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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瑤望著那道影子,一時間百感交集,莫名甚至感覺鼻酸。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而后又將簪子的流蘇捋順。 旁邊的丫鬟詢問是否要上前開門,卻被馮瑤抬手制止了,她沒有催閆宸,只是溫柔地等著他調整好情緒進來。 過了好久,外面嘈雜的人聲都小了許多。 “咚咚?!蓖饷娼K于傳來兩聲極輕的門響,隨后聽到一個有些發悶的聲音,尾音有些發顫,“小姐,可以進來嗎?” “嗯。進來?!瘪T瑤故作鎮定,面上帶了淺淺的笑,坐直了身子。 門是被緩緩推開了,隨即露出一個容貌清俊的青年人來。他的額上全是汗,眼睛有些泛紅,看見馮瑤的一瞬,他的眸中迸發出無盡的欣喜,唇瓣動了幾次都發不出聲音,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你回來了?!瘪T瑤望著他笑起來,漂亮的眸子微彎,若是仔細來看,也能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發紅。 閆宸將那個在心尖上轉了百萬次的名字咽回去,克制地低聲喚了一句:“小姐……” 他這兩個字一出口,便再也壓不住情緒,咚的一聲單膝跪地,明明想笑但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小姐,我回來了!” 閆宸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淚水卻落得很安靜。 馮瑤下意識起身走過來,想要伸手扶他給他擦眼淚,可是在即將碰到他胳膊的前一刻,她才恍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瘦弱的小孩子了。她的手僵在原處,頓了半晌默默收回來,語氣裝得輕松:“你已經是有官職的人了,跪我做什么?” 閆宸自然察覺了她不自然的動作,心底像是被刺一樣疼,卻沒有表現出來。其實他早就知道常年在外,會和小姐不親近的。 而馮瑤的話更讓他疼得厲害,閆宸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中甚至有種被拋棄的慌亂:“小姐難道忘了,我是為了做小姐最鋒利的刀,才去的軍營?!?/br> 馮瑤被他的反應弄得無奈又有些心疼,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還不站起來?” 閆宸在她面前乖得像一只大笨狗,聽到她這話立刻起身,只是眼圈還是紅紅的。 “有沒有出息,你第一年去軍營腿骨都差點碎成沫了,都沒見你哭。如今這么大了,怎么還掉金豆豆?!瘪T瑤好氣又好笑,橫了他一眼,隨手拿了一方帕子遞給他。 閆宸將帕子雙手接了過來,看著帕子一角繡著的“瑤”字,怎么都舍不得用來擦汗,便將帕子工整地收進懷里,用袖子胡亂一抹,語氣還是掩飾不住的委屈:“我如今已經成為最鋒利的刀了,小姐難道不想要我了嗎?” “那你忘了,我當時說過什么?”馮瑤給他倒了一杯茶,眉眼間帶了無奈的笑意。 閆宸欣喜地捧過茶杯,低頭慢慢地喝著,卻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眼神專注地望著她,期待她接著往后說。 馮瑤看出他的小心思,但還是低聲重復了當年的話:“你當年說想成為了我身邊最鋒利的刀,我說……”她稍稍頓了一下,看著閆宸默默側過身子,就差支起耳朵為了聽仔細后面這句話。 “你不用和他們比,你本就是最特別的?!瘪T瑤的手還是落到了閆宸的頭上,因著有整齊的發髻,便只沿著方向輕輕地摸了摸頭。 她如今已經比閆宸矮不少,想要摸到他的頭發,需要將手臂抬高許多。 閆宸卻在這時突然蹲下身,單手扯開了自己固定發髻的簪子,頭發散落下來,卻并不顯得凌亂,反而隨性張揚的美感。 馮瑤被他的動作弄愣了,一時間手懸在半空中。 “不是出汗,就是剛才洗澡頭發沒有干?!遍Z宸以為是自己半濕的頭發被馮瑤嫌棄了,心下有點難受,但還是小聲地解釋道。 “洗澡?城外有客棧嗎?”馮瑤這會兒也注意到他的衣服比其他人整潔許多,看著就像是全新的,疑惑地追問道。 “就簡單地清洗了一下,不需要客棧?!遍Z宸認真地解釋著,說著話抬手比劃了一下。 馮瑤一聽他這話,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摸了摸他沒干透的頭發,大概估量出清洗的時間。 閆宸能感覺到她在摸自己的頭,明明只是很微弱的觸感,他的心頭卻是一跳,隨后耳朵不自覺地泛起紅來。 其實小時候也經常如此,但現在就似乎是不一樣的。 馮瑤氣他不愛惜身體,如今已經是深秋的季節,這般涼水洗澡,怕不是追著想染上風寒。結果正要開口訓他,卻看到閆宸頭發間冒出的一只紅紅的耳尖。她的眉頭一皺,伸手摸了摸閆宸的額頭:“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原本閆宸的額頭摸著有些涼,莫名有種如玉的質感,可是馮瑤摸過他額頭的溫度后,他的臉瞬間開始泛紅,皮膚也似乎是要燒起來。 馮瑤將他拉到座位上坐下,給他的右手手腕把脈。 然而就像是有魔法一樣,閆宸的手腕也很快開始泛紅。馮瑤沒有把出他風寒的脈象,不明所以地抬頭看過去,才發現他的耳朵紅得快滴血,熱氣順延而下,就連著脖子都似乎有些泛紅了。 馮瑤一下子收回手,心中暗罵自己關心則亂,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熱氣,她不自然地撇過頭,著實有些尷尬。 “小姐,街上人沒那么多了,要不還是先回府?”旁邊的小丫鬟最是機靈懂事,立馬上前解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