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2)
一大早,顧言澤懷揣著“色誘”的目標,精神亢奮地想要去找唐時蕪,然而剛打開門,就發現她正和靳凌霄站在門口說話。 “靳凌霄,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我爸非要你來……但是,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br> 不管是上次他的戲耍,還是杜若琳受到的懲罰,都能夠使唐時蕪對他拉高警戒線。 “什么算多余?” 靳凌霄像是聽不出來她話里的警告一樣,反而異常開朗地笑道:“我是來保護你的,你愛信不信?!?/br> “……” 什么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唐時蕪算是有了清晰認知了。 顧言澤忽的松了一口氣,看來靳凌霄這家伙雖然長了一張縱橫情場的渣男臉,實際上卻是個情商奇低的直男。 “阿蕪!” 唐時蕪心里正憤憤,顧言澤就突然出現,那燦爛的笑臉,讓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朝主人奔過來的馬爾濟斯,頓時氣也消了。 果然,乖巧美少年是速效救心丸。 “你們說什么呢?” 明明已經將靳凌霄的低情商發言聽了個十成十,他還要裝作才剛出來的模樣,目光更是絲毫都沒有分給一旁的靳凌霄。 “沒什么,哈哈,我們去吃早飯吧,昌岱這邊有不少特色小吃呢?!?/br> “好,正好我肚子餓了?!?/br> 顧言澤攬著她向樓下走時,還忍不住瞥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壓著眉眼佇在一旁的靳凌霄,兩個人的目光相接的一瞬,都是對彼此的鄙夷與不屑。 靳凌霄這么多年雖然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但哄著女孩子的事情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即便是動機不純的雅月,在他的面前也是裝作乖順體貼的模樣。 像顧言澤那樣,像個哈巴狗一樣,圍著她轉個不停,乞求一點憐愛,當真是不入流。 等他把手頭的事情解決了,即便是明搶,他也會把唐時蕪搶回來。 “十五,今天帶小顧去昌岱廟看看吧?” 剛吃過早飯,何梅歡就迫不及待推銷起了昌岱本地的著名景點。這個昌岱廟傳說是月老升仙之前的住所,廟前那棵梧桐,乃是求姻緣的靈樹。 雖然唐時蕪表示這大概率就是本地人為了吸引游客而編造的背景,但是顧言澤仍然十分感興趣,二人收拾了一番。等到傍晚時分陽光減弱時,剛準備出發,就看見了堵在門口的靳凌霄。 “我也去?!?/br> 他沒有再抽煙,反而夾著一根粉色的棒棒糖,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斜靠在門旁,懶散地抬眼看向他們。 縱然不想吵架,唐時蕪也忍無可忍了,沒好氣道:“我們兩個去昌岱廟,你去干嘛?” “十五,你好像很容易對我生氣?!?/br> 他笑著,狹長的丹鳳眼瞇起,像是一只壞事得逞的狐貍。 “你想去就去吧,和我們沒什么關系?!?/br> 顧言澤先一步開了口,他能看出來唐時蕪并不喜歡靳凌霄,可是不知為何,她似乎很容易被他激怒。 他不喜歡她輕易被靳凌霄牽動情緒的模樣。 而且就靳凌霄的厚臉皮程度來看,即便現在和他糾纏再多,很可能到最后都是無用功,還白白給了他和唐時蕪說更多話的機會。 見顧言澤替她開了口,靳凌霄只是撇了撇嘴,將棒棒糖咬碎,不在意道:“行,咱們各求各的姻緣?!?/br> 昌岱四面環山,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巒名為遺鹿,海拔不低,因而即便是夏季,從山腳望去,依舊是青蒼郁郁,繚繞著層層迭迭的云霧。 而昌岱廟位于遺鹿山山頂,叁人坐著纜車,一陣靜默。 從上去開始,顧言澤就坐在了她的身旁,與她十指相扣。纜車雖不是全透明,但是從窗邊看著山林逐漸遠去,也令唐時蕪頗有些緊張,握住顧言澤的手指也越來越用力,指骨處隱隱泛白。 靳凌霄坐在對面,在狹窄的空間里仍然撐著雙腿,絲毫不收斂,眼神在她蒼白的臉色上游弋了一陣,突然開口道: “你怕高啊?!?/br> 不得不說,靳凌霄還真是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唐時蕪梗著脖子,睜開眼看著窗外嘴硬道: “不怕,我是不想看見對面的煩人精而已?!?/br> “哦——”他也轉頭望著窗外,流暢的側臉線條之間,纖長的眼睫微微眨動著,過了一會才接著道: “我就說嘛,十五當年去游樂園,還因為身高不夠沒法坐過山車哭了那么久,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恐高呢?!?/br> 顧言澤的手陡然收緊,在唐時蕪之前接話道:“對啊,不過阿蕪和我去游樂園坐了過山車,我比較怕高,是她一直護著我呢?!?/br> 又來了,即便唐時蕪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不對付了。 她甚至產生了一個很詭異的感覺:他們兩個好像在爭風吃醋的妃子,而她就是那個夾在中間的皇帝。 顧言澤作為皇后,顯然是貼心又得體,不僅叁兩句話就把靳凌霄噎了回去,還巧妙地維護了她這個嘴硬,不是,不怕高的人設。 而靳凌霄就像是被有權有勢的貴族硬塞進來的貴妃,和她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隨著曾經的白月光濾鏡碎裂,再加上他狠辣的手段,真是讓她不愿再看。 虧了他們兩個的鬧騰,唐時蕪腦洞大開,也顧不上害怕了。 沒僵持一會,他們就到了山頂。 昌岱廟據說已經有叁百年歷史,廟宇均是青瓦紅墻,配上飛檐上搖曳的鈴鐺,在山巒霧氣之間,頗有幾分威儀。 其實原本顧言澤是想上午或者下午就來的,但是在唐時蕪的勸說下,還是等到晚風習習才出發。 在頌城這個地方,到了夏季,人們一般是晝伏夜出,可以說是一個夜貓子的城市。主要是白日外出活動實在是暑熱難耐,一向熱衷于享受生活的頌城人,漸漸就養成了傍晚開始出門的習慣。 如今站在山頂,如火如花的晚霞遍布天際,宛如觸手可及的焰火。 霞光微微,映照在廟前高大的梧桐樹上,樹影縫隙之間,像是灑落了一地碎金。 昌岱廟此時只有零星幾個人,唐時蕪二話不說就拉著顧言澤往樹下走,掏錢買了兩根紅綢,笑道: “寫一個吧?” 和各地求姻緣的方式類似,在此處,善男信女往往在紅綢上寫下自己的姻緣愿望,再系于梧桐樹梢,渴求有朝一日能夠實現。 顧言澤斟酌半天,才落下了幾筆。 他們二人一起將紅綢系于梧桐枝椏之上時,靳凌霄就默默在一旁看著,也沒有要買紅綢的意思,只是將目光落在他們宛如鍍著金邊的輪廓上。 這般配的模樣,真的很礙眼。 他們邁進了昌岱廟的主殿時,那樹下賣紅綢的老和尚,忽然笑著叫了他一聲: “施主,為何不求一線姻緣?” 明知這老僧只是為了多賣點貨,靳凌霄還是好笑地湊到了他的桌邊,買下了一根,在手指之間來回撥弄,不屑道: “姻緣難道還指望天降?求天不如求己?!?/br> “施主,真正的姻緣不必求,需要求己,便是不合適?!?/br> 原本還在揉弄著紅綢的修長手指陡然一僵,他瞟了一眼端坐在霞光之中的老僧,轉身就想將那根空白的紅綢系在唐時蕪系好的綢帶上。 可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顧言澤的那根紅綢根本就是緊緊覆蓋在她的之上,不容一絲插足。 行吧,閉了閉眼,靳凌霄直接將自己的紅綢系在了唐時蕪的紅綢尾端上,一陣風吹過,便如一彎葦葉,肆意飄搖起來。 “開弓也可有回頭箭,事在人為?!?/br> 留下這么一句神秘的囑托,那老僧就收攤離開了。 最后一點陽光,也隨著落日西沉,全數收回了,靳凌霄站在樹下,終究沒有解下那蠻橫地掛在有情人之間的空白紅綢。 低情商老靳,現在越狂,之后越慘,只能圍觀小狗和十五狠狠恩愛了哈哈哈哈(狂妄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