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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林笙桐的狀況確定好穩定下來, 童邈就回了公司。 本來童邈想雇傭護工來看護,可紀清淮沒什么事情就守在了林笙桐的病房里, 人捧著一本白色書封的筆記本, 一坐在林笙桐的床前就是一天, 輪到洗漱的時間回去洗漱了又會過來, 寸步不離地守著。 童邈見狀便歇了請護工的心思。有紀清淮在, 他只會比那些護工要更加細心。 紀清淮捧著林笙桐的那本筆記本,就坐在病床邊。 病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面孔是他的同事, 軀殼內里是他愛人的姑娘。他不是沒有想過,童棲會不會像她閑暇時候喜歡看的那些言情小說那樣, 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回到他的身邊。 如今終于發生這樣的奇跡, 他卻像一個葉公好龍的人, 望聞生怯,明明思念入骨,渴盼著她,可他卻連抱她都不敢抱,生怕驚了她好夢,生怕讓她不舒服,他猶如驚弓之鳥,選擇了安靜,目光癡纏著他的愛人。 她已在他的心里成了他敢望不敢及的瑰寶。 童棲剛走的兩年,他掙扎在那個她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亡的視頻里,蒼白的人瞳孔慢慢放大,痛苦的聲音嘶啞到最后都喊不出來,慢慢地,微弱掙扎都消失,只留下那滿地殘缺的身體…… 他陷入無盡的懊悔,如果當時吵架之后,他沒有自以為是地認為她需要冷靜,給足了她冷靜的空間而不去找她,那么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如果他是那破案神探,是不是就能發現更多的線索,不至于在她失蹤將近大半個月才找回她殘破的軀體,如果…… 再多的如果都換不回來她。 慘果已經釀下,他不是沉溺墮落的人,花了兩年,他咬著牙克服了病癥給他帶來的影響,他生了病,旁人救不了他,他只能自救,如果不自救,那些傷害了她的人,那個令人深惡痛絕的男人,誰來制裁他?誰報這個仇?他不允許那種人逍遙法外,不甘心。 仇恨在心頭瘋狂滋長,更成了他努力朝優秀法醫的催化劑,兩年的沉淀和同病魔的掙扎,是痛苦的,光是想起來都沒能讓人心情開懷多少。 可眼下,他翻開手里這本筆記本。 日記不多,字數也不多,寥寥數語。記錄著她在那個陰暗地下室,被抓過去發生的一切,字字力透紙背。 看得他渾身顫栗,猶如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噬著心臟,太疼了。 他這些年經歷的與她遭遇的根本沒有可比性。 她到底是在什么心境下寫出來的這幾篇日記,可想而知。 她重生進別人的軀體里,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帶著嚴重的病,晦暗的記憶,無人可傾訴,也無法宣之于口,說出來的每個字每一句都像是重新捅進她心臟的刀子,血淋淋的凌遲。 他猜想著,或許因為她想將那個罪惡之人拽出來,拽到太陽底下,拽到法律面前,接受制裁。 所以才不得不寫出這么幾篇日記,親自自己排解,自己救自己,親手將扎進心臟的刀子一把把□□。 怪不得駱禹深之前說她能自愈自己的心里疾病,原是如此。 以前奢望著她回來,如今她回來卻要遭遇這些,他倒寧愿她不要重生,就不必重新回憶一遍這種痛苦,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刃上一樣的痛苦難受。 她那么努力自救,而那個人卻又輕易地將她拽入了深淵里...... 紀清淮垂下頭,交握在一起的手發顫,抓得手背通紅而不自知,心底里盤旋著濃郁的仇恨和悔恨,令得恨不能將那人扒出來...... “先生?” 嘶啞的聲線叫了他一聲,紀清淮身子一僵,似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只見原本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來。 正疑惑地看著他,“請問你是帶我來醫院的人嗎?” 面上的人困惑過于真實,令紀清淮狂喜的心情被澆滅了一大半,他動了動嘴唇,幾近奪喉嚨而出的“棲棲”二字被他咽了下去,同樣嘶啞著聲音問出口:“你不認得我?” 床上的人蹙緊了眉頭,細細端詳著他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不認識?!?/br> 紀清淮的喉頭苦澀,心頭突然冒出一絲恐慌,“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記得啊,我叫林笙桐,是洛城警局重案組一隊的隊長?!?/br> “......” 紀清淮默然下去,他想過很多種她醒來的場面,比如她依舊裝作不認識他,或者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于他面前,依舊是淡漠地想跟他撇開關系,就想之前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份,不曾在他面前透露一分一毫,不想跟他有瓜葛一樣,這些他都可以接受。 可眼下,她這么回他。 他心頭又產生了恐慌,是不是這個身體里的主人回來了,而她永遠消失了? 都說人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她或在痛苦里,或者重新回憶一遍痛苦的記憶,可又不希望她就這么突然地又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此刻深刻地明白自己是自私的。 恐慌的情緒占據了他的心房,他眉頭擰得緊,許是他如喪考妣的臉色喚得她的注意,她忍不住問出口,“你怎么了?” 眼前的男人太奇怪了。那種痛苦迷茫就像是一個墜在深淵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看得她心里莫名地跟著牽扯疼痛起來。 更何況她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又是一頭霧水,林笙桐不明白自己只不過是跟了一通宵的搶劫案,怎么一覺醒來就到了醫院里,床邊又守了這么一個奇怪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