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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驚嚇導致司珂過度緊張,她渾身顫抖著,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居然是三年未見的陸行川! 她松開懷抱,動了動,想要看清楚一點。 她抬頭,用著不解的眼神,望著這個明明熟悉無比,可又如此陌生的人。劍眉星目,高鼻冷唇,是他??蔀槭裁纯雌饋韰s又似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好像瘦了。好像成熟了些。好像陌生了。 忽然覺得臉頰上一陣溫熱,司珂竟然才發現,自己哭了。是被黑影嚇哭的?還是被陸行川嚇哭的?她回身往客廳另一側的沙發上后退著,一邊無聲流著淚,一邊用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陸,陸行川……” 看著司珂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自己,陸行川心里生了害怕的情緒,司珂退一步,他近一步,兩人一步一步挪到了沙發邊上。 司珂搖著頭,緊緊地皺著眉頭,哭出聲來,“你是誰?” “珂珂,我是陸哥哥啊?!?/br> “騙人!騙人!你就是個騙子!”司珂終于從黑暗中醒來,這個人是陸行川。 他,回來了。 她的哭聲撕心裂肺,陸行川不知如何是好,將人抱住,坐在沙發上。司珂掙扎著想要逃脫,可她力氣比不過陸行川,就被他牢牢困在懷里。 她使勁兒地掙扎著,使勁兒地打著他。他只是抱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由著她打。 司珂伸開的手掌,一掌一掌結實地打在陸行川的胸膛。直至那襯衫都被打得起了皺,她覺渾身無力,好累。 就將下巴抵在他肩膀,渾身松懈下來,她累了,不想不掙扎了。什么是非對錯都不想了,只想由著自己哭一會。 嗚嗚的哭聲成為安靜房間里的唯一聲響,可淚確實兩個人流的。司珂哭得歇斯底里,而陸行川的淚無聲卻也滂沱。 司珂上一次哭成狗,還是和陸行川分手的時候。 陸行川離開北京那天是9月3日,說好了第二年7月回國的??傻搅似咴碌臅r候,陸行川說他的教授Albert要帶他去一個非常有名的車企研究一款新車型,他暫時回不來,最遲年底應該差不多了。 7月31日那天,司珂仍是去了首都機場,在T3航站樓的咖啡廳坐了整整一天。明明知道他回不來了,她還是去了。 她給陸行川發了微信,是他們作別那日,司珂同他說過的話,【就十個月,7月,你要是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br> 司珂將手里的咖啡扔到垃圾桶里,打開手機,又寫了一句:【八月到了?!慷?,她轉身上了出租車。 那時候她沒有刪除陸行川,也沒有拉黑他。失望是一定的,可陸行川那樣的人,熱衷學術鉆研,她從來都知道。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單身到24歲。司珂說“不要他”這話,多少有點想讓陸行川哄哄她的意思。 出租車上的司珂還沒到家,陸行川的語音電話就打過來,雖然不開心,但是司珂接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陸行川絲毫沒有抵抗力,那把檸檬氣泡水的嗓音一張口,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尤其是那樣的嗓音,說著情話,哪怕遠隔千里,也讓人不由思念,不由相信,不由地為愛赴湯蹈火。 可司珂知曉,不能太容易原諒他,男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就故意地冷著他。比如,開始是五次語音電話只接一次,可只堅持一了一周,她就受不住了,畢竟從前的時候,她恨不能將一個女人一天應該說的七千字全部都在微信同陸行川講完,而后聽陸行川同她分享他的一些看法。雖然兩人很多時候有些雞同鴨講,可他們愿意和彼此分享自己的近況,并甘之如飴。 愛情的魔力,大抵如此。在多巴胺的分泌下,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理所應當化,所有從前的信的鬼話,都變成彩虹屁,所有等待的苦澀,都會在他出聲那一刻,變成水果糖。 可陸行川忙于新課題,也漸漸少了聯系。 這樣的稍微冷淡持續了幾個月,若是不發生后來的事情,也許他們兩個人的異地戀會持續得更久一點。 就在這樣適度的感情平緩期到達某一種平衡時,司建國出車禍了。 原先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終于在醫院看見父親的時候,得知了司建國投資失敗的全部事情。 那天是個冬日暖陽的晴天,陽光灑在醫院急診樓的外的水泥臺階上,看著一點兒都不冷似的。 司珂呆坐在樓梯上,望著醫院圍墻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大腦一片放空。 她該想些什么?該做些什么呢? 她只是覺得無助,好無助,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著手。 幾個月來,頭一遭,她主動撥打了陸行川的電話。從前,都是他打來,讓她曉得,陸哥哥想珂珂了。 這個時候,她太需要找一個人聊聊天了,安慰安慰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 爸爸的手術會成功,他會很健康。 診所的生意會走上正軌,不受投資事情的影響。 欠銀行的貸款是爸爸記錯了數字,他們緩一緩,能還清的。 可電話通了。那頭確是——無人接聽。 司珂頭一回真切感受到,一個人的無助,極點是什么樣子。 微信里,司珂和陸行川的對話框。 司珂: 【陸哥哥,理理我,好不好?】 【我爸出車禍了,在手術室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