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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睫毛顫了一下,但沒有睜開眼睛。 其實,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預知到畫面了,伴隨了他這么久的奇異能力,消失得也很突然,只剩下那個被刺死的畫面偶爾閃現。 閆宸每一遍看到自己的死狀,都沒有什么情緒起伏,只是畫面中馮瑤充滿恨意的眼神,總叫他難受。 不該是這樣的。 小姑娘的眼睛應該是笑意璀璨,只看到那些生活中那些明亮溫柔就好。 閆宸能夠感覺聽出來馮瑤去拿了什么東西,然后挪回他的面前。他能夠感覺到她的靠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久久沒有動作。 大概是時間拉得太長了,他都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即便馮瑤現在是想殺他,其實也無所謂的。 閆宸通過預知早就知道自己最后會死在小姑娘的手里,所以是有心理準備的。有時預知的畫面也會有變化,間隔的時間越長越容易有變化。 他擔心小姑娘下手比畫面要早。所以那天第一次見過馮瑤后,他整夜未眠,在沒有昏暗的書房坐到天明,然后起身提前布置了身后事。 再后來,閆宸發現她是個膽小害羞的小姑娘,便又特地吩咐了屬下,如果有一日他死得突然,一定要第一時間處理掉他的尸體,不要嚇到小姑娘。 “你不要睜開眼睛哦!”馮瑤輕軟的聲音打斷了閆宸的思緒,而后就感覺她拆掉了自己的發髻。 過了半刻鐘,馮瑤才坐回原處,帶了些神秘的口吻:“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閆宸聞言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馮瑤明亮的眸子,心頭便是一軟。 “喏!好看不好!”馮瑤指著自己頭上的流蘇發簪,高興地炫耀,仰著頭笑得燦爛。 閆宸的注意都被她牽引,稍稍探身仔細瞧了一會:“玉質溫潤,雕工也精細,你的眼光很好?!?/br> “那是當然!我一眼就喜歡這個簪子。對了,還有這個……”馮瑤轉身去旁邊的箱子里翻找了一圈,找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來,“你看,是不是很棒?” 閆宸看著她手中平平無奇的鏡子,語氣似乎極為冷漠:“這樣小巧的銅鏡也是少見,確實費了一些巧思的?!?/br> 他雖然看不出這面銅鏡有什么新奇之處,但是馮瑤高興地和他介紹了,自己自然不能掃她的興致,便還是挑出了一點來認真表揚。 馮瑤會意笑彎了眼睛,將銅鏡往前遞了遞,語氣促狹:“我哪里是說銅鏡,我是說你頭上的發冠。你喜不喜歡?” 閆宸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發髻,發覺發冠確實換了形狀,低頭去看銅鏡中的自己,只覺得那個發冠確實很漂亮。 “和我的是一塊玉做出來的!掌柜的說……”馮瑤將那個放到閆宸的手里,自己挪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理直氣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這兩個是相配的!” 閆宸看著頭上的新發冠,本就已經十分歡喜,再聽到馮瑤說的最后一句,就像是給他懷里塞了一塊巨大的糖,單單是聞著,都覺得連著舌尖都泛起甜來。 而現在,他的話里也確實抱著“糖”。 馮瑤挪了挪身子,動作自然地半倚在他的懷里,仔細欣賞了一圈兩人頭上的發飾,又高興地轉頭問他:“夫君,他們說明天街上很熱鬧,明日是正元節呢!會有好多人去猜燈謎放河燈!我也想去玩,你能不能陪我?” “嗯?!遍Z宸的手動了動,又縮了回去,語調平緩地應了下來。 “夫君最好了!”馮瑤當即笑開了,抱住閆宸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后不等閆宸反應,快速地穿鞋下軟塌,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閆宸一怔,總是蒼白的臉上泛起紅來,看著馮瑤溜出去的背影,唇角壓不住的笑意。 第二天,他一整日都記掛著這件事情,將皇帝那邊的差事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一做完了最緊要的,就安排著要陪馮瑤去游玩。 結果他剛往回走,皇帝又派人來召他。 閆宸不得不轉頭去皇宮,叫人去給馮瑤傳話說要晚一點。 等到這個消息傳到馮瑤這邊的時候,她已經上了馬車,反正在家里也是等著,先一步去包廂,可以看看熱鬧打發時間。 今日街上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就連酒樓里的包廂都是人滿為患,馮瑤一路在護衛的跟隨下溜溜達達到了包廂。 她坐下不久,就有小二打扮的人敲門進來添茶。 馮瑤剛要說話,抬眼一看這小二的長相,眼中閃過意外。小二裝作不在意給她倒了茶,而后用眼神偷偷示意她。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支開了護衛。屋中重新安靜下來,只有小二拿了茶壺,在低頭擺弄著茶杯。 “找我有事?”馮瑤隨手拿了一杯茶,低頭嗅了嗅,隨口問道,“他看過大夫了嗎?身體怎么樣了?” 她不是第一次見顧浩的舅舅,掃一眼也就認出來了。 “是有些事。浩兒最近還在養著呢,大夫說沒什么大礙?!鳖欔罌]有卸掉偽裝,還低頭折騰著茶杯,壓低了聲音回答。 “那就好。他是得多養養!”馮瑤將茶杯捧在手里,想起顧浩嘮叨的樣子,彎唇笑起來。 顧昀看了她一眼,開門見山直接說了:“閆宸的書房守衛森嚴,我們的探子幾次試探都踏不進去。他如今很信任你,你能幫我們取出一份信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