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溫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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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也想讓耿智志死,但她不能讓遲越做那把刀。 像遲越這樣的人,不能沾上蛆蟲的血,太臟了。 要是真的因為失手殺了這樣的人而坐牢,這種結局無法可想。 就像天上的月亮是不可以跌落的,即使偶有陰霾,也改變不了他是月亮的本質,他要永遠高高掛在天上。 遲越沒想到她在這方面倒是犟得離奇,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問她:“那你下次回來怎么辦?他要是還像今天這樣呢?又讓誰來救你?” “沒有下次了,”溫降拼命搖搖頭,即像是對他的保證,又像對自己立下的誓言,“我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不會再碰到他了……” 遲越嘴邊的話被她一堵,定定地低頭看了她兩秒,勉強忍下火氣,點點頭:“好,那我現在報警?!?/br> “算了吧,”溫降聽到這兩個字,下意識拒絕,“沒用的……” 她小時候被mama的慘叫聲聽得熬不住的時候偷偷報過好幾次警,但每一次都無濟于事。 崔小雯即使頭被砸出血,也沒想過要離婚,在聽到警笛聲時只覺得羞恥,過來揪住她的耳朵問她死丫頭為什么報警,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不懂嗎?這下街坊領居全都知道了,真是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溫降那個時候不懂,為什么凌晨兩點她被打得哭喊、被打出血來她不覺得丟人,警察來了她卻覺得丟人。 就這樣,警察來過好幾趟,卻從來沒把耿智志帶走過,只是把兩個人拉開,口頭警告男的“不準再家暴了,要維護家庭幸福和諧”,再反過來規勸女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時候多讓著老公,少發脾氣,男人在外面不容易”。 崔小雯也不是不知道耿智志對她做過什么,但她從沒想過報警,只叫她忍下來,只告訴她這不算什么,總有一天爸爸會變好的,等到弟弟出生、等到弟弟上學、等到弟弟長大的時候就會變好了,你忍一忍,忍一忍…… 所以就算遲越真的報警,崔小雯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的一家之主坐牢的,她會想盡辦法保住他,她岌岌可危的家里一定要有個男人撐著,因為天塌下來要有男人頂著。 更何況耿智志今天只是在門外,沒有真的對她做什么,遲越的下手已經夠重了,真要對簿公堂,對他反而是不利的,溫降不想讓事態發展到那種地步。 “為什么會沒用?”但遲越完全想不出她拒絕的理由,蹙起眉心看著她,只收到她遞來的哀求的眼神,愁云慘霧地攏在蒼白的臉上,讓人看得心頭揪緊。 溫降抓著他的手已經有些脫力,只知道自己現在不想再待在這里,也不想再聽見耿智志的聲音,即使現在痛苦的那個人是他。 她垂下眼睫,最后對遲越道:“我們走吧……求你了?!?/br> 聲音很輕,遲越聽不得這句“求你了”,扭頭看了眼地上的人,怕自己回過神來后悔,咬牙點點頭,語速很快:“走,現在就走,你行李呢,收拾好了嗎?” “……嗯,在房間里?!睖亟德犓饝?,總算放下心,緩緩松開手,垂落下來。 遲越的視線微動,這才注意到她剛才竟然一直抱著自己,現在腰間驀地一空,束縛感消失,側腰卻依舊殘留著她環繞的觸感和體溫,很怪。 怪得他的后背都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從今天起降妹和遲小狗就要一直一直同居啦。 第29章 、降溫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 遲越帶著溫降坐進出租車時,窗外仍舊陽光明媚,和那間晦暗不明的居民樓相比仿佛是兩個世界。 兩人在車上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那個人在門外做出的事……實在讓人難以啟齒,遲越沒法當著司機的面把話問出口。 路上的車流量不大, 車子很快平穩到達小區大門,遲越幫她把行李箱拎下來, 拉出拉桿,滾輪在路上發出細小的摩擦聲, 壓過一片片晃動著的樹影。 七月是夾竹桃盛開的季節, 兩側綠化帶中開出了粉白的輕云, 在陽光下看起來蓬勃又招展。 溫降背著書包和遲越并排走著,視線落在地面上,那兩團矮矮的影子時不時交疊在一起。 直到身側的人出聲問她:“他經常這樣嗎?” 溫降當時在場的反應像是已經麻木了,面對那種事情,連一聲尖叫都沒有,完全不覺得驚訝。 不知道是該說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她點了點頭。 遲越胸口憋了半天的火氣再次被這個答案堵住, 難以置信地哂了聲,想不到那條老狗竟然還是慣犯:“他經常在你門外脫褲子?” 溫降斂下眼睫,輕聲回答:“我沒開過門, 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但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喝醉之后就會來敲我的門,罵一些很難聽的話……” 遲越抬手扶額,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又問:“那你知道他偷你衣服嗎?” 溫降臉上的表情微變, 一半是惡心, 一半是覺得難堪,再次點了點頭。 一開始崔小雯還會罵她為什么內褲總是越穿越少,激動的時候甚至拿塑料衣架抽過她,直到她發現耿智志在床頭柜下藏著的東西,才自覺噤了聲,每次都趕在他回來之前把晾衣架上的東西收下來,遮遮掩掩地塞進她房間里的衣箱。 可即使這樣也沒用,白天她去上學的時候,她的房間對那個人來說暢通無阻。 遲越注意到她難看的臉色,心煩意亂地移開視線,想到他在電話里聽到的肆無忌憚的咒罵和威脅,喉結向下滑了滑,聲線也沉了下來:“他也經常打你嗎?” 溫降不知道是第幾次點頭了,嘴角劃開苦澀的弧度,想拜托他不要再問了。 但遲越既然已經插手了這件事,不問到底不會罷休,緊皺眉心看著她:“這些事你mama知道嗎?她不會報警嗎?” 溫降張了張口,聲音更輕:“她知道,她也一直被家暴……但她不會離婚的,所以報警也沒用?!?/br> 話音才落,起了一陣風,高大的樟樹被吹得沙沙作響。 “為什么不離婚?”遲越快被她的答案聽瘋了。 “她沒有錢,也沒有文化,覺得一個人養活不了我?!睖亟祷卮?,語氣忍不住浮上一絲同情。 雖然事實是,耿智志根本是個無業游民,結婚之后崔小雯一個人養活了全家人。 她是長大之后才發現這個事實的,但崔小雯不愿意正視這件事,“像耿智志這樣的男人/丈夫/父親是個廢物”這樣的話像是某種宗教禁忌,每當她忍無可忍地想要開口,崔小雯就會露出和燒香拜佛時如出一轍的肅穆而又畏懼的神情,嚴厲地讓她閉嘴。 思緒有片刻游離,再回過神時,溫降聽著樹葉搖動的聲響,接著道:“而且有人告訴她,家里的男人要是坐牢,會影響孩子考公……他們還有個兒子。所以沒用的,你要是報警,我mama一定會反咬你一口?!?/br> 他剛才打他的那一頓已經夠解氣了,溫降現在完全不想考慮崔小雯發現這事之后的反應,只是聞著高溫下的草木散發出的舒服的氣味,甚至是覺得高興的。 怎么會不高興呢,一下子就被他接到了陽光下,還把那個一直喊著要叫救護車的人留在鬼氣森森的二樓走廊,任他自生自滅。 遲越聽著她的解釋,瞇了瞇眼,完全想不明白怎么會有像她mama這樣的人,片刻后放棄了在這個死循環里打轉,抿了抿唇,只說:“沒救了?!?/br> 是啊,確實沒救了,溫降垂下眼簾。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mama沒救了。 但沒救的崔小雯覺得她還有救,所以在下沉之前,拼了命地想把她送出水面。 …… 別墅還是溫降離開前的那個樣子,空調在他出門的這段時間也沒關,一進門就是撲面而來的冷氣,隔絕了盛夏的燥熱。 溫降帶著行李箱回到房間,發現李阿姨在她走之后竟然還幫忙換了床上四件套,明顯是新買的,她從來沒見過,被套上還鑲著蕾絲邊,在床上白蓬蓬的一大團。 把衣服從箱子里拿出來,一件一件填滿衣柜后,她就想起院子里的木香花,也不知道半個月不見會被遲越摧殘成什么樣,他剛才還在電話里特地提到過。 誰知道等她拖著拖鞋“啪嗒啪嗒”跑過去看,卻發現那株木香長得好好的,加上夏季是生長期,甚至比她走之前還要繁茂一些,在陽光下枝葉翠綠,閃閃發光。 遲越正靠在沙發上假寐,聽見她這動靜,懨懨地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輕哼了聲。 溫降轉過頭來,眉眼已經變得明亮起來,問他:“是你照顧的嗎,還是李阿姨???” 明明一個小時前才遇到那樣的糟心事,她倒是恢復得很快,現在已經跟個沒事人似的。遲越在靠背上歪了歪腦袋,沒好氣道:“是鬼照顧的,行了吧?” 溫降聽到這個答案,輕一皺鼻子,知道他又在嘴硬。 遲越看她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抬手拍了拍身側的沙發,示意她坐過來,一邊問:“餓死了,中午吃什么?” 他一大早就被她吵醒,沒來得及吃早餐,發火和打人又很消耗體力,現在已經餓得胃里泛酸。 溫降正準備過去,被他一提醒,腳下的步子頓時一轉,準備去廚房:“冰箱里有菜嗎,我看看能做什么——” “別做了,一回來就做飯你不累嗎?點外賣就行,”遲越開口制止,再次拍拍沙發,深色牛皮發出“啪啪”聲,催促道,“過來看看想吃什么?!?/br> 倒不是不喜歡她做的飯,只是不喜歡她太過自覺地去做這件事情,好像真把自己當他家的阿姨了。 再想到今天才看到的她家的那些糟心事,平日里估計沒少被那樣的爹媽迫害,想想就煩。 他這次的話說得不算別扭,溫降聽懂了,也沒推脫,應了聲“哦”便乖乖到他邊上坐下。 午飯點了一家茶餐廳的外賣,遲越不會考慮價格,只問她想不想吃,在溫降盯著菜單偷偷計算總價的時候默認她不說話就是同意,“咔咔”一頓亂點,最后竟然下了一個五百多的訂單。 溫降之前都沒怎么注意他是怎么點外賣的,這會兒親眼見識了,簡直要被看吐血,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衣擺,指出:“點這么多你又吃不完,又要浪費?!?/br> 要不是他家底子厚,早就被他揮霍光了。 “我現在很餓,看到什么都想吃,大不了學你,一頓飯拆開三頓吃?!边t越放下手機,無所謂地回。 “那還不是因為你每次都點很多,我來做飯就不用拆開三頓吃?!睖亟捣瘩g。 遲越跟她半個多月沒見面,這會兒久違地聽她念叨起來,竟然不覺得煩人,只是揉了揉耳朵,懶聲回復:“別念了別念了,老實等飯,你放假了沒作業要寫嗎?” 溫降被他一打岔,這才想起那張擱置已久的卷子,怔了怔便站起身,從房間里拖出書包,在茶幾旁的小板凳上坐下。 …… 卷子寫完的時候,外賣剛好也到了,遲越難得在客廳電視上放起電視,跟她一塊兒就著《舌尖上的中國》下飯,兩個人都捧著一次性碗在茶幾前仰著頭,看著很認真。 只不過他點了十來個菜,每一樣都只嘗了兩口就飽了,最后在某人“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目光中一聲不吭地幫忙收拾茶幾。 午飯吃完,《舌尖上的中國》還在放,遲越靠著沙發,又陷入無所事事當中,最后側過臉瞥了一眼溫降,問她:“你什么時候寫完?” “怎么了?”溫降抬了抬頭。 “寫完了要不要看電影?”遲越輕咳了聲。 雖然也不是不能一個人下樓看電影,但她之前上學的時候沒時間看,現在都暑假了,不帶上她說不過去。 溫降聞言便動心了,低頭看了眼小本子上的今日任務,想了想道:“歷史可以晚上再背,但我還有兩張地理卷子要寫……至少要兩個小時吧?!?/br> “兩張卷子要寫兩個小時?”遲越一挑眉。 溫降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你嫌我寫得慢嗎?” “……我哪敢,你可是我們班學霸,誰敢嫌你,”遲越第一時間搖頭否認,收斂起表情,仰頭陷進沙發,“你快寫吧,我等你?!?/br> -- 下午兩點 地理卷子刷起來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后面的綜合大題來回就是那幾個套路,氣候、洋流、地形、農業發展狀況等等,溫降背過很多模板,看一眼題干和圖例就能刷刷寫下一二三四點,兩張卷子實際上只花了一個半小時。 只是等抬頭看向沙發時,遲越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平時睡覺用的被子展開蓋上了,大概是因為客廳的光線太亮,側過身,面朝著沙發內側,還嚴嚴實實地用被子蒙住了臉。 溫降不確定他是不是睡著了,不敢出聲叫他,把手里的筆收進筆袋,整理好桌上的東西,才輕手輕腳地繞到沙發另一頭,想看看他有沒有閉上眼睛。 可惜被子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他的臉,溫降盯著他的高鼻梁頂出的弧度看了好幾秒,猶豫要不就這么算了,但左思右想,還是無法抵擋電影的誘惑,用氣聲試探地喊他:“遲越……遲越?” 被子動了動,遲越側過臉,露出額頭的一角,發出低低的鼻音:“嗯……?” 午覺中途被叫醒,整個人都是迷糊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要去收斂嗓音,聲帶磁性地震動著,落到末尾是近乎喟嘆的氣音,隨后是清淺的呼吸聲,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