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贅婿后記
“諸位聽我說?!崩蟽和铝丝跉?,“我那好友看的千真萬確,男子確實是陳銘,只不過陳銘的半張臉用頭發蓋著,那日風大,吹開了他的頭發,才發現陳銘的左臉十分可怖,看上去像被烈火灼燒過?!?/br> “那這就不難猜了,陳銘一定是從火場里逃了出來,后來不知為何想要鎮壓亡妻和孩子?!卞\衣的公子搖著扇子猜測。 “還能是啥?一定是做賊心虛,我呸,說不定火就是他放的?!贝置У拇鬂h啐了一口,憤憤說道。 “你真別說,有這可能呢,我可聽說走水前一個月李家平白少了好些金銀?!币晃淮竽锫冻鱿訍旱纳袂?。 “諸位說的對也不對?!闭f書老兒搖頭又點頭,模棱兩可的樣子引得眾人又是一番鬧騰。 “老王頭兒,您就別賣關子了?!北娙四抗庥洲D回到說書人身上。 “天下竟有如此心狠的丈夫和爹?!彼L嘆道:“好友記下此事,回到漠城便四處找人打聽,終于抽絲剝繭搞清了來龍去脈?!?/br> “原來這陳銘攀上李家大小姐之后,靠著老丈人的關系一路高升,表面上看來,他們夫妻關系和睦,幸福美滿,可實際上人的欲望是無底洞啊,陳銘起了壞心思,他不僅想要官職,他還想要李家的錢財。李家祖上曾經是南下的商人,家底殷實,李家人雖節儉,但吃食出行也不是一般官家人能比的?!?/br> 眾人也都點頭,李家確實是出了名的富貴人家。 “可李家傳女不傳男,更別說陳銘還是個招來的女婿了。事發一年前,陳銘就開始轉移李家的財寶,他的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直到走水那晚?!?/br> “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姑母說李家走水前吵得很厲害,陳銘摔門離家,不到一個時辰,李家便著火了?!弊铋_始說話的男子補充道。 “正是,這陳銘準是盤算好的,走水前離家,火燒得鄰里皆知時又當著眾人的面跑進火海救人,第二天衙門清點尸體時,李家七十口人一個不少,大家自然認為陳銘也死了,他倒得了個好名聲,可惜這李家人啊......”老王頭兒垂下肩膀,胡子耷拉下來。 “陳銘做了虧心事,每日噩夢纏身,就花了大價錢請邪門歪道的人幫他做法,甚至用上了最狠毒的法子。再有各種細節我也不知了?!闭f書人講到這,飲茶坐下。 “虎毒不食子,這畜生不僅害死發妻,連自己的一雙兒女都不顧了,真是豬油蒙了心,該死??!”紅臉的男子拍桌站起身,胸膛起伏著,心氣不順。 “爹娘,世上怎會有如此狠毒的人,李家人好可憐啊?!庇行」媚锫牭萌肷?,捏著手帕啜泣。 “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黃衣服的少女追著說書人問。 “之后我的好友找了位大師替李家人誦經超度,只是陳銘卻不見蹤影?!闭f書人面有戚色,終是忍不住掩面長嘆。 酒樓靜默了好一會兒,眾人似乎都在為這可憐的李家人哀悼。 宋瑜回過神,看向白行簡。 他迅速合上自己的手掌,像是為了掩飾什么,朝宋瑜笑了笑,只這笑不及眼底,懸浮于表面。 宋瑜:“怎么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沒......”白行簡本想說沒事,又垂眸去撫平袖子上的褶皺。 宋瑜知他心里頭難過,并不刨根問底,只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宿主不必太過擔心,他自己會想通的?!毕到y說了句干巴巴的安慰話。 白行簡心情低落,宋瑜也沒了逛的心思,只在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買了些小玩意兒。 回到后山,宋瑜小心地把白行簡放到床上,路上小家伙睡著了,她便抱著他回來了。 她從懷里拿出一塊品色極佳的玉佩,正要往他脖子上戴,沒想到串著的紅繩短了一大截幸而這玉佩小巧玲瓏,色澤溫潤,戴在手腕上也不突兀。 宋瑜給他戴完玉佩,站在床邊好一會,只抬手摸了摸他額前的碎發,什么都沒說。 “系統,任務進展到哪兒了?”宋瑜走出房間。 聽到關門聲,假寐的白行簡睜開眼睛,于黑暗中輕聲吐了口氣,右手拇指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慢慢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脖頸上的符文忽現,火一般灼熱。 “任務進程50%,人物黑化程度65%,恭喜宿主,您的生命值上升到89%!”系統聲音拔高。 “我還真謝謝你了,一定抓緊時間修煉?!彼舞だ渎暤?。 任務進程如此之快倒是出乎她意料,同樣的,白行簡的黑化數值漲得也很快,宋瑜琢磨著,在不偏離大方向的前提下,她應該能將白行簡的黑化程度控制在一個穩定的數值內。 雖然才兩天,但白行簡也算是她認識的小孩了,小白菜黑化可就不好玩了。 “其實你是怕后面劇情難走吧?!毕到y出聲打斷她的思考。 “怎么?你嫌任務太簡單是不是?”宋瑜回懟道。 系統也想起之前的慘痛經歷,悻悻閉上了嘴。 明月無暇,萬籟俱寂。 有人喊著他的名字。憎惡的,惱怒的,不屑的,這些叫喚讓他頭昏腦漲。 “白行簡!誰讓你跑到這處的?”他杵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娘的眼里永遠只有哥哥,他流不出眼淚,他甚至知道接下來爹會說些什么。 “白行簡,去祠堂跪著?!钡镒呓块g,睨了他一眼,厭煩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 他年紀小,尚不知何為心痛,只是那些天陰雨連綿,祠堂偏僻又潮濕,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心中默念護心口訣。 偶爾會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夢里,教他一些口訣,看不清那人的臉,想來是天上的神仙吧。 后來他體力不支還是暈了過去,昏迷中好像有人抱起他,那個人在哭,溫熱的淚水滴在他的臉上,他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咸咸的。 他掉進深不見底的河里,腥臭的河水爭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脖頸被繁茂的水草狠狠勒住,空氣一點點被抽離,呼吸不上來,他快要窒息了。 可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爆發前所未有的力氣,他抓著水草,拼命向上拉扯,掌心磨出一道紅痕,也就在這時,他倏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娘用力地掐著他的脖子,手指發青,面目猙獰。 看到他睜開眼睛,她哭著罵他:“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去死?” 家丁從外頭跑進來,攔住了娘,她把自己推倒在地,掩面痛哭。 興許他早忘了,原來他的爹娘這么恨他,他騙自己,他反反復復告訴自己,其實爹娘只是覺得他不乖,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活著。 他又闔上眼,任由她發泄似的打在自己身上。他總會記得的,這些不公,這些謾罵與疼痛。 父慈子孝,母愛如山......何其可笑,也沒人教過他,不是嗎? 這場鬧劇終于結束了,祠堂再次恢復寧靜。 他坐在門檻上,綿密的雨水打濕他的脊背,單薄的衣衫黏在身上,濕冷又難受。 好冷,好冷,好冷......他抱著膝蓋止不住地發抖,呼吸慢慢變重,眼前的一切愈發模糊,天地顛倒,萬物墜入黑暗。 “砰!”身體像散了架似的,疼痛匯聚到背部,白行簡從夢中驚醒,他捏著手腕上的玉佩,久久不能平靜。 必須變得更強,她......不可能讓她一直保護自己,總有一天她會離開的吧。 白行簡從噩夢中醒來,黑色的符文甚至蔓延到他的側臉,許久才消失。 宋瑜回到谷內已是月上梢頭。 房間沒點燈,漆黑一片。 宋瑜一眼就看到凌若和付黎,兩人各占一頭,頭撐在門框上坐著等她。 宋瑜放慢手腳,身影猶如鬼魅一般,輕飄飄地繞到兩人背后,來了一個突然襲擊。 “啊啊啊?。。?!”凌若從地上跳起來,驚醒了一旁的付黎,付黎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就問道:“師妹,怎么了?” 凌若跑到他身后,哭喪著臉說:“師兄!師兄!剛剛有什么碰了我一下?!毙」媚锫曇舳荚陬澏?。 不怪她嚇了這么一大跳,落云谷地方偏僻,人跡罕至,他們今晚也沒點燈,是有些陰森恐怖。 付黎這才揉了把眼睛,借著月光看清楚來人,“師姐!你可終于回來了!” 凌若從付黎身后探出頭來,聲線顫了顫,欣喜道:“師姐!嚇死我了?!彼呐淖约旱男乜?,吐了口氣。 “看我給你倆帶什么了?!彼舞ふ茻?,屋子亮堂起來,她示意兩人進去。 沒想到兩人為了等她回來,連飯也沒吃,宋瑜真是哭笑不得,幸好自己從天仙居另外打包了一些飯菜回來,付黎去熱了菜,叁人賞著月色談天吃菜,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春去秋來,這一年過得很快。宋瑜除了教白行簡修煉,自己也沒放松,白行簡還是個小孩,所以這一階段的任務還算輕松,后面可就不一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