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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條文人聚集的街道,那里的店鋪也都跟學問相關,街道兩邊還有不少家境貧寒的文人支攤賣字畫。 溫池雨心中有打算,文人間的生意清雅,不會引人注目。而且她還一心想著要為自己尋個普通書生作如意郎君。 墨客街道擁擠,溫府的馬車進不去,溫池雨戴著帷帽往里走。 店鋪繁多,溫池雨被一間名叫“硯”的鋪子吸引,牌匾上的字鐵畫銀鉤,肆意瀟灑,讓她不由自主想踏入店內瞧一瞧。 最初溫池雨還以為這是家賣硯臺的鋪子,沒想到鋪子里書盈四壁、文山書海,竟是家書鋪。 里面落針可聞,有不少文人舉子立在書架旁看書。不小的書鋪里又是書架又是人,顯得有些擁擠,溫池雨只得讓珍珠她們先出去候著。 這間鋪子有三層,處處籠著一股淡淡的青蓮香,頤神養氣。 溫池雨細細觀察,一樓是些名家詩詞大作,吸引客人;二樓是些科考相關書籍,許多買不起書的舉子聚在這一層現場翻閱;三樓不知為何,空無一人,書也少了許多,只有些志異怪談、山川游記。 無人,她便將帷帽取下,放在一旁。拿起一本《博物志》,隨手翻開,被里面的精彩描述迷了心神,一時忘乎所以。 渾然不覺,層層疊疊的書架后,還有一方紅木書桌。 徐昂聽到有人上來,渾身一凜。主子獨處時最厭生人打擾,樓下的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有人上來也不攔著。 這書鋪是景王府私產,無旁人知曉,是以書鋪三樓是周硯景躲太皇太后時最愛來的地方。 墨客街的人皆知“硯”的三樓是主家地盤,不對外開放。外面那位怕是生客,又撞上下面的人偷懶,才闖進來。 上前一步,躬身問:“主子,可要奴才把人趕走?!?/br> 玄色長衫的男子,身姿挺拔,側身立在窗邊,一雙含情眼配上清冷淡漠的神情,周遭的空氣都驟然變寒。 骨節分明的手往后一揮,徐昂立刻噤聲,退回原位。 作者有話說: 元宵節快樂~ 第6章 樓下有喧嘩之聲,白玉與人爭論的聲音傳上來,溫池雨才從《博物志》中奇異怪誕的神仙故事里抽離出來。 神鬼莫測的故事牽住了她的心神,一時忘記珍珠她們還在外面等候。許是等急了,進來尋她,不小心與他人起了矛盾。 溫池雨不舍地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抓起帷帽胡亂往頭上一戴,拎著裙角匆匆下樓。 樓下動靜雖不算大,但周硯景耳力甚好,擾了他的思緒。 目光微凝,拇指與食指輕輕摩挲,嘴角竟然帶著淺淺笑意。 徐昂恨不得把樓下負責守衛的徐立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一遍,他跟在周硯景身邊伺候多年,明白主子這樣是已經不耐煩到了極致。 慵懶的聲音傳入徐昂耳朵:“你們便是如此當差的?” 語氣里沒帶著怒意,甚至有些輕飄飄的。徐昂卻聽得兩股戰戰,當即表示要下樓看看發生何事。 “不必?!敝艹幘疤Р缴锨?,徐昂快步跟上,被制止,“你留在此處?!?/br> 徐昂不敢不從,留在原地不敢動彈。面上一派平靜,心里卻如油煎。 完了,近日來朝中有幾個老學究纏著主子,車轱轆話來回說,主子本就不勝其煩,難得休沐,樂平長公主那里又不安生,要給主子張羅婚事。好容易來這里躲清靜,又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攪。 主子面上雖然不顯,卻連下樓都不讓自己跟著,顯然是動了怒。想起主子拷問罪犯時的狠絕模樣,徐昂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乞求,主子下去后一定要把火氣都撒在徐立身上??! 溫池雨剛下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一向穩重的珍珠竟和白玉一起,被一陌生男子扯著胳膊,掙脫不開。而那男子魁梧壯碩,仿佛一用力就能把珍珠和白玉的胳膊捏碎。 偏白玉還搞不清狀況,用沒被擒住的那只手叉著腰,嚷嚷著:“憑什么不讓上,我們家小姐就在上面!難不成你想強搶民女,看我不到府衙去告你去!” 那魁梧男子黑著臉,不應聲。 白玉以為他是怕了,使勁甩那只被抓著的胳膊,想往樓上去,誰料半步動不得。正欲開口,驚喜地發現溫池雨從樓上下來了。 “可找著你了姑娘,急死我們了,他還不讓我們上去?!?/br> 溫池雨走向那位壯漢:“不知壯士為何抓著我兩位婢女,大庭廣眾有失體統?!?/br> 察覺到那兩個女人不再想往樓上去,壯漢隨即松手,卻一言不發,看著應該是個沉默寡言的。 旁邊有個書生替他回話:“這位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這位壯士是為了阻止那兩位姑娘闖上樓,才出此下策,還請姑娘不要怪罪?!?/br> “我們為什么不能上樓,這是不講道理!”白玉揉著胳膊,嗆聲道。 “三樓是主家私地,并不對外開放,小生說句公道話,是幾位姑娘魯莽了?!?/br> “啊,那、那……”原來是這樣,那剛剛她們那番動靜著實有些過火,白玉回頭對著那位壯漢,訕訕道,“我們尋人心切,失禮了?!?/br> 溫池雨心中一驚,她在上面呆了那么久,帷帽下的臉漸漸漲紅,指尖攥緊手心,掐出幾個月牙印,才堪堪穩住心神,輕咳一聲,對著壯漢說:“初次前來,未問清狀況便隨意行走,擅闖三樓實在有愧,敢問掌柜在何處,可否容我親道聲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