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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家世代均為武將,軍功赫赫,加上聶懷嶸又如此出色,名聲這種東西他有什么好擔心的。 她眨了眨眼,想要擋住眼中的濕意,聶懷嶸他有什么委屈的,她受了苦,受了罪,還被人非議,她才是最該委屈的人。 嫁了他,好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什么報應,什么苦難,都應到她身上來了,她想躲都躲不及,想避都避不了。 桃花眼尾的紅暈,聶懷嶸心更亂了,他捏著席云素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寬厚且帶著溫意的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淚珠,悶聲說道:“你的淚,因我而起,我跟你道歉,殿下有不滿,可以提,臣盡量改,但是養面首,臣絕對不讓會殿下做這種事情的,殿下若有想殺之人,倒是可以養養看?!?/br> 席云素拍開了聶懷嶸的手,他是什么毛病,最近總是對她動手動腳的。 “道歉?本公主看你是威脅吧,你送來的那幾個護衛,你自己領回去,他們的俸祿是本公主出的,本公主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人,護衛之事,也不勞聶大將軍費心了,禁衛軍很快會調不少人來護衛本公主安全,絕不會再讓某人未經通傳,隨意闖到本公主跟前來?!?/br> 她真沒想到,聶懷嶸還有會跟蹤她的一天,她都有點懷念前世那個無論她做了什么都嚴肅著一張臉的聶懷嶸了,至少沒有眼前這個煩人。 “臣知錯,這兩次事出有因,并非有意冒犯殿下?!?/br> 聶懷嶸試圖解釋,他能說出的理由也就事出有因了,其他的,他自己也不明白,明知不妥,怒火攻心就做了,怒從何來,火從何來,他解釋不清楚,所以才會急切地想要入夢,弄清楚原因。 席云素不接受沒有誠意的道歉,嘲諷道:“道歉的目的是為了改正,你若沒有要改的意思,就不用道歉來膈應人了,冒犯之處,本公主也不想忍了,干脆這樣,不管什么半年了,現在就和……” “殿下,臣還有公務要辦,先行離開?!?/br> 席云素的話未說完,聶懷嶸一通搶先,在她來不及繼續說下去時,他已經快步離開了。 他知道她要說什么,他不會給她機會的,在他沒有理清楚之前。 * 從闌風院逃走一般地出來后,聶懷嶸沒有回安化大營,而是留在了府里。 黑夜已臨,聶懷嶸沒了睡意,他是進退兩難了。 不和席云素相處,解不開心里的結,他不愿意,跟席云素相處,她必定會鬧著要和離,他也不愿意。 彷徨之際,韓叔鄆又在安化大營里,他無人可訴說,唯與酒為伴,與月同飲。 好幾壇酒喝盡,醉意尚無,睡意悄然而至,夢境不期而來。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十五章 **夢始** 綠楊芳草,細雨過后,沙路凈無泥。 微動的草叢中,黑衣隱現,初晴的陽光下,刀光劍影閃過。 良久的寂靜,浮躁聲起。 “云素公主當真從此處經過?” “別多話,上頭的命令不會錯,每年她都從此處過?!?/br> 三言兩語后,山路只聞鳥鳴囀囀。 * 古道之上,云素公主的車輦穩當前行。 華美精致的車輦內,王嬤嬤感嘆著:“殿下有心了,記著周嬤嬤的忌日,年年前來祭拜?!?/br> “這是自然,周嬤嬤奶大了母妃,又從小照顧本公主,疼本公主跟疼親孫女一樣,周嬤嬤沒有后人,本公主就是她的后人,豈能不年年來祭奠?!?/br> 席云素手中捧著是她的字跡的祭詞,略顯落寞和憂傷。 車輦繼續前行,至以岔路口時,有花香漂浮。 “停車?!?/br> 席云素掀開車簾,鼻翼輕動,笑問:“是梔子花香,從何處傳來的?” “回稟殿下,是岔路口的一條小路方向傳來的?!?/br> 她回身問王嬤嬤:“那條小路通往何處?” 王嬤嬤撩起車簾,細細查看了一番,“這條路也能通往周嬤嬤的墓前,我走前些年走過,路邊有一小片的梔子花叢,路程和大路也差不大多,殿下可要從小路走?” 席云素心動,吩咐說:“轉向,走小路?!?/br> 白玉花叢,枝繁壓雪。 停車近賞,綠葉叢擁,冷玉無暇。 天際霞光映碧空,彩虹高懸,美景如畫,忽見佳人回首,笑靨勝花。 **夢終** 人醒,杯落,酒香四溢,聶懷嶸卻總覺得縈繞在鼻尖的是濃郁的花香。 他自醒后便紋絲不動,若非酒水一滴一滴滑落,一切都好似靜止。 呆坐不知時刻,臉上熱意未消,一時分不清是被酒氣所熏,還是被夢境所迷。 未幾,聶懷嶸匆匆起身,帶翻了凳子,打碎了空酒壇。 井中月影浮動,聶懷嶸褪下中衣,一大桶冷水傾瀉而下,健壯胸膛和熊背蜂腰上水流沖刷而下,那股從內而外的熱意才堪堪止住。 換了身干爽的衣服,聶懷嶸坐在案前,提筆寫下夢中的信息。 “忌日”,“刺客”,“小路”,“彩虹”…… 夢若為預知之夢,想必紙上所寫,他跟著公主去,也會遇到。 為確認夢中她之身死原由,他要聯系韓叔鄆,讓蕭聿帶著人將刺客捉拿,然后,然后…… 聶懷嶸在盡力想對策,腦海中,梔子花下,小公主的笑容又浮現了,他提筆又放下,再提筆再放下,終是沒能把那張笑臉從他心里眼里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