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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間,圣上才回來與她用膳,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隱秘的轉變,彼此望了望,竟什么也沒有說,各自低頭用膳。 等宮人服侍漱口,圣上才低聲問了一句“今日還疼不疼”。 她含羞說了些,察覺到他挨近連忙躲開,嗔怨道:“圣人做什么,我等下準備去遠志館瞧瞧,不許再來了?!?/br> “郎君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傷,”他竟然正色,道貌岸然:“瑟瑟,你好不正經?!?/br> 第53章 楊徽音被他這樣說,秋波慢啟,橫了他一眼,叫一旁的皖月同她一道回去,圣上從前同意過她回遠志館去瞧一瞧,現在也就不多問,隨她回去。 遠志館已經得到了訊息,太后逐漸隱退,有頤養天年意,皇后才是決定遠志館女官去留的人,因此等到皇后過來的時候,門前已經候了許多女官,等紫宸殿的步輦過來,分成兩側,向皇后問安。 “女傅們何必這樣客氣,”楊徽音俯身攙扶起了最近的崔女傅,笑吟吟道:“我不過是過來瞧瞧,何必這樣隆重,您還在里間上課,替我提前安排一個坐席就是了?!?/br> 女傅們早就知曉圣上待楊徽音的情誼不同,疑心天子的喜好,然而只是平平淡淡這么多年,總是沒有波瀾,后來忽然圣人便要立后,也只是叫她們稍感意外。 崔女傅恭謹:“禮不可廢,娘娘雖然命人吩咐過,不過您第一回 來,臣等豈敢怠慢疏忽?!?/br> 哪怕現下皇后還未嫁入宮中,也是像對待皇后一般待她,客氣恭敬。 楊徽音只在小時候見識太后有過這樣的排場,如今輪到自己,才有些明白圣上為什么會覺得她確立了名分再往這處來會很不方便。 女學生來上學,與身為小君來視察哪里能是一樣的排場,太興師動眾了些。 反倒是擾亂了課堂秩序。 她往里面進,抬頭瞥見宇文意知,她原本隨父親那般,雙頰豐盈,鮮活,且如滿月,現下卻瘦多了,面色也憔悴,可見也不是不怕牢獄之苦,等她路過的時候,才抬頭調皮地眨了一下眼。 皇后顯然不愿意這樣烏泱泱一堆人隨著,主事的幾位都隨著她入館舍,今日有課的女學生與女傅依舊去上課,無事的幾位留下陪侍。 “娘娘有興致,不妨瞧一瞧這些時日新編的教材,前些時日圣人也叫人啟了藏書閣,臣下們就想著多選取一些新的,看娘娘意下如何?” 楊徽音從前都是學這些的,如今卻成了決斷別的女郎要學什么的主宰,這未免新奇,她隨手翻了翻,將敬獻上的東西交給皖月收著,預備過后再看,溫聲道:“我從前與學堂里的女郎也有相好者,想喚她們過來說一會兒話,不知道成不成?!?/br> 皇后客氣相問,她的要求又不是多么過分,自然是沒有不成的,往常太后偶爾過來,遠志館還會為她安排一些有趣的節目,叫女郎們上場蹴鞠,或是騎射,或者蹴鞠,不過皇后在這些上面一向便不怎么擅長,這一項就沒有人提起,只說詩書。 宇文意知被女傅單獨從課堂上尋走的次數也不算太少,只是難得會有這樣一次,不是垂頭喪氣,面上都抑制不住笑容,迫不及待地過來見她。 只是甫一進門,就瞧見女官隔著遠遠地侍奉,楊徽音在一側聽取女傅們關于今年的安排,見到她來,才轉過頭看,女傅與內侍們也知情識趣地退下了。 兩人遙遙隔著,楊徽音也略覺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愣什么,過來坐呀?!?/br> 宇文意知這才走到她身側席位,笑道:“我原先還好奇到底是什么絕色的郎君,叫你這樣不關心婚嫁的女郎都擔心別人知曉,難怪娘娘瞞得這樣緊?!?/br> 楊徽音對她的調侃只作不聞,低頭喝茶,教她也跟著嘗一嘗,“我還當你遭逢劫難會安靜許多,還是一樣的愛說輕薄話?!?/br> “娘娘這些日子在宮中可是如意快活,都不管我在宮外飽經牢獄之苦,實在是可憐得緊,” 提起這些,宇文意知要抱怨的確實有一堆,她從那以后確實收斂了許多,和幾個依附她的情郎都斷了聯系,安安靜靜讀書:“我被拘在家里面好久才入宮,度日如年的滋味我是受夠了?!?/br> 楊徽音本來見她面色不如往昔光鮮,很是替她難過,后來卻見她開腔還是這樣,莞爾道:“其實也已經算是萬幸,我原本還擔心你要被打斷腿,現在看來也還好,能說會道,活蹦亂跳?!?/br> 她一輩子從未受過這樣的苦楚,卻也得到了教訓,知道大理寺也有一點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笑道:“確實,禍福相依,我原先總喜歡像你這樣瘦,卻總也瘦不下去,現在倒是輕盈了許多?!?/br> 大部分貴女就算是有情郎也不會太過分,有那么一個門當戶對的就已經足夠,表面上的禮法還是要遵守,更不會挑選已經有了妻室的人作為自己的情郎。 “那你還是胖回去為好,”楊徽音撫摸她身上,抿唇一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想來書坊痛失貴客,也難受得緊?!?/br> “還行,”宇文意知嗆了一口茶:“圣人和阿爺要是知道不單單是我看,還帶著皇后一同看,大約那些書坊痛失的就不僅僅是我了?!?/br> 楊徽音默然,圣人在男女這上面總還是極為開明的,而且宮里供天子娛樂的書冊比外面不知道強多少,只是宇文意知不清楚圣上已經發覺她看那種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