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第三部 艷陽高照 第三十九章 聽風驚雷無意之中是真意(上)
書迷正在閱讀:鬼吹燈同人-深情的鷓鴣哨(全)、未必不真實、春光燦爛豬八戒之逢春風流、末世生存、無從抗拒(欲母迷情)全、在學校為女兒們親身示范的性教育課程、妻形、歲月了無痕(第一部)修改版、綱常寸斷(狼增版)、mama的獎賞(狼增版)
2022年2月21日 第三十九章·聽風驚雷無意之中是真意(上) 餃子上桌之后,靈秀把酒拿在手里,斟完之后她把切好的黃瓜條和炒好的花生推到公婆近前。 楊廷松老兩口說忙半天了,讓她趕緊落座吃飯。 「打回來就沒閑住腳?!?/br> 「煥章這次考得咋樣?」 從二兒媳婦嘴里得知孫子奪了榜首,高興之余,老楊又問了下煥章的成績。 問什么都行,煥章唯獨就怕問這成績,他嘿嘿兩聲,實在不知該怎么開口——說門門都及格了,卷子卻是抄的,說都不會吧,難免又不好意思。 「還湊合吧?!?/br> 脖子一縮,臉盡量往大處張,嘴也盡量往大處張,夾起筷子直接塞嘴里倆餃子進去,堵上了就不用再說啥了。 靈秀抿嘴輕笑:「踢了半晌球餓壞了都?!?/br> 她看著小哥倆在那狼吞虎咽,除了把餃子給他倆往跟前又推了推,在李萍的建議下也象征性地嘗了一個餃子。 「熱也好減肥也好,不吃飯哪行???」 李萍向來快嘴,繼續道:「這當打之年靠的就是這個吃,能吃才能干嘛?!?/br> 手一推,把餃盤給兒媳婦推到近前,目光也再次落到靈秀臉上,「空著肚子喝酒虧不虧?」 靈秀笑著舉起酒杯:「爸你慢慢喝?!?/br> 先跟楊廷松打了個招呼,而后才轉向李萍:「媽還怕我餓著?」 她跟李萍既是婆媳又是師徒,二十多年的情分勝似母女,「先來一口吧?!?/br> 澄清的白酒隨著皓腕傾斜而起,瞥見兒子在窺視這邊,靈秀稍稍一頓,很快頭便揚了起來,白酒入嘴時,眼也于瞬時微微閉了一下。 李萍倒也跟著抿了口酒,放下酒杯,道「老不吃飯胃口還不都壞了,這前兒你年輕不顯,等到我這歲數就知道了?!?/br> 私下里老伴兒不止一次跟她開玩笑,說偏心眼,說一碗水端不平。 她說小偉家跟老大家不一樣——「進咱老楊家門時小妹才多大,這些年啥樣兒你又不是看不見?!?/br> 又說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邊齊呢——「真是,偏心眼咋了?小妹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再說,老大內邊就少疼了?不也沒少疼嗎?!?/br> 說到最后連她自己都笑了。 「今兒是幾兒了?」 嘴里塞滿了餃子,書香這帶有兒化音的泰南話難免說得就有些含含煳煳,「進伏了嗎?」 老楊笑著道:「二十幾號呢,你奶生日內天?!?/br> 書香噓起嘴來,倒沒好意思問我奶生日是哪天,不過好在餃子過了冷水不那么熱,哪也是吃得書香滿頭大汗,衣服貼在rou上,內黏煳勁兒卻跟進伏也差不多。 「內什么彗星不會是真的要撞地球吧?要不怎這么熱?」 邊吃邊說還邊胡擼臉上的汗。 「哪來的影兒啊,不凈瞎說嗎?!?/br> 靈秀乜了眼兒子,笑著拾起筷子夾了根黃瓜條,「腳又不疼了?」 小哥倆提熘著地籠進門她早看見了,此刻雖言語上有些嗔怪,卻也沒直接攔著說不讓兒子下河。 「歇會兒晌再去?!?/br> 書香連「哎」 連點頭,除剩的兩盤餃子沒動,幾乎風卷殘云,和煥章把桌上的餃子都給包圓了。 飯后,靈秀讓煥章拿著餃子回家,這邊則詢問起兒子的假期安排:「都計劃好沒?」 「放心吧媽?!?/br> 書香做事向來未雨綢繆,而八月又要參加比賽,再說半截有什么事兒誰說的準,是故有啥事能往前趕就都往前趕。 「月底之前肯定都寫完了?!?/br> 端起餃子,靈秀又囑托起來:「明兒聽完報告上你哥那轉轉,身上錢還夠嗎?」 也沒管夠不夠,直接從領口一掏,變出兩張大團結來。 換做以先,就算不撲上來跟自己黏煳,兒子的眼神也早就施熘起來,現在可好,規規矩矩的,沒來由靈秀就有些懊惱。 「咋蔫了?你離我那么遠干啥?」 說得書香直脖愣登,心說我不就在你跟前呢嗎。 他看向靈秀,見她繃著個臉,一時間琢磨不透母親心思,又沒覺著自己哪里做的不對,猛然想起拿回家的地籠,登時醒轉過來:「你要不讓下河,我不去還不行?!?/br> 「愛去不去,我才不管呢?!?/br> 靈秀把錢搡了過去,連同餃子也都給他推了過去,「完事給我回來睡覺?!?/br> 把書香往那一晾,她趟起碎步朝外就走,書香「哎」 了一聲,緊隨其后就追了過去。 「媽,媽,」 他連聲叫著,追到門口一把抓起靈秀胳膊,「怎了媽,別,別,你等我,啊等我?!?/br> 靈秀邊偷瞥著兒子,邊甩著手,見他還黏著不走,心里竟怦怦亂跳起來:「抓我手干啥?你還不快去?」 書香「啊」 了一聲,撒開手后迷迷瞪瞪轉身就跑。 看著他飛奔而去,靈秀跺起腳來又忙不迭朝這個背影呼喊起來:「剛吃飽肚子,再得盲腸炎!」 這功夫,兒子都出胡同口了。 周二晚上吃完烤串她留宿在了陸家營,本想倒倒苦水把堵在心里的疙瘩跟沈怡訴訴,哪知道姐妹比她話還多,說得靈秀都插不上話——從進門開始,一直到洗完澡,沈怡這嘴就一直沒閑下來。 「小妹,我是真羨慕你,真的,家里家外都有人疼,多充實多幸福?!?/br> 「這么多年我是廢了,廢了你知道嗎,就跟籠中鳥一樣,飛出去也沒法活?!?/br> 「除了養活孩子是咱女人與生俱來自帶的本事,會啥呢你說?我啥都不會!」 「以前還有份心思想去干點啥呢,現在,要體力沒體力要精力沒精力,心有余力不足我是干啥都干不成了?!?/br> 絮絮叨叨,直到脫鞋上炕脫光了身子,靈秀這才注意,原來姐妹兒身下也把陰毛給剃了。 「啥時刮的?」 沈怡的私處原本濃密茂盛,現在可好,yinchun兩側光熘熘一片,燈光一照,暗紫色的yinchun從當間兒向外凸聳出來,皸褶都看得清清楚楚。 「咋了這是,要養活孩子?」 「這回就跟你看齊了?!?/br> 看到姐妹兒也在打量自己身下,靈秀下意識把腿一合,笑著揚起身子把手捅了過去,「看齊看齊,啥就跟我看齊,你個色坯子?!?/br> 扭動中,姐倆動起手來撲打在一處,你捅我我捅你,孩子般咯咯地鬧了好一會兒,這才抱著一起鉆進被子里,「我后趕上來,現在比你都胖?!?/br> 靈秀拉起沈怡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還把她手挪到自己肚子上讓她摸,「還說我不長rou,這回還說啥?」 「煙呢,給我來一只?!?/br> 「包里呢,你自己去拿?!?/br> 「離得近你給我拿,懶得動彈?!?/br> 「鉆被窩之前不說提早拿好了?!?/br> 來到炕下,靈秀把煙拿出來,連同火一道給沈怡扔了過去,「就懶吧你?!?/br> 彼時的嘰嘰喳喳換成此刻的沉默不語,回頭看了看,靈秀邊倒水邊支問:「嬸兒跟叔吵架了?」 「啊……」 「啊什么?」 靈秀不自覺搖了下頭,隨即正色起來,「我說你一去多少天,都干啥了?是叔跟嬸兒吵架了嗎?」 姐妹兒的神情恍惚一看就知,回想著當日去夢莊看她母親——壓根也不像是得病的樣兒,再說言談中也不像是裝出來的,當時不便多問,若非此刻沈怡前后判若兩人,或許她也不會把這事兒講出來。 「也沒……」 「什么叫也沒?你心里肯定有事兒?!?/br> 「香兒還擱東頭睡呢?」 月初兒子就搬回來住了,正要把這茬告訴沈怡,哪知她又問起了別的,「誒我問你,你們大爺每天都回來嗎?」 「嫌他大爺大娘都不在家,一個人住也沒意思?!?/br> 答復的同時,靈秀問她:「咋了?找我們家大爺有事兒?」 「也沒事……」 「什么叫沒事?到底是有事兒還是沒事兒?」 鉆進被窩,靈秀側起身子看向沈怡。 「怎看你都心事重重比我還愁?!?/br> 「就是煩,特別煩?!?/br> 「哪有不煩的你說,其實我早就煩了?!?/br> 說到這時,靈秀內雙杏核眼里不自覺地就涌出了淚,她怕沈怡看見趕忙起身把燈關了。 「身子也累心也累,還睡不好覺?!?/br> 剎那間,腦子里便又涌現出一堆爛賬,現狀以及不幸的婚姻,想去控制情緒,不由得就問起文廣的行程,「他表哥多咱走的?」 姐妹兒以前也不這樣,想必多半是因為文廣時常不在家里才犯愁的——有些同病相憐,更多的則是來自婚姻背叛所受的傷害,看她比自己還不濟,靈秀就又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肯定沒睡好覺,要不眼圈不會黑?!?/br> 黑暗籠罩,姐妹兒掐滅了煙,反抱過來,「你不也一樣嗎?!?/br> 「不問你呢,怎又扯我身上來了?!?/br> 被緊緊摟住,靈秀也摟住了她的身子,「唉?!?/br> 人到中年,糟心的事兒一茬接著一茬,哪有事事都如愿的呢,「都不知道我過來,要是知道,他姥爺準又該說我了,睡吧,累一天了也,有啥事明兒個再說?!?/br> 說好的睡覺,關燈之后她卻怎么也睡不著,腦袋里翻來復去又尋思起晌午的事兒——她沒說別的,她只跟顧長風說「要管就管,別的甭問」,只待最后查明清楚把真相和結果徹底落實了,心就徹底死了……書香把餃子給送過去時,也正趕上褚艷艷家的飯口。 艷艷召喚他坐下來一塊吃飯,書香說自己吃過了,這時,鳳鞠都給他把凳子搬過來了。 「真吃完了?!?/br> 笑著從盤子里捏起一個餃子塞到鳳鞠嘴里,而后又捏起一個餃子給艷艷塞進嘴里。 「我媽包的,香著呢?!?/br> 把座往屁股底下一拉,人騎馬似的坐了上去,「趕緊吃飯,我這待不住?!?/br> 也沒管賈景林什么臉色什么心情,自顧自掏出煙來點了一根,「睡醒了還得去下地籠呢,到時把田螺煮好了,我再給你們端來?!?/br> 「那明兒你干啥去?」 鳳鞠也不吃飯,就這么直盯著書香。 「也不在家?」 書香吐了口煙圈,扭過臉來:「明兒法制報告你們不去?」 見她搖了搖頭,他指著餃子示意鳳鞠,「去不去也得吃飯,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br> 放假了也,就沒急著跟她把要干的事兒說出來,再說現在也沒和人家碰頭,具體啥樣還說不清楚。 正這當口,寶國喊著楊哥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 書香回身朝外看了看,起身從柜櫥里尋來一只大碗,把餃盤給騰了出來。 「我得回去了?!?/br> 說話間,他推了鳳鞠一把,又湊到褚艷艷身前捏了捏她懷里抱著的鳳霜的臉,「回頭哥再給你弄點好吃的?!?/br> 也沒說啥好吃的,倒咧嘴朝艷娘笑了笑,又不經意往她胸口掃了掃,嘴上念叨著艷娘我回去了,把個身子一轉,沖著院里正往堂屋這邊奔過來的寶國揮揮手,朝外走了出去。 書香出來了,寶國自然也就跟著一起出來了:「聽煥章哥說,下午上河里洗澡介?!?/br> 知他打北頭過來,書香就說:「回去先睡覺?!?/br> 保國頸起脖子:「你醒了要是不叫我呢?」 書香伸手朝他腦袋巴拉過去:「還玩不玩吧,反正不睡覺就別去?!?/br> 沒問保國煥章現在干啥呢,估摸著是被琴娘叫住了,反正暫時也不急。 出胡同,順著丁字路斜插花往南,夾道綠郁匆匆,轉過彎進到自家胡同,棗樹上掛滿了青棗,乍一看跟提子似的,書香就跳起來揪下一個,先放衣服上搓搓,而后塞進嘴里。 嚼了嚼,屁味兒都沒有,他就又給吐了。 「回頭扛著氣槍,彈弓子也給我拿著?!?/br> 叮囑完,已經到了家門口。 「那咱幾點走?」 書香朝他豎起食指在嘴上一比劃,進到院里隔窗看到媽正在屋里看封神榜呢,這才言語:「睡醒再說?!?/br> 扔下保國不管撒丫子就跑進了屋里。 電視機里,姜子牙身穿杏黃道袍正法壇上作法呢,還咬破中指畫了個符。 一旁站著的也不知是殷洪還是殷郊,反正衣著倒是挺港。 這改編自封神演義的電視劇,早前大陜電臺也曾拍過,不過演了幾集就給電臺掐了,據說是因為太暴露太超前了。 而現在這部所演的內容和上的描寫自然也是相去甚遠,別看這樣,非但絲毫不影響觀看,在受歡迎程度上似乎還更甚一籌呢。 這倒絕非瞎說,書香回來的路上,僅從內首千古傳奇打各家各院飄出來,就足以證明一切。 「還不把碟子給后院送介?」 靈秀早聽見外面動靜了,回身見他站在門口說進不進說出不出的,又咦了一聲,「保國呢?」 「娘」,保國這聲音倒脆,從書香胳肢窩底下一鉆,出熘一下當先進到里屋。 「他說讓我睡覺,要不就不帶我玩?!?/br> 邊跟靈秀告狀,邊蔫不唧地朝書香做起鬼臉。 書香噌地一下竄進去,一把就拽住了保國的胳膊:「去,把盤子給后院送介?!?/br> 把盤子塞他手里,又照著屁股拍了一巴掌,「人不大倒學會告狀了,滾蛋?!?/br> 支喚著,又告語一聲,「把大狼跟熊給我抱來?!?/br> 臨出門時,保國又轉回身自,問:「要是咬我咋辦?」 書香正惦著挨媽身邊坐下,就又催了一聲:「那牙都沒長呢,怕什么?快點?!?/br> 「大懶支小懶,」 靈秀似笑非笑地瞥向兒子,「不沖個澡?」 這一提醒,書香跟猴似的跳了起來。 「都粘rou上了?!?/br> 短袖一脫,身上確實汗涔涔的,「我把電扇搬過來?!?/br> 嚷嚷著,從西屋把電扇搬到了東屋。 「媽,上午我們七比一狂灌他們,要不是放水,都給他們剃禿了?!?/br> 內邊正興致勃勃,這邊卻插了句嘴:「晚上還去你大那?」 像是隨口一問,靈秀又把目光轉到了電視機上。 恰逢高考,世界杯似乎也跟著起開了哄,所以書香撇了撇嘴:「這幾天都歇菜,預報上說得十號呢?!?/br> 后續情況如往常一樣,照舊都是從夜里十二點開始。 風打眼前吹起,媽臉上的桃杏之色頓時也隨風飄舞起來。 似醍醐灌頂,書香猛地想起了什么,往靈秀跟前一擠,忙問:「這些天就咱娘倆在家吧?!?/br> 臉上也頓時露出了笑。 忽如其來,兩條長腿這么一夾,靈秀猛地繃起屁股,想都沒想就推了過去:「給媽把煙拿來?!?/br> 把兒子推了出去。 書香戳在炕前,伸手往褲兜里掏去,煙盒的塑料皮上一片潮濕,他把裸在外頭的煙紙一撕,從里面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近在咫尺,靈秀卻不知自己為何又要往外轟趕兒子:「不去沖個澡?直接上河里洗介?」 把煙叼在嘴里,身子一側,攏起手來,把火點著了。 「得搬地籠呢,洗完了不也是白洗嗎?!?/br> (手-機-看-小-說;77777.℃-〇-㎡) 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從那支支吾吾,「還惦著弄點別的呢。 」 「啥別的?」 靈秀斜睨過去,沒明白兒子話里的意思。 「長蟲,野鴿子什么的?!?/br> 這話一出靈秀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難得兒子有心替自己想在頭里,就笑著說:「有就弄,沒有就拉倒,明兒不還上街呢嗎?!?/br> 嘬了口煙,旋即把手伸到裙子的領口里,掏了掏,就又從里面掏出了兩張大團結,借著起身喝水這工夫,她把錢塞給了兒子,再回身時,指了指炕沿兒,煙便丟在地上。 「張嘴我看看?!?/br> 順勢也把兒子摟進了懷里。 「沒事兒?!?/br> 書香張開嘴時,下巴殼子也被母親掐在手里。 他本想看向窗外,卻被迫坐在炕沿兒上,被靈秀把住了腦袋,「別瞎晃悠?!?/br> 都說抽煙人鼻子聾,既聞不到自身也聞不見對方,至于說真假以及可信度,看煙齡了,反正沒有不抽煙的靈,但事實上書香就聞到了母親嘴里的味兒——煙酒味歸煙酒味,卻并非像傳言說的那樣——一嘴的大蒜味或者是一嘴的韭菜味——煙柳子熏人。 平時他課間冒一袋還嚼塊口香糖呢,何況母親時常與人打交道,想必這方面她也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法子。 「我說你聞啥呢?」 「???美由啊?!?/br> 瓦藍色湖水微漾,在那皙白的臉蛋面前硬是讓書香說話聲都變了調兒。 一旁的電扇也是,你就不會不吹,嗡嗡嗡地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吹起靈秀耳畔的青絲,那小臉,紅撲撲的。 「叫你不老實,叫你不老實?!?/br> 突如其來,書香便頸起脖子:「沒,別掐,媽你別……」 身子漸漸佝僂起來,那岔開的大腿上搭著一只小手,不是靈秀的又是誰的……靈秀走后,書香把后院的躺椅搬到西場的爬山虎架子底下,隨后隔著籬笆朝北頭喊了煥章幾嗓子,抱著倆狗跟保國往里一扎,躺在椅子上嘎呦起來。 「我雖然讀書在夢莊,溝頭堡畢竟是故鄉……」 一邊唱,一邊拍著倆狗子。 開始時保國還忍著,后來干脆翻起白眼,同時撇起嘴來:「別唱了,唱的都什玩意?狗都不愛聽?!?/br> 「不愛聽走啊,又沒人攔著,正熱的沒地方待呢?!?/br> 說是這么說,書香卻連眼皮都沒撩,而且越唱越起勁兒,「春來茶館毫無印象,怎么就就就,我就就就,嘡嘡嘡嘡……風雷動變化瞬息間,間間間,英雄淚如何說從頭?!?/br> 倆狗子張嘴咬住他手指頭,小牙在那磨了磨去還挺疼,書香把手一撒,狗子哼哼著就都滾到了地上,「拿我這手指頭當啥了?他媽的白疼了?!?/br> 聽到邊上傳來笑聲,抓起保國就推,「熱不熱都擠一塊,去喊你哥介?!?/br> 「剛才你不喊了,」 保國把身子一歪,索性又躺了下來,「木匠師傅該走了,我大爺內邊又讓他給擦澡?!?/br> 「那你不早說?」 「我覺著愣會兒他還不過來嗎?!?/br> 「愣會兒愣會兒,不耽誤事兒嗎?!?/br> 書香一屁股坐起來,手一揮,先自走了出去,「一會兒拿長蟲咬你?!?/br> 在寶國屁顛屁顛追上來時,照著他腦袋胡擼一把,「該說前兒不說?!?/br> 「不也沒問我嗎?!?/br> 還回來呢也就沒鎖門,到琴娘家時,魏師傅這邊正給窗戶門上漆呢,煥章在廊子底下一站,正給打著下手,見楊哥跑來了,忙問現在幾點了。 「快兩點了?!?/br> 書香快步上前把手扶在了梯凳上。 「魏師傅干活就是利索?!?/br> 同東頭一樣,這邊的窗戶門刷的也是明黃色油漆,西半拉的窗戶刷了一半多,眼瞅著二遍漆就快刷完了,估計差不多也就該交差了。 果不其然,魏師傅說快了,「用不了半小時就完事,該收工了也?!?/br> 內天跟母親來這書香還跟魏師傅說呢,我大手就利索,人也利索,以前在北小郊還當過書記。 「他沒練過功夫,可他會摔跤,還會擒拿?!?/br> 說到興起,書香還跟魏師傅說自己跟他咬腕子得虎抱頭,「不是他讓著我,我哪是個兒啊,當兵內會兒他在團里游內什么江,棗江還是皮蛋江,三千多人排七十多名,水性好著呢?!?/br> 「在蒲臺也待過,內幾年他四處調動,跟現在一樣,見天看不見人?!?/br> 「跟你大感情還挺深?!?/br> 「我大老帶著我玩,槍法這塊也準著呢,他指哪打哪,天上飛著的鳥都能給撂下來?!?/br> 「前兩天電視上他還講話呢,也老了?!?/br> 「他現在倍兒忙,閑不住……經常三更半夜回來,我都睡著了?!?/br> 「你父親做什么工作?」 「誒魏師傅,上回你教我的鐵山靠要是不走游步行不行?就直接硬扛?!?/br> 「得長練,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到時候不用刻意非得怎樣去做,自然而然,無意之中是真意?!?/br> 保國找進門時他倒是知道,卻不知母親和琴娘什么時候打東屋過來的,姐倆就站在門口,而彼時母親正似笑非笑在那打量……看到趙伯起拄著根樹棍子打東門走出來,卻沒看 見琴娘,書香朝煥章問了一聲:「你媽內?」 往常進門就見著人,歇晌的時間不也過了。 煥章咧了咧嘴:「可能中暑了?!?/br> 話音兒剛落,馬秀琴也打東屋走了出來。 書香撇臉掃去,琴娘紅頭脹腦的。 秀琴也看到了書香,她稍稍愣了下,嘴上叫著「香兒」,濃郁的藿香正氣夾著股酒味兒便在這時飄了過來。 眾人面前,書香也不好意思直盯著琴娘胸口去看,朝她一揮手:「中暑你就歇著唄,還跑出來干啥?」 秀琴微微一愣,伸手胡擼臉時便打了個酒嗝,于是背心里的奶子便顫聳起來,像充了氣的皮球。 「沒事兒?!?/br> 說著,上前拉起書香的手,「去屋里坐,琴娘這就給你拿黃瓜介?!?/br> 「不也快完事了,」 書香打斷了她,還待堅持一下,卻實在是拗不過琴娘的好意,內邊趙伯起也搭話說讓他進屋坐著,「用不上,用不上?!?/br> 說話倒是不那么喘了,不過聽聲音仍有些虛,他似乎也喝了酒。 出廊出廈的房就是涼快,光線也足,一進屋書香就看到炕犄角被褥上的裙子。 琴娘上午開家長會穿的就是這身,被褥下面散放著一紅色奶罩,也不知怎就給扔在了那。 屋子里仍舊四地落白,柜子上也只簡單擺了一個暖壺和幾個喝水的茶杯,木椅上的砂鍋敞著蓋兒,一股說湯藥不湯藥,說茶葉味不茶葉味的味道撲面而來,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剛邁進去他就又退回堂屋。 上次來還不這樣兒呢,書香心說,于是像進茅廁蹲坑那樣,習慣性地點了根煙,在堂屋里轉悠起來。 屋頂子差不多得有三米多高,當間兒正對著里屋門口,給燈留了個下線接口,靠北吃飯的地界兒上空應該是預留的吊扇接頭——也抻出來一根電線,剩下,除了灶臺和一張吃飯用的圓桌,這外屋空得連把坐人的椅子都沒有,也可能是吃飯時把椅子給搬去了廂房,反正同樣四地落白。 往灶膛彈煙灰這當兒,團成一團的絲質物便硬生生闖進眼簾,也是出于好奇,書香便半蹲下身子把它拾了起來,不看則已,這家伙——從卡巴襠處破開一道口子,連帶著跳絲,破破爛爛,還潮乎乎的。 書香揚起脖子朝外看了看,聽動靜寶國跟琴娘去菜園還沒回來,煥章應該還在魏師傅身前打下手呢,而趙伯起也沒在跟前,可能去了西屋,于是他就把絲襪放到鼻子上聞了聞。 除了琴娘身上特有的汗味兒,還有股濃郁的腥臊味兒,就跟剛cao完屄似的。 地籠是一起去陸家營拿的,回來的路上煥章還說呢——「加剛內屄又給我一盤磁帶」,「他屄手里還有一張相片——cao屄的」。 書香一直也沒鬧明白對方為啥幾次三番給磁帶聽。 「啥cao屄的相片?」 他問煥章,「光屁股干的?」 現實當中,這種事可從未聽過見過,要不也不會問。 「腿上穿著絲襪呢,里頭能看見屄,跟尿了炕似的,就內jiba跟他一樣黑,看樣子許是要隔著絲襪cao.」 遺憾的是,煥章又說,「他屄給收起來了?!?/br> 「就沒說啥別的嗎?」 「除了磁帶,還給了我幾張云燕門票,我說到時請他吃飯,咱也不該他什么?!?/br> 沒等黃瓜拿進屋書香就又打屋里走出來,煥章內邊拿著漆料正沖手呢,「完事了?!?/br> 書香聞著內股汽油味,點了點頭:「這就回去和食?!?/br> 漆料可比砂鍋里內藥罐子味兒好聞多了,從琴娘手里接過黃瓜,拔涼拔涼的,嚼在嘴里也倍兒脆生,就拉著她胳膊讓她回屋歇著——眼前那對肥顫顫的奶子又抖動起來,他也下意識瞅了過去。 心口咚咚咚地,卡巴襠里著著火。 他一陣心猿意馬,心目說要不是煥章回來,今晚真就跟琴娘崩一鍋了,快饞死了。 話又說回來,饞歸饞,畢竟場合不對,強行收起心思,一起去廂房轉悠一遭,就手把黃瓜也拿給魏師傅嘗嘗,把道別之前要交代的話又轉述一遍——「也放假了,到時我們和小魏再聯系」。 回家之后舀了半水筲麩子,又去后院問了下有沒有油漬捻子(過期)味的香油——魚蝦泥鰍鱔魚和田螺專門就喜歡這個味兒,想在一兩天內多收獲點,同時又能防備半截被人騎驢,不得賣賣嗎?香油倒是不少,至于孫子問的有沒有油漬捻子味兒的就說不準了。 「擱著也是擱著?!?/br> 楊廷松直接去套間給拿來一瓶,「上哪下介?支渠還是大河?」 交到書香手里時還說呢,「東邊洗澡的人少,水也清冷,我看你們就去伊水河好了,還能洗澡,兩不誤?!?/br> 書香也正有此意,就顛了顛手里的油瓶子。 「這一瓶也不便宜呢,又不是芝麻換的?!?/br> 有些舍不得。 轉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誰叫咱嘴饞呢,一咬牙,干——起碼還落個解饞,又道,如果連他媽這個都瞻前顧后,甭活了就。 「走,拿家伙兒事,下地籠去?!?/br> 招呼起煥章和寶國又從后院跑回到了前院。 書香讓寶國拿著氣槍 ,彈弓子和牛耳尖刀,他自己則就這堆兒就這塊兒了——把地籠往肩膀上一扛,內邊煥章提熘著水桶,繩子和木頭橛子,門一鎖就一塊招呼下去。 「先上我娘那打個電話?!?/br> 出胡同直奔東去,一氣就跑到楊剛家的門外。 讓哥倆在門外侯著,進屋照著云麗之前所交代的給閆東來去了個電話,接通之后,把來龍去脈簡單交代一下——「托您給聯系搭橋,說什么我也得請您吃個飯?!?/br> 這是頭一次闖蕩社會,人情歸人情,雖明知走不走后門都能把事兒辦了,但實際還是抱著既然干了就不能不有所表示的心態把過場走了一遍,「明兒晌午您要是沒時間,就周日,我都跟永紅飯店打好招呼了?!?/br> 不管對方怎么推,這頓飯無論如何都得請人家吃。 「關系在這呢不是,再說您不也我大嗎,那咱就說定了,周日永紅飯店不見不散?!?/br> 定合同不也講個雙贏嗎,不能讓人家挑出毛病來。 放下電話之后書香跑去冰箱那拿了幾根冰棍,一左一右又往褲衩里揣了兩瓶涼啤酒,鎖上大門,猛地一拍屁股,娘娘已經走快十天了。 從坡上下來,保國吃著冰棍尾隨在后,地籠則由書香跟煥章輪流倒換著扛。 哥仨急行軍般行走在雜草叢生的壟溝里,窸窸窣窣地,驚起了一地蚱蜢,連長蟲都簌簌地躥進了小腿肚子高的禾田里。 到河邊時哥倆身上快濕透了,從水筲里把啤酒拿出來,讓寶國出熘下去舀水和食,哥倆一人一瓶啤酒,誰也不讓誰,吹了起來。 「jiba都沾褲衩上了?!?/br> 煥章一說,書香也說:「誰不是,蛋子嘟嚕嚕的,難受著呢?!?/br> 勻了兩口氣后便對著瓶嘴把啤酒一氣吹完了,隨后在岸上活動起手腳,看寶國內邊差不多也把麩皮和濕了,和煥章抬起地籠便從坡上出熘下來。 衣服脫下來放在草上,書香給倆耳朵眼沾了沾水,又往心口和大腿上稍稍撩了把水,適應著溫度。 煥章這邊也差不多了。 「還等啥呢?」 書香把兩條胳膊一并,朝前就竄了出去,緊接著煥章也如法炮制,一猛子扎進水里。 河面揚起水花,擴散著波紋蕩漾起來,很快又恢復平靜,有個半分鐘左右見不到人,寶國就有點急了。 「哥,哥?!?/br> 他丟下手里的活兒,扯起嗓子喊開了,「又他媽跑哪去了?」 他只會狗刨,也不敢一個人貿然下到水里,正這時,呼啦啦一聲,離岸邊二十多米遠的地方楊哥先探出腦袋,就看他抹了把臉,緊接著煥章哥也從水里探出腦袋,也抹了把臉,探出來的各自手里也都抓了把泥。 愣了會兒,書香從水里探出雙手,做著摟草般的動作召喚保國:「下來啊,不深,把汗沖沖?!?/br> 隨即兩只手便高高舉起來,涌起身體往岸上靠了過去。 煥章也跟著把手伸了出來:「水就到這兒?!?/br> 在胸口比劃著,也和楊哥一樣把身體涌向岸邊。 「以為我不知道?」 保國嘿地一聲道,搓起手來在水里洗了洗,「指不定多深呢?!?/br> 是倆哥哥手把手教會他游水的,雖說水性不咋地,可當初為了學這個不知道灌肚子里多少水。 「不有我跟你煥章哥呢,還淹得著你?」 寶國「切」 了一聲:「不就到河當間兒撒手不管了嗎,我才不上當呢?!?/br> 說是這樣,起身后卻沒急著爬上坡去。 別看河水被夾岸兩側的蔥郁裹挾得一片碧綠,水勢看起來也依舊平緩舒展,卻比往年要寬域不少,眼看汛期將至,到時啥情況還真說不清楚。 書香趟著水上來,知道保國膽小便告他完事去北頭閘口內邊洗,他把拌好的食餌一股腦都倒進地籠里,煥章拾起木頭橛子把它連同地籠的一頭杵在草坑里,哥倆用繩子拴住另一頭送放出去,也沒往深里走,捋著蘆草轉了個圈——王八排隊大蓋齊吧,就這意思了。 「煙,煙?!?/br> 就這會兒,書香和煥章已經捻摟著衣服爬到了坡上。 背對著太陽,褲襠里涼颼颼的,是不是第六感書香不知道,卻總覺得有些見不得人,可能是因為崩過女人,也可能是出于意態之下的做賊心虛。 兩腿間的蛋子不再嘟嚕,團成一個不規則的桃,而狗雞則縮在包皮中,成了個短粗。 其實往常他也沒把這光屁股當做一回事,洗澡不都這樣嗎,還怕人瞅?問題是十五六了下面還光熘一片,這就難免令人心里犯嘀咕。 遠的不說,煥章下面黑乎乎都一大撮了,卻唯獨自己還跟以前似的。 「想沒想過紋個東西?」 看他也不言語,煥章伸手打了一下。 「楊哥你干啥呢?」 書香扭臉看去,抽了一口煙,思緒回轉很快便憶起了當年跟顧長風一起玩的日子。 「現在不清楚,反正以前顧哥沒紋過?!?/br> 轉瞬又道:「想紋啥?虎?」 「紋啥不行,紋個丘比特不也成嗎?!?/br> 煥章站起身子,揚起左邊胳膊看看,隨后又看向自己右邊胳膊:「你說紋左 邊好還是右邊好?還是紋胸口?」 當日所見,雷哥背身所紋的內只下山虎簡直太威風了,說對其沒有沖擊也不現實。 「紋胸口的話,只要不脫衣服,誰也看不見?!?/br> 「看得見看不見我也不紋?!?/br> 太陽吹曬在書香的嵴背上,站起身時,除了頭發還有些濕,水珠早已印透進其古銅色的皮膚里,「我媽要知道的話非氣死不可?!?/br> 可能就是因為此刻煥章的這一句話,深埋在他的心里。 「穿衣裳吧,也該去摟草打兔子了?!?/br> 煙一丟,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來,隨后把手一指,氣槍彈弓子和牛耳尖刀也都分別拾了起來,「咱就繞這勺子走?!?/br> 哥仨順著十二里彎往北,五點多時,天還是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兒——說涼快是真不涼快,說熱又不那么太熱。 不遠處的橋閘人頭涌動,好不熱鬧。 哥仨商議,把東西放回家再回來。 這次收獲確實不小,麻雀打了二十多只,長蟲也逮了七八條。 「到家就給它們剝了,明兒要不吃就改在后兒吃,跟大蔥和辣子一塊炒?!?/br> 三條白線早就把牙給它拔了,書香往脖子上盤了一條,還把其中一條通體呈黃色的盤在了左胳膊上。 「欲上珠峰摘星斗,填平東海不揚波?!?/br> 轉身對著煥章和保國一抱拳,三體式一站,做起了蛇形刁手的動作。 煥章一看,順勢把保國推向了一側,隨即身子往后一跳,也抱拳道:「未請假?!?/br> 他手持棍子甩了幾下,一手持棍一手立掌,「今日我蕭峰就要替天行道?!?/br> 和楊哥追追打打,從北頭一路跑回到村邊。 其時炊煙四起,路上除了蜻蜓,溝里的青蛙,人影也沒一個。 路過徐瘋子家時,門仍舊關著,連墻頭和房頂都長了青草。 破敗的門縫里一片昏暗,房子越發顯得搖搖欲墜。 墻角處,螞蟻成群跑了出來,黑壓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