒關系,雁寧心道,算在歸虛頭上,總比算在小師妹一個人頭上強。 小師妹的性子,應了什么事必定要做到,哪怕是險境也要闖一闖,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這樣的性子,絕對不可以答應這種無法預測的事情。 從門主峰往回走的路上,季竹桾乖乖牽著雁寧的手,不解問道:“師姐,既然千燈門主愛答不理的,那我們就當這事不存在算了?!?/br> 雁寧轉頭看著她,眼里有幾分笑意:“不能這樣,欠了別人的一定要還,否則糾纏不清會很麻煩?!?/br> 雁寧對自家小師妹總是包容的,既喜歡她未被世俗沾染的天真與無畏,也愿意講給她少許人情世故,叫她免受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只是話音落下,雁寧卻想起來自己還欠云扶風一條性命。 尤其對她而言,云扶風沒死這個消息,比死了要麻煩得多。 目前來看,他或許還未將事實托出,否則那日廳內,云滄海就不是被擠兌的一個,而是向歸虛索命了。 雁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忽而聽季竹桾震聲道:“欠就欠了,這世上誰敢說自己清清白白從不虧欠?我想借就借,能還就還,不能還便罷!” “真是好霸道的師妹?!毖銓幪痤^,笑吟吟調侃道,“若是旁人借了你的,也不還呢?” “其他人我才不外借,但是師姐你嘛……” “如何?” “取拿隨便?!?/br> 季竹桾滿足地看雁寧掃去郁色,緊握她的掌心,閑步向索橋走去。 一轉彎卻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噓?!毖銓幒笸藘刹?,同季竹桾使出隱身符,躲在樹影里。 面前的橋頭上,一身妃色裙裝的女子,正試圖上橋,可她面前卻站著兩個錦衣少女,持劍攔住了去路。 “元君請不要與我等為難,門主有令,嚴禁您前往燈潭禁地?!?/br> 女子怒眉倒豎,大聲喝道:“她是哪門子的門主?!僅憑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讓她上位,你們都被豬油蒙心了!” 少女恭恭敬敬道:“元君誤會了,千盞門主繼任是眾望所歸,亦是前門主應許?!?/br> 聽到樊千盞的名字,女子表情極為厭煩,厲聲道:“滾開!一群走狗!本君要去調查師父去世的真相,他絕對不是失蹤,他明明是被樊千盞害死的!” “元君慎言!” 兩個少女急忙左右察看,見四下無人,這才穩下心神,仍保持著一臉恭敬,語氣卻比方才急切了些:“元君還是隨我等回去吧,您舊傷未愈,多多養傷才好?!?/br> 雁寧聞言觀察女子面貌,果然見她面容蒼白,兩腮瘦削,是氣血不足之相。 不過罵起人來卻中氣十足得很。 只聽女子怒極反笑:“我的傷?哈哈,我的傷還不是她的手筆!” 左邊的少女上前走了兩步,微笑道:“您是門主的師姐,這其中定當是誤會,您還是和我們回去吧?!?/br> 一番話沒讓女子有半分動容,卻讓樹后的雁寧一陣大驚。 樊千盞的師姐?她就是湘水元君樊千燭?! 難道千燈門前任門主失蹤一事真的有蹊蹺? 雁寧感覺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秘辛。 但是她并不想多事,便仍與季竹桾躲在樹蔭下。心道待會兒三個人要是打起來,她倆得趕緊跑,被發現偷聽人家門派秘聞就麻煩了。 幸好,事情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樣棘手。 橋頭三人爭執過后,樊千燭見攔路的少女死活不肯讓開,自己下山無望,便怒氣沖沖地回去了。 兩個少女緊隨其后,執劍護送兩旁。不多時,三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雁寧從樹后踱出,凝眸盯著干凈整潔的橋欄,慢慢蹙起眉頭。 有一件事奇怪得很。 那兩個少女也并非靈力深厚之人,不過將將結丹,而樊千燭卻是元嬰期的元君。 樊千燭若是想離開,直接動手便是,怎么可能還需要與她們爭吵? 除非……她真的受傷嚴重到連結丹修士都打不過。 算了,不想了。反正千燈門的事和歸虛無關。 雁寧仔細叮囑季竹桾切莫將此事泄露,權當沒見過三人。 “師姐放心,我對這個才不感興趣?!?/br> 得了季竹桾的保證,雁寧便攜著她匆匆過橋下山,回到了二人客居的山峰。 可惜世上常常事與愿違,盡管雁寧不愿多摻和他人的糾紛,可有些事卻躲也難躲。 這天晚上,離開千燈門的前一夜。她整理好行裝,又催促隔壁的季竹桾整理行囊,便回到自己房間吹燈睡下。 秋末初冬,修士不懼寒涼,但冷風擊打窗欞的聲音卻清晰刺耳,擾人清夢,讓睡眠中的雁寧也有些煩躁地皺眉。 千燈門認為風高天寒乃是苦修良地,利于磨煉修士心神,是以房屋也多在高峰之處。如今雁寧所客居的山峰,雖不是最高,但初冬的寒風卻不可小覷。她不常來千燈山,也不知這個時節是需要用術法加固窗欞。 于是,在窗戶被冷風拍開的那一刻,她雖有察覺,卻未抵過緊隨而至,撲向她臉面的一縷灰息,僅淺淺動了一下手指,便沉沉睡去。 那縷灰息盤繞過后便浮動著出了窗外,而雁寧卻沉入了一個夢境…… “這是……金鏈星橋?我怎么會在這兒,這橋又連接何處,通往哪里?” 金鏈星橋周圍不知為何布滿了霧氣,怎么看也看不出是在千燈山的哪兩座山峰之間。 雁寧四處瞅瞅,腳步前后挪動,仍是不敢邁出一步。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屋子里睡覺,第二天就要回歸虛了,怎么一睜眼卻在這里? 難不成是在做夢? 那這夢也太詭異了…… 忽然間風吹橋動,雁寧身體隨之晃了一晃,這一瞬間大腦竟下意識幻想索橋斷裂,自己墜入崖底的慘痛場景,嚇得她火速抱住了索鏈。 不行,萬年恐高癥都要嚇出來了。 雁寧低頭看了一眼,只見萬丈深淵不可測,更有茫茫云霧遮蓋底部,叫人站在橋上也膽戰心驚。 不僅怕橋斷,更怕橋下突然冒出個什么東西…… 雁寧被自己無法控制的想象力駭得冒冷汗,當即決定隨機選一個方向離開橋面。 只是選哪呢? 就選一睜眼看見的那端好了。 打定主意,雁寧不再猶豫,堅定地向前方走,兩手扶著索鏈,兩條腿倒騰得迅速且發抖。 沒辦法,誰叫她發現自己靈力消失了呢,最基本的馭空術也使不出來。 這種情況,誰不害怕?就問你誰不害怕? 眼看著終于到了橋頭,雁寧雙眼一亮,飛快竄上山峰。 啊,鞋底親自接觸地面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雁寧原地踏了幾步,確定了腳下土地堅實無比,她正要尋路離開,卻聽到了一陣輕巧的低笑。 “修士還恐高?難不成仙門的御劍術都白學了?” 這聲音是…… 雁寧竟覺出一絲熟悉感。 她盯著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隨著笑聲臨近,云霧中慢慢走出來一個久違的身影。 是那個yin妖! “是幻妖!”男子似乎看出了雁寧所想,不滿地打斷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誰管你是yin妖還是幻妖?總歸不是好妖。 雁寧眼睛警惕地打量對方,見他走出云霧便站定不動。心念一轉,飛快向橋的另一端跑去。 只是一轉身卻頓在原地。 面前哪還有什么索橋?不過是重茫不見天日的云霧罷了。 真是,怎么又是這一套…… 不過這次她再不會以為自己是在夢里了。 這明明,就是千年幻妖的幻境。 “你喜歡那橋?等會兒給你變出來就是?!?/br> 冥霄笑著走近,堪稱親密地站在雁寧身后,微微傾身,抵著她的耳側說話。 與此同時,他一只手有意無意地勾上雁寧的腰肢:“又見面了,小騙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