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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酸,先生抱我起來?!鄙ひ舨粡屯盏那宕?。 周硯景大掌覆在她的腰間,緩緩地捏著:“一會兒鞭炮聲就停了,再多睡會兒?!?/br> 腰上的力道輕輕柔柔的正合適,她舒服得直哼哼,本就沒醒徹底,這下眼皮又搭下來了,含糊地回他:“府里這么多眼睛看著……” 雖然這邊上沒有長輩下沒有小輩,不需要多嚴肅,可是哪有主母年初一的時候睡懶覺的,府里的人都等著紅封呢。 “睡吧,她們都飲酒了,巴不得主子起不來?!陛p聲哄她。 “那就睡一會兒,先生要叫我?!?/br> 眼皮沉重,沒等到回音就悠悠睡去,再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這一覺睡得足,撥開帷幔露出一條小縫,明媚的日光照在潔白的雪上,射到屋內更加亮堂,瞇著眼見先生在小榻上翻看書冊,安心地躺了回去,手臂壓在頭下伸了個懶腰,摸到枕下異物,掀開一看,原來是一封厚厚的紅封,這么厚實拿在手里卻輕飄飄的,不用拆也知道是銀票,數目定是令人咋舌。 周硯景聽到床榻上的動靜,已經放下手里的書冊過來了,撩開幔帳,大片的日光漫進來:“淼淼好受些了嗎?” 暗光里呆久了,一時間不適應,她將手上的紅封擋在眼前,遮住肆虐的陽光。 “什么時辰了?” “巳時……五刻?!?/br> “??!”怨不得日光這么亮,竟然這么晚了,她丟了手里的紅封,著急地掀開被子要下床,“先生怎么沒叫我?” 睡了個飽飽的回籠覺,渾身還懶洋洋的,急忙下來的時候沒站穩,直接將軟乎乎的身子送到周硯景懷里。 發絲垂下,周硯景幫她順了順,又將理好的墨發捋到她耳后,輕捏她耳上的鮮紅小痣:“不急,用完膳再召見他們也來得及?!背读司劚还谒砩?,攔腰抱著她去了軟塌,“要提前用午膳嗎?” 溫池雨揉揉肚子,沒有饑餓的感覺,搖搖頭。 “那淼淼陪陪我,嗯?” 他坐著,溫池雨躺著,將頭搭在他腿上:“那就陪陪先生吧,臉都丟了,也不差這一會兒?!表樖帜昧俗腊干蠜]看完的話本子翻開。 周硯景抽出她手中的話本子:“傷眼睛?!?/br> “先生當我是孩子啊,什么都要管?!彼洁熘?,“看在壓歲錢的份兒上就不同你置氣了?!?/br> 那么厚一疊,勉強縱容他一回。 就這么躺著實在無聊,她想起筠兒寄來的信,問:“咱們還回皇城嗎?” 她也知道,王爺就藩就該在藩地長久呆著,非召不得再回皇城。 可是如今的朝廷實在特殊,皇上是半分都不愿意先生遠走,恨不得他明天就能回皇城。 水汪汪的眸子清澈澄明,周硯景點點她顫動的卷睫:“想家了?” “這里不就是我的家嗎?”眼上癢癢的,她拍開他的指尖,使勁揉了揉,“錢伯都沒有跟來,分明是猜到先生的打算,我也不傻的?!?/br> 她雖沒過問過先生的決定,但還是能猜到些。 不僅是錢伯,母后輕易就放他們走了,仿佛他們只是出去散心,還有皇上的態度。 宮里來的信跟雪花似的送到北栗,雖然都堆在先生那邊她沒有看過,但是年前筠兒的信里夾了張皇上的親筆信,她才明白,原來皇上的信里不是在詢問政務,而是懇求先生早些回去。 憶起那信里尤帶些稚嫩的筆跡,一句句小嬸嬸叫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話里話外都在求她幫忙勸勸小舅舅,希望他們盡快回皇城。 周硯景默了默,緩緩道:“皇上大了,是時候學著獨立了?!?/br> 此番遠走,除了皇上過分依賴于他,還要看看恩國公的作為。 恩國公府是皇上外祖家,有割舍不開的血緣,像當初的太后一般,即便是他們犯了事,只要皇上在,很難真正讓他們吃到苦頭。 其實恩國公沒什么翻江的本領,只需稍加防范即可。 可是皇上仁慈,對安國公府甚至是景王府都毫不設防。為君為帝,疑人之心不可無,皇上一日不參悟這個,就一日不能主理朝政。 此事難為,希望他離遠了,恩國公按捺不住露出真面目,皇上能漸漸識懂人心貪欲。 “可是皇上過完年才九歲……” 那信紙看著皺巴巴的,摸著干干脆脆,明顯是沾了淚痕后又吹干了所致,她大致描繪了一幅景象: 皇上邊強忍著淚邊寫信,寫到中途思念亦父亦叔的先生,實在止不住淚水,這才灑了些金豆子在信上。 想想他不過是個孩子,甭提多可憐了。 “先生!”揪著他的衣襟讓他低頭看她,眼神里堅定得很,“你將來可不許欺負咱們的孩子!” 在她看來,不論男女,小娃娃該保持些天真個性,小小年紀就老學究一般,該多累啊。 看他笑著,好像不當回事的樣子,她正色道:“我說真的,先生嚴肅些。你若敢這么欺負咱們的孩子,我就和咱們孩子一道,再不搭理你了?!?/br> 還沒到那時候呢,她就已經氣鼓鼓地為孩子著想了,看她這副可愛模樣,周硯景心都快化了。 若是孩子長得像她些,眨著圓溜溜的杏眼軟和些求他,他怕是會毫無原則地應承那孩子所有要求。 慈父出敗兒,他突然隱隱冒出些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