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45節
雙手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眼睛小心翼翼地瞥著已經放開她,起身坐到美人榻尾側的周晏。 是甜的。 和夢中的糕點一樣的味道。 她是怎么暈過去的呢? 為什么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最后的記憶是她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侍女和太監在掃雪。任毓又看了一眼被她放在一旁的碎步,這個顏色有些眼熟。 任毓:“喝完了?!?/br> 周晏接過碗:“好?!?/br> “陛下,我是因為什么病才需要喝藥呀?”她只覺得心口有一點悶痛,眼眶還有些灼熱感,似乎是……哭過。 周晏一怔,轉眼認真地端詳坐在美人榻的女子。 皇后的神情是平靜的,眼尾有一點紅,但眼睛是亮亮的,沒有陰霾。 甚至,沒有一點關于昏過去之前的記憶。 周晏心里沉了沉,抬手輕拍了下任毓的頭,對其溫聲道:“皇后的身體沒有大礙的,就是有些氣血虧損,吃些藥膳補補就好了?!?/br> 并不是謊話,身體無大礙,病得重的是心。明明年歲不大,也不知怎地裝了那么重的思慮在心中。 任毓乖順地點了點頭。 周晏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緒難以平靜,揚聲對外面站著的人喊道:“裴康,去巫醫司再請巫醫過來給皇后瞧一瞧情況?!?/br> … “所以,皇后是出于保護自己就將那一段記憶遺忘了嗎?” “應是如此?!?/br> “那還會再想起來嗎?”俊美的帝王面色沉靜,手指卻在摩挲著玉扳指,長睫下搭,掩住擔憂的情緒。 “回陛下,古籍上有記載過這種病癥,有的人會再次想起來,有的人終身不會?!?/br> “取決于抱恙者愿不愿意再次直面這種苦痛,不過再次想起來也能有助于心病的疏解?!?/br> 周晏挑了挑眉:“沒想起來心病就解不了么?” “心病還得心藥醫,就像陛下曾經一樣,只有自己走出來了,才算痊愈。藥物終究只是助力,痊愈與否還得看自身?!?/br> 看著巫醫被侍衛送走的背影,周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暖陽照在他的身上,卻沒能給他溫暖。 “裴康,將那個叫紅棉的侍女帶過來?!?/br> 語氣聽不出情緒波動,裴康低身應是,腳步匆匆地朝著侍女們的居所去了。 這紅棉的來歷,已經被查過了,是從丞相府出來的。韓丞相自然不會往宮里面塞人,主子是誰都是門兒清的。 原本不清楚韓尚書將這啞女送入宮是為何事,一直讓人注意些見其沒有特殊舉動,就沒管了?,F下皇后被影響到,啞女的存在倒是顯眼了起來。 皇后莫非是通過這侍女,知道韓尚書在雪夜過了一宿,現下高燒不退,然后傷心欲絕? 裴康大著膽子揣測,反正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深深嘆了一口氣。陛下真是不容易啊,皇后的心都不在陛下的身上…… “紅棉,”周晏的丹鳳眼微瞇,銳利的目光將垂著頭跪在地上的侍女打量了一番,“朕知你來自何處?!?/br> 天子的氣勢在此刻悄無聲息地彌散開了,讓受到壓力的侍女忍不住顫抖。 “你不能說話,可會寫字?” 紅棉連忙搖了搖頭。 “那你與皇后是如何交談的?”周晏將手擺了擺,示意站在一旁的裴公公給他倒一杯茶水。 不過這話一出口,周晏就知道自己問錯了,侍女焦急地張嘴,發出來氣音。 啞了自然是問不了話的。他想了想:“你是先天就不能說話么?” 紅棉搖頭。 沖泡好的茶,從壺嘴出來形成一道水流弧線,因為低溫白霧水汽顯眼極了。 “是被人毒啞的?” 紅棉點頭。 周晏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你的主子干的?” 紅棉猶豫一瞬,點了點頭。 韓淮算是她的主子吧。她進宮是半自愿的,因為不幸知道了阿滿的身世,少爺留她一命已是恩賜。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親人被威脅這一事是她騙阿滿的,她哪里有什么親人呢?早就斷絕關系了。在她眼里阿滿才是她的親人。 紅棉不愿阿滿知道她娘死了,是擔心破壞了阿滿心中的念想。這么些年,她知道阿滿對云娘是寄予極大的希望的。有的時候,阿滿還會想著,云娘腿好了,直接來丞相府接她了。 但是當紅棉知道阿滿已經找到了親生父母,知道真相應當不會太難過。再加上結合阿滿的話,想必韓少爺用阿滿早就死去的娘威脅她,讓她心甘情愿的替嫁。 紅棉也就不瞞了,陛下如何對阿滿的她也看在眼里,又有陛下,又有忠勇侯還有國師徒弟的名分,想要直接收拾少爺也能夠做到吧? 但她沒有預料到云娘在阿滿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這般告知……小姑娘到底受不受得住。 見到阿滿悲痛欲絕的模樣,她很后悔,以后她安靜的做個啞巴就好了。 周晏:“他毒啞你,是為了讓你守住什么秘密么?” 紅棉繼續木然地點頭。 “與皇后有關系?”雖是問句,卻是用篤定的語氣說的。 紅棉心中訝異,誠實地繼續點頭。 這般一問一答,周晏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與皇后也是這般交談?”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十一點左右 第55章 紅印 “你與皇后曾經是相識的?” “不是尋常的主仆關系罷?” 得到的皆為肯定的答案。 周晏的手指在透著熱氣的杯身上摩挲, 半晌,沉聲道:“這件事情,日后若非皇后主動提起, 就不要主動透露了?!?/br> 一個關于皇后與韓淮的秘密,皇后的反應又那般悲慟, 是韓淮做了什么嗎? 想到皇后待嫁的那段時間,韓淮頻繁與其見面, 周晏眸色暗了暗,仿佛有一團烏云在凝聚。 紅棉并未受到什么懲罰, 對周晏行了大禮后, 低垂著頭恭敬地退出了偏殿。 茶杯被輕放在棕紅色的茶幾上,周晏半闔著眼,雙手攏在一起, 左手大拇指碰觸在右手的玉扳指上面,涼意讓人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 良久,他偏頭看向裴康,眼底含著一絲猶豫:“裴康, 你覺得朕應當調查皇后入宮前的一切嗎?” 他總覺得, 自己許是忽視了什么。 裴康心里一驚, 但是他了解陛下, 一般這樣語氣問出來的,都只是對他感慨一下而已, 并不是真的詢問他的意見。 他不會貿然開口,殿內靜悄悄的,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掙扎。 良久, 殿內回蕩著一聲嘆息, 周晏低聲喃喃道:“罷了, 朕還是等皇后主動說吧?!?/br> “她會和我說的,是吧?” 裴康一聽,連忙說道:“皇后娘娘自然會與陛下說的?!?/br> 年輕的帝王聽到這一聲肯定的回答,笑了笑。 “朕去看看皇后?!?/br> 他起身,抬步朝著殿門的方向去了,出殿門的路上看途徑辦公的書桌,余光瞥見那桌上成小山堆一樣的奏折,腳步頓了頓,然后加快步伐出去了。 今日是休沐,就算是再多的奏折,他也要休息的! - 丞相府 “夫人,夫人!不要亂跑啦!”巧月心疲力竭地弓著身子,雙手扶在膝頭,氣喘吁吁。 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頭上滲出的汗,提著裙擺,追趕著前面那個披頭散發,只穿著中衣,赤腳在庭院亂跑的女子。 巧月正伺候著人穿衣,在衣柜拿衣服的時候,人卻突然跑了出去。鞋子早早地在奔跑地時候跑丟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串高昂的笑聲從那人的身體傳出,女子停了下來,一邊大笑一邊轉著圈,展開的雙臂像竹竿一樣,轉圈時衣服鼓起,可見身體是何等的瘦弱。 在巧月快要追趕上的時候,就見那人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雪地里面。 “夫人!” 巧月一驚,忍耐住身體上傳來的不適感,加快步子跑了過去。 幸好雖然雪沒有融化很多,且下邊是厚厚草地,任羽倒下去瞧著也沒有受傷。 巧月跪坐在地,很是松了一口氣。而躺在地上的人此時又開始傻笑,長發凌亂,將面容都遮擋住,從發絲中露出的臉是不見陽光的白,下巴瘦得很尖。 她那雞爪一般的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就往嘴里塞,那雪還混著草屑。 “夫人!很臟的!” 巧月的阻止還是慢了一步,雪已經被塞進唇色紅的有些不正常的嘴里了。 巧月看著面前的人,無奈極了,也心累極了。 她看了看周圍,這處院子除了她們主仆倆人就沒有其他人了。而且……夫人鬧了這般久,也沒有人聽到動靜過來瞧。 這處院落只有幾棵光禿禿的樹,再就是長得很高的雜草,據說是丞相府最偏僻的院落。任羽一開始是住在韓淮院子里面的,住在偏屋。 丞相回府后,任羽的瘋病不但沒有緩解而且愈來愈嚴重,大喊大叫是常態。韓淮為了不讓她吵到韓老丞相,就把任羽調到了偏遠一些的院子里,時不時地會過來看一看。 因為前些日子,任羽發瘋將韓淮臉給抓破相了,于是被調到了這個更偏僻的院子里,甚至沒有派其他的小廝婢女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