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他抬眼對著旁邊的夏二姑,冷冷一笑,如明月清風般疏朗清潤。 “對了,稷某聽聞里長與夏二姑伉儷情深,不如替夏家出了這份銀子。 里長在這十里八村可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不會連這點銀子都舍不得給親家吧? 唉,都是一家人,別計較太多!” “你……”田里長急赤白咧的指著稷澂。 他哪里舍得動自己的銀子? 谷氏心思一動,還不等田里長再說什么,就猛地撲過去,張開手擋在他還和夏二姑的面前,叫嚷道“二姐夫,二姐,行行好,救救我家的閨女吧!” 夏二姑才懶得跟谷氏這個寡婦浪費口舌,她擋在田里長身前,朝谷氏伸出手擺了擺。 “你也知道我女婿和夫君,都是讀書人,這讀書最耗費銀子,都是表面風光,內里的日子也不好過?!?/br> 瞬間,谷氏表情僵住,忍不住打量夏二姑,就連憤怒地指著對方破口大罵的勇氣都沒了。 恍惚間,她覺得所有人都同自己印象中的認知變了。 “婆母,既然家里在湊銀子贖夏莧,那我的蓙兒準備如何?” “我家莧兒還不是因為你辦事不利,養了個‘大孝女’,否則又哪有后面的這些事兒?”錢氏不顧一身傷爬起來,不冷不淡的拈酸諷刺。 一頓家法并未將她身上尖銳的利刺拔除…… 第38章 小東西鬼心眼還挺多 稷澂見沒自己的事了,拉著小娘子就往稷家走。 他那雙靜湖般深邃的眸子掃過眾人,通透得仿若能夠洞穿人的靈魂。 谷氏心疼夏蓙,卻因為兒子的關系,被稷澂掣肘的死死的。 是以,不敢再把注意打到夏藕身上。 悻悻的給二人讓開去路…… “咕?!緡!币患荞R車駛來,停在舉人村口。 黑檀木的馬車,連車幃都是玄色錦緞,低調中透著奢華。 這時,馬車上下來一個婢女,她攙扶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從馬車上款款下來,那人的視線掃過眾人。 谷氏覺察到那被打量的視線,她偏頭望來,眼中閃過詫異,又猛地唇邊綻出欣喜的笑容,高呼道“娘!” 那老太太正是谷氏的生母,池府的谷嬤嬤,她曾為高夫人的奶娘。 在民間,官員家某些得臉的奶娘算得上半個主子。 谷嬤嬤乘坐的也是府里主子的馬車,那氣派在十里八村,絕對是頭一份了。 “梅梅!”谷嬤嬤見女兒跪在地上,哭得是淚流滿面,她避開婢女扶著的手,在人群中找到了葛氏,質問道“親家母,這是怎么回事?” 葛氏一見親家母來了,心口一滯。 這個老婆子可不好擺弄…… 谷氏踉蹌起身,哭得是聲嘶力竭,告狀道“娘,錢氏將蓙兒賣到了花樓,她們都瞞著女兒,瞞得死死的!” “既然夏家養不起兒媳婦,那就和離吧,老婆子自己養我的女兒、外孫和外孫女!”谷嬤嬤先是錯愕的看向葛氏,后又轉而變得激憤。 她實在想不到素來愛惜羽毛的夏家,會將她的外孫女賣到花樓! “怎么能和離?” 方才,葛氏還在嫉妒谷嬤嬤這通身的氣派,但這會兒卻趕緊換了一副討好的嘴臉,道“都是我這大兒媳惹的禍,家法都請了,親家母,就消消氣吧!” 谷嬤嬤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我外孫女的這一輩子,就被這個愚婦毀了,夏家這幾鞭子就完事了?” “哪能呢!”葛氏心思翻轉,狠了狠心,決定委屈錢氏,道“親家母,咱們回家再說可好?” 谷氏咬住唇瓣,弱弱的哭著,委屈的依靠在谷嬤嬤的懷中。 眾人的目光隨之望向臉色蒼白的錢氏。 錢氏虛弱的靠樹而坐,一見谷嬤嬤來了,就暗道不好。 結果,還是被牽連到了。 她后背疼得厲害,血rou模糊,虛弱地向葛氏求救。 葛氏視若未見,吩咐木納的長子,道“把錢氏送到祠堂,熬下三天,再放她出來?!?/br> 在谷氏的注視下,又補充道“不許給她送飯食,讓她好好反??!” “娘……”登時,錢氏被這一番絕情的話,刺激的嚇尿了。 這是讓她在祠堂里等死??! 田里長掃了一眼夏家人,到底沒有多說什么,帶上鄉鄰走了。 谷嬤嬤看到地上一灘黃尿,啐道“晦氣!” 吩咐跟著來的婢女,給收拾干凈。 婢女是池大姑娘的大丫鬟翠喜。 但因為池瑤在與當朝太子即將大婚的情況下,仍在二少爺的幫助中同戲子私奔,事關重大,翠喜這大丫鬟能活命就不錯了。 是以,她對來奉命尋池大小姐的谷嬤嬤,各種吩咐皆是任勞任怨。 她借了個鋤頭抄起,又拎著兩個撮箕,將沾sao氣的泥鏟進撮箕里,用一根扁擔挑起倒掉。 稷家門前。 稷澂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記得前世這個時候,谷嬤嬤也來了,那時小娘子已經過世,傳出夏家家宅不寧鬧鬼的事情。 谷嬤嬤做主給夏藕配冥婚…… 他是新郎! 這個老貨借著池府的威風,連官員都敢吩咐。 高知縣同池府沾親,里面包含很多利益,同夏三姑的性質不同,若是鬧出什么事,高知縣會定會睜一只眼閉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