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溫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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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遇到他之前,從來沒被這么認真地對待過,不管是生病還是別的什么,從來都沒被認真對待過。 遲越冷不丁受了這個禮,條件反射地往沙發后靠了靠,想避開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大自然,只開口催促:“快去?!?/br> -- 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個周末后又淋了雨,加上總算卸下了心里的那塊大石頭,人一放松下來,發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幸虧不算嚴重,藥又吃得及時,溫降早早蓋著被子睡下,第二天在暖和的被窩里醒來時,頭已經完全不痛了,渾身上下都很清爽,簡直像重獲新生。 窗外的天還暗著,溫降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多,可以賴會兒床再做早飯。 只是想到熬粥要用的米得提前泡上,她又從床上坐起來了,洗漱完畢就從房間里出來。 客廳黑魆魆的,拉著窗簾,溫降到廚房開了燈,開始找早餐要用的食材。 李阿姨昨天帶了新的菜過來,家里的五谷雜糧也很齊全。她趁泡小米的功夫背了一會兒英語單詞,等米泡好,大火煮開之后轉小火慢慢悶著,順手把做雞蛋餅要用的面糊調好,這才拖著書包來到客廳。 她這幾天落下太多課,想起來就覺得心慌,現在時間還早,剛好一邊學習一邊等遲越起床。 拉開客廳的窗簾后,光線仍然不夠亮,溫降又把燈打開了。 誰知道還沒走近,就看沙發上的那團被子動了動,片刻后,伸出一只手來,嚇得她怔在原地。 遲越一早就聽見廚房乒乒乓乓的動靜,一會兒接水一會兒燒水,不一會兒,整個客廳都彌漫著煮透了的米香,吵得他睡不著覺。 從沙發上坐起來時,他的頭發睡得亂糟糟的,露出通紅的耳廓,渾身上下都帶著沒睡飽的起床氣。 開口時的聲音也沙啞,皺著眉問她:“吵死了,幾點了?” 溫降沒料到他昨晚竟然睡在這兒,錯愕張了張嘴,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你怎么在沙發上睡覺?” “我一直在沙發上睡覺?!边t越睨她一眼,臉色很不好看。 “什、什么?”溫降還是不太理解。 明明他家有這么多房間,為什么要睡在沙發上? 但遲越懶得跟她解釋,只是又問了一遍:“幾點了?” “五點半……”溫降回答。 遲越聽到這個答案,簡直要被她給氣笑,甚至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五點半起床是哪一年的事,翻了個白眼就躺了回去,把被子拉過頭頂,嚴嚴實實擋住頭頂的燈光。 溫降看著沙發上的那一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趕緊幫他把燈關掉,拎起書包輕手輕腳地離開。 只是前腳剛走,不一會兒,遲越就煩躁地坐了起來,已經被她攪得完全睡不著,怨氣沖天地拖上拖鞋去浴室洗漱。 半個小時后 遲越時隔多年,再次吃到了早上六點的早餐,碗里的熱氣熏得他直瞇眼睛。 溫降只會做中式早點,他家的西餐食材完全用不上,簡單的小米粥搭配雞蛋餅,端上桌時忍不住問他:“你還有什么想吃的嗎?” “沒有,坐下吃飯?!边t越不冷不熱地示意她,拎起勺子攪了攪碗里的粥。 溫降只得應好,在他對面坐下。 等粥晾涼,遲越喝了一口,很快便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問她:“你加糖了嗎?” 溫降冷不丁被提問,還以為是不合他胃口,趕忙解釋:“沒加糖,但是加了小南瓜,所以會有一點點甜味?!?/br> 遲越聞言,輕“嘖”了聲,起身去廚房找出白砂糖罐子,往碗里加了兩大勺。 溫降見狀,眼皮微跳。 連她弟弟喝一碗粥都不用放這么多糖……他簡直比小孩子還像小孩子。 更夸張的是遲越攪勻后嘗了一口,還嫌不夠,又加了半勺,這才把白砂糖放回去。 溫降只好開口問他:“你喜歡喝甜粥?” 遲越喝著粥,從鼻間輕應了聲,頓了頓補充:“我不喝咸粥?!?/br> “那豆漿呢?”溫降下意識追問。 “甜的,”遲越回答,又想到提醒她,“但是豆腐腦要咸的?!?/br> “哦……”溫降默默記下。 雖然除了吃飯的口味,她還想問些別的,比如他為什么在沙發上睡覺,比如都過了好幾天了,怎么一直沒看到他家里人,再比如他為什么不好好上學……但她直覺這些問題都太敏感,并不合適問出口。 更何況,跟她沒有關系的事,還是少打聽比較好,他跟她的交情……也沒到這種程度。 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遲越主動問她:“你今天還不去上學?” 溫降聽出話里催促的意味,第一時間回答:“去的?!?/br> 她已經耽擱了太久,又不能一直賴在他家,今天就該走了。 遲越聞言點點頭,拎出手機發了條消息,沒再說話。 …… 飯后溫降便回房間換衣服去了,但校服只有一套,李阿姨把它和昨天跟那套淋了雨的衣服一塊兒拿去洗了,現在還沒晾干,只能穿遲越給她買的新衣服。 換好衣服,溫降把床鋪整理好,恢復成第一天晚上的樣子,又仔細打掃了一遍浴室,這才開始收拾行李。 只是打開衣柜,她看著里面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最后還是把柜門關上了。 衣服很漂亮,她不會不喜歡,只是無功不受祿,她不能要。 更何況已經收了很多東西了,剩下的這些衣服都還沒摘吊牌,可以到商場退掉。 做完這一切,溫降背上書包,手里拎著曬到半干的衣服,輕手輕腳地從房間里出來,怕吵醒沙發上的人睡覺。 但讓她意外的是,她本來以為遲越吃完飯就去睡回籠覺了,正準備換鞋,就聽身后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你去哪兒?” 溫降轉過頭來,訥訥回答:“去學校啊……” 遲越在沙發上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你怎么去學校?” 他家到學校有三四公里,她難道要走過去? 誰知道這念頭才剛冒出來,就聽那個木頭誠實回答:“走過去啊?!?/br> 遲越被這話給氣笑了,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傻子?” “?”溫降莫名其妙被罵,臉上的表情一滯。 現在才六點多,她昨天記住到學校的路了,走到學校大概也就七點,早讀都還沒開始呢,她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更何況從她家到學校要走一個半小時,她這兩年也是走路來回的。 遲越看她還一臉不服氣,跟她講不明白道理,只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著等,看會兒書什么的,萬叔一會兒就到?!?/br> 溫降眨眨眼,沒想到他還大費周章地讓司機來接她,掙扎片刻,只好脫下鞋子回到客廳。 還好她今天就回學校了,不會再麻煩人家,要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 一直在客廳坐到七點四十,遲越收到萬叔的消息,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起身去更衣室。 幾分鐘后,遲越在溫降詫異的目光中換好衣服出來,灰色薄外套的袖口挽起,小臂線條瘦長,抬抬下巴示意她:“走吧?!?/br> “?”溫降反應不過來,匆忙背起書包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問,“你也去學校?” 遲越收到她這活見鬼的反應,沒好氣地反問:“驚訝什么,學校是你家開的?” 溫降聞言,只能努力收起自己的表情,搖搖頭。 學校當然不是她家開的,不過她聽小道消息說過,遲越家好像有學校的股份。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學??赡苁撬议_的…… 四公里的路開車不到十分鐘,畢竟是職高,作息很懶散,早讀八點才開始,到學校那會兒正好是學生集中上學的點,校門口和主干道都是人。 雖然也有不少翹早讀和第一節 課的學生,但這些都是比較極端的例子,老老實實掐點來上課的學生還是占大多數。 遲越和溫降一塊兒下了車,渾身上下一本書也沒帶,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跟她一塊兒進學校。 他的身高和長相太出眾,即使不知道他就是傳言里的那個遲越,一路上也收獲不少學生的側目和議論。溫降在過程中只能拼命和他保持距離,裝作他們倆不認識的樣子,埋頭往教室趕。 遲越已經有太久沒來學校上課,升上高二又換了班級,只知道自己跟溫降是一個班的,一路跟著她才找到教室。 一班是高考班,也是整個年段最好的班級,教室里已經坐了大半的學生,還有不少人正在走廊盡頭打水。 溫降前腳進的班級,剛放下書包坐好,就聽教室里的嘈雜聲一抑,一旁的學生察覺到異樣,也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緊接著便倒吸一口涼氣,感慨了句“我cao”。 雖然溫降知道遲越來學校會是個不小的新聞,卻也沒料到這群學生的反應會這么夸張,教室里足足噤聲了十多秒,都一眨不眨地盯著從后門進來的人看。 但遲越沒察覺到異樣,皺著眉掃了兩眼教室里的桌椅后,心下暗罵了聲。 最后只能提步走到溫降身邊,垂下眼皮,不輕不重地開口問她:“我的位置在哪?” 作者有話說: 溫降:你問我? 《論校霸一年沒來上學被沒收座位的二三事》 - 第12章 、降溫 溫降聽他跟自己搭話,心里一緊,不得已抬起頭來看他。 她和遲越在學校從來沒有過交集,雖然他們現在……算是認識了吧,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是怕攤上事。 好在很快又想起來自己是班長,他找不到座位第一時間問她也很正常,溫降這么安慰著自己,開口告訴他:“你……你的位置沒了?!?/br> 畢竟他都一年沒來上學了,又搬了教室,偶爾還因為學校的一些活動搬動桌椅……誰會想到給他留著座位。 “?”遲越聞言,不可思議地一挑眉。 本來還以為是自己認不出來,誰知道竟然直接被撤除了,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教室里的學生見狀,心道不妙,都自覺收斂了的動靜。 一邊覺得溫降可真是倒霉蛋轉世,前腳才被周靜美對付過,眼下又招惹了一位太子爺,半是看好戲半是為她捏把汗。 溫降看他反應不對,猶豫片刻,給他出主意道:“我記得二班好像有多余的桌椅,你要不要去問問?” 班里的人聽到這句大言不慚,很快便響起低低的嗡鳴,沒料到溫降不幫忙找就算了,竟然連屁股也不抬一下,讓太子爺自己去別的班問,架子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