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32節
這種情況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李裕也懵住了。稍許過后,李裕才試圖將被子扯回來,但都被溫印裹得死死的。這次是真的裹得死死的,李裕試了兩次,都無果。 最后李裕一臉頹然,也放棄了掙扎。怕他力氣太大,吵醒她,她又要跑到床下去睡,早知道方才不懟開她了…… 李裕后悔,但沒有被子,錦帳里實在是涼。 李裕腦海中莫名想起話本子里,男主角從身后攬著女主角入睡的情景,應當也很暖,至少比眼下好。 他不是特意想偷偷抱她的。他是真的冷了,他先抱著她,稍后她隔一會兒就轉身了,那也不算他抱她了…… 李裕如實想。 李裕緩緩伸手,忐忑得從身后環著她,她把自己裹成個粽子似的,他很清楚自己環著的其實是兩床厚被子,也莫名覺得錦帳里真的仿佛也沒早前那么冷了。 他下顎抵在她頭頂,又是那股淡淡的臘梅清香。 *** 翌日醒來,溫印伸手擋在眉心,是迷迷糊糊沒怎么睡醒,但有隱約想起昨晚在小榻那邊看書睡著了,后來好像凍醒過,李裕抱她回床榻時同她說了一聲,別睡床下,太涼了。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溫印睜眼,床榻一側空空的,只有她自己。兩床被子都被她卷在身上,另一側冰涼沒有暖意,李裕起來很久了。 溫印撐手坐起,撩起錦帳,見李裕在案幾前寫字。 她沒全醒,秀眸惺忪里,見李裕抬眸看她,“醒了?” 她頷首。 又伸腿下了床,俯身穿鞋。 瞧著李裕的模樣,應當已經在案幾前很久了,而且比起昨晚見他時的頹廢模樣,眼下的李裕明顯眸間有神,也落筆很快。 溫印沒有擾他,而是讓黎媽打水洗漱,而后黎媽端了早飯入內。 溫印更衣出來,李裕正一面啃著包子,一面看著他方才寫得那頁紙。 溫印上前,“這是什么?” 李裕沒有避諱,“我在回憶昏迷剛醒時的神情,動作,言辭,確保在太醫面前能表現得出剛醒的模樣,但記不太清,也記不全,所以先寫下?!?/br> 他沒避諱她,她也自覺從案幾對面到了他身側,同他一道落座。 “嗯,是不全,你才醒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睖赜∫呀浽谶@處,就沒有再挪回對面,也伸手拿了一枚包子,輕輕咬了一口。 她還是頭一次同他坐一處吃飯,他輕聲,“那吃完早飯,你告訴我?!?/br> 溫印應好。 于是黎媽端了水盅入內時,見他兩人并肩坐著,在案幾一側一起吃飯。 黎媽:“……” 黎媽隱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氛圍,仿佛兩人好像比早前更親近了,但看起來又不像。 黎媽心中唏噓,但沒再多問。 等用完早飯,元寶和銅錢將東西撤走。 “這次不是你剛想的時候,不過你那個時候迷迷糊糊的,應當記不得了?!?nbsp;溫印記得,他那時不僅咬了她,后來醒的時候,還一臉戒備捂過她的嘴,扣下過她。 溫印一面回憶,一面拿著紙筆記錄下來,“第一次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應該沒全醒,但迷迷糊糊說了幾個很短的字,我沒聽,我來看你的時候,你沒醒,但是你臉色慢慢紅潤,額頭上也都是細汗……” “然后是當天晚上,你忽然醒了,我叫了一聲,你應當記憶還停留在戰場上。你以為我是東陵的人,因為身邊沒有武器,所以那次你下意識咬了我一口,而且咬得很兇,也好像耗盡了當時所有的力氣,咬完就昏過去了,隔著衣裳都咬了兩排牙齒印出來,如果你要咬太醫,記得咬狠一點……” 李裕不由笑了笑。 看著溫印認真回憶,仔細落筆,一邊旁白,怕遺漏的模樣,李裕沒有移目。 她是生得很好看。 好看過旁人。 但世上好看的人很多…… 她一定是最不一樣那個。 耳旁,溫印還在繼續,“再來就是第三次,這次你才算是真的清醒了。整個人很警覺,就是忽然就伸手捂住我嘴,扣著我不讓起來,也不讓我說話的那次,那次你和現在就很像了,也很謹慎……” 忽然間,溫印轉眸看他,“對了,你還記得那兩排牙齒印嗎,我給你看過的?” 李裕:“……” 李裕心中不好預感,總覺得有人還要咬他一次。 溫印卻叮囑,“咬太醫的時候,記得咬狠一點,眼中要驚慌一點,這樣才像?!?/br> 李裕木訥點頭。 溫印轉過頭去,看了看手中的紙,“好像差不多了,我再想想……” 李裕低眉笑了笑,他方才真是魔怔了。 “還有一件事?!睖赜∠肫?,“昨日黎媽同我說,聽院中的禁軍說起,蒼月東宮今日會抵京?!?/br> “柏靳?”李裕意外,但忽然想起,之前父皇的確同他說過,邀了蒼月東宮于臘月前后來京中,說東陵的局勢要同蒼月商議。 后來李坦逼宮,柏靳應該在路上,但柏靳既然聽說了,為什么還要來?” 李裕也沒想明白,但指尖忽然微微頓了頓,眉間也兀得松開,“溫印,柏靳來長風,李坦的精力肯定都要放在柏靳身上。他一定不想我在柏靳跟前露面,或者我的消息傳到柏靳處,所以,如果我這兩日醒,他反而無暇顧及我這處。柏靳抵京,是契機?!?/br> *** 京郊三十余里外,馬車緩緩往長風京中方向駛來。 馬車很寬敞,不打擠。 馬車中燃著碳暖,暖和不冷。車內亦點了檀木香,凝神靜息。 柏靳翻著手中書冊,指尖修長,骨節分明,端起茶盞時,薄唇輕抿,側顏精致如剪影。 “殿下?!币粋鹊氖绦l榆錢放下簾櫳,“快至京郊三十里了?!?/br> 柏靳輕嗯一聲,沒有抬頭,繼續低頭看著手中書冊,輕聲問了句,“晨間有消息送來嗎?” “有?!庇苠X應聲,“榆木大人已動身前往羌亞,岑清大人和葡萄也抵達朔城碼頭了?!?/br> “好?!卑亟p聲。 榆錢又道,“眼下是十一月末,如果殿下十日內能從長風京中離開,路上行快些,差不多臘月下旬就能趕回蒼月,也托人給岑大人帶信,說殿下年關會去朝郡同岑大人一處?!?/br> 柏靳淡淡道,“原本這一趟是來見華帝的,但照眼下看,應當是見不到了,那就盡快離開長風吧?!?/br> “是?!庇苠X應聲。 話音剛落,馬車外的車馬聲傳來,榆錢撩起車窗上的簾櫳看了看,“殿下,應當是長風陸國公來迎候殿下了?!?/br> 柏靳才將手中書冊放下,順著榆錢撩起的縫隙朝外看了看,而后垂眸。 馬車緩緩停下,陸平允迎上,“殿下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東宮特命微臣前來迎候殿下。宮中已略備酒宴,靜待殿下?!?/br> 柏靳笑了笑,眸間溫和矜貴,“有勞陸國公,也替我謝過殿下?!?/br> 陸平允恭維道,“殿下能親至長風,東宮久盼矣,就是陛下在病榻中,怕是不便同殿下照面,朝中之事,陛下已全權委托給東宮,殿下這次親臨長風,東宮也會陪同。若有不習慣之處,殿下務必告知微臣,就怕怠慢了?!?/br> “陛下龍體抱恙,也請陸國公代為轉告問候。蒼月與長風一慣睦鄰友好,長風好客,我與東宮還未曾見過,也盼與東宮照面?!?/br> 陸平允笑道,“殿下這邊請?!?/br> 柏靳頷首,同陸平允一道上了長風京中前來迎候的馬車。 陸平允余光瞥過,柏靳身邊的侍從除卻眼前的這一個,其余近乎都是青面獠牙面具的暗衛,讓人不寒而栗。 陸平允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 …… 宮宴上觥籌交錯,歌舞連連。 既是接風宴,來得大都是雙方鴻臚寺官員和要員。 李坦在殿上,柏靳在貴賓位置處,兩人不時舉杯說著話。 柏靳問起華帝近況,也表達了關切;李坦也問起蒼月之事,雙方你來我往,再加上歌舞間隙處的飲酒,宮宴上的時間過去得很好。 臨末,李坦才朝柏靳道,“殿下難得來長風京中一趟,明日先請陸國公帶殿下在京中各處走走,后日我與殿下再行商談?!?/br> “卻之不恭?!卑亟鶝]有推脫。 宮宴后,李坦讓陸平允送柏靳回驛館。 *** 等回了驛館,榆錢端了醒酒湯來,柏靳今日在宮宴上飲了不少,喝了醒酒湯,還有些不舒服,也準備洗漱先歇下。 今日這樣的場合推脫不了,他已經盡量少飲了。 但陸平允似是沒什么眼色。 稍許,苑中有嘈雜聲響起,柏靳看了榆錢一眼。 榆錢去苑中查探。 等榆錢折回,柏靳也剛好洗漱完,放毛巾放回水盆中,榆錢上前,輕聲支吾道,“殿下,是陸國公的女兒,說是……說是陸國公讓來給殿下送書冊的,長夜漫漫,殿下好‘打發’時間用?!?/br> 柏靳看了眼苑中的身影,淡聲道,“你不會說我飲多了?” 榆錢一聲嘆息,“方才就說了,可對方就在那等著呢,一說殿下飲多了,對方就說自幼學過些粗淺的按蹺之術,尤其是若是殿下飲多了,有指法替殿下按按頭就會好……” 柏靳眉頭微攏。 *** 片刻,榆錢抱了一只貓出來。 陸江月愣住。 榆錢一本正經道,“陸小姐,殿下說他就不必了。這只是我們殿下的貓,今日貪嘴,偷喝了殿下的酒,殿下屢次三番說它,它都不聽,也不知是不是聽不懂。陸小姐,您可以替它按按頭醒酒嗎?” 陸江月:“……” 作者有話說: 柏靳是真的喜歡貓~ ———————— 今天來不起啦,做不到10更了,就7.5更我盡力了,先更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