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不起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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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斐說可以啊,跟他聊接下來的布置。 兩人一直走到酒店,大堂常有游客和旅行團往來,早上八點,正是人多的時候。楊遠意和方斐繞去側門,順便從車里把需要換洗的外套帶回房間。 側門入內,穿過相對偏僻的員工停車場。 岔路口告別,方斐捧著花,拿楊遠意的外套:“放洗衣房去?” “行,加點兒錢?!睏钸h意說,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先走了啊?!?/br> 方斐點頭,目送他進了電梯,轉身去坐另一部可以直通豪華套間。玫瑰香氣在逼仄走廊甜得發膩了,方斐熬過夜,這會兒被熏得開始頭暈。 下次還是別買玫瑰了,他這么想著。 電梯門緩緩關閉到二分之一,突然停住,再次向兩邊打開,接著有人走了進來。 進來那人身上的香水濃得幾乎蓋過玫瑰氣味,方斐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往旁邊挪位置,在有限空間里盡量拉遠距離。 “好巧啊?!?/br> 好似很久沒有聽過,卻分明無比熟悉的聲音。 方斐一愣,看向身邊的人。 “夏槐?” 青年的長相是最受舞臺燈光青睞的類型,但這時桃花眼不再明亮甚至開始枯槁,膠原蛋白也加速流失,原來明媚而蓬勃的氣質不知什么時候蕩然無存。雖然用化妝品提升氣色,方斐看他,總覺得在看一個假面。 夏槐似笑非笑地迎上方斐視線:“我們這次是真的好久不見了,對吧阿斐?” 方斐鐵青著臉,退到電梯廂最邊緣。 “電梯里有監控,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別怕啊?!毕幕闭f,當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目光都不接觸,“圈內沒幾個人知道我們倆認識,更別提有交情了,你做賊心虛?” “是你太不守信用?!?/br> 夏槐突然笑開了:“方斐,這話原原本本地還給你?!?/br> 方斐只說:“何小石跟我無關?!?/br> “對啊,但你敢說你是無辜的嗎?”夏槐咄咄逼人,見他沉默,氣勢更盛,“你什么都沒做,何小石出事卻真的跟你脫不開干系。方斐,你現在裝無辜,其實看我落魄了,心里爽得很吧?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方斐冷哼一聲:“你真的想太多了,從以前開始就這樣?!?/br> 不知哪個字觸到了夏槐,他猛地回頭,眼圈通紅。 “我以前?!對,我活到現在二十多年最后悔的就是當年為什么要嘴賤去要你的電話號碼!否則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也高興,我也樂得跟你沒瓜葛!”他音量不大,卻說得每個字都咬牙切齒,“上次看到你和楊遠意我就懂了,你根本、沒喜歡過我,那你當時憑什么要答應?!” “夏槐,你能肯定迄今為止只對我動過心嗎?”方斐頓了頓,理智與他的激動對比鮮明,“我們分開的直接原因是你爆紅了不接受我成為你的污點,你覺得我不再專一,那死纏爛打有意思嗎?清醒一點,沒誰有精力每天都跟你過不去?!?/br> 夏槐:“行啊,你現在是影帝了,身價高了,看不起我了是吧?” “少來胡攪蠻纏?!?/br> 電梯抵達指定樓層,方斐滿眼厭惡再不想遮掩:“你想做什么,談條件就直說,我可以看看你還有多少籌碼。但你費盡心思找來,就只為了撒潑——對不起,我沒時間?!?/br> 他走出電梯,走廊空空蕩蕩。 急促腳步緊跟著出來了,方斐提防著他,轉過頭,一句“不然我叫安保了”還未出口,夏槐跑了兩步,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他。 青年身材瘦削,方斐在那一刻感覺自己接到的是一把骨頭。 “阿斐,我錯了好不好?……”夏槐情緒起伏快,剛才還在指責他,這時莫名其妙地哭了出聲,“阿斐,我真的想過跟你好好過,你不要——” 方斐掰著夏槐的手,強行讓他松開用力推走。 “你能不能別發瘋了!” 夏槐踉蹌往后退,淚水鋪了滿臉也沒擦,可憐巴巴地望著方斐不動:“阿斐,何小石被捕了,我現在沒工作也丟了資源,他們說我和他是同謀。但我真的不是??!我怎么敢去做違法的事,頂多就……” “頂多,搶搶資源,拿視頻威脅前男友賺錢?!?/br> 慢條斯理的低沉嗓音從走廊另一側傳來,夏槐面上一閃而過驚惶,接著強裝鎮定。 本該在茶餐廳的楊遠意拎著文件,停在方斐身側。 那雙灰藍眼睛鎖住夏槐,他目光不屑,挑剔地將眼前漂亮卻僵硬的青年打量了個遍,嘴角皮笑rou不笑地一扯。 “夏槐是么?”楊遠意問,“借一步說話?” 不等夏槐回應,他轉過頭后眼神與聲音都溫柔不少:“阿斐,這件事你交給我,回房間等好不好?” 第八十章 道德感 酒店專供vvip客人使用的茶室內點了淡雅的香,中式裝潢,一扇屏風隔開前后兩廳,里間臨落地窗,紅木的展示架擺著主人收藏。 厚重大門緊閉時發出一聲悶響,夏槐渾身都不自禁地戰栗。 眼前的男人很高,照片里不覺得但見了人才發現他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穿著隨意,甚至衣服邊角因為拍了整夜的戲有點皺,楊遠意依舊氣定神閑。他拉開凳子坐下,頗為紳士地做了個手勢,跟進屋的茶藝師輕輕點頭,準備開始煮茶。 “坐?!睏钸h意垂著眼自顧自地說,“原本約了葉老師,但他臨時有點不舒服找了醫生,茶是按他老人家的口味準備的,你看看喝的慣嗎?” 沒有任何不耐煩,反而語氣和神態都十分溫和。 夏槐皺了皺眉,實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十分鐘前,走廊里的三人互相僵持,最終方斐先退了一步,他冷冷瞥過夏槐,眼神竟是少有的鋒利:“行,我和他沒什么好聊的。如果只是為了糾結以前的感情,那我現在對他也沒感情。全部、已經、結束了?!?/br> 話是說給楊遠意聽的,夏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快站不住。 直到渾渾噩噩地跟著楊遠意重新進電梯,又稀里糊涂到了這個茶室,夏槐還有些如在夢中。只是手臂被方斐拖拽過的地方還在隱約作痛,他低頭看,小臂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紅印,蹭破了皮,或許剛剛的沖突比他想的激烈。 但夏槐坐在這兒,茶與香讓氣氛安謐沉靜,剛才控制不住的情緒也逐漸平復了。 茶藝師眼觀鼻鼻觀口,好像是個啞巴。 楊遠意也沒讓她出去的意思,盯著被浸潤過的紫砂壺看了一會兒:“我聽阿斐提過你幾次,見了人,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br> 夏槐冷著臉,沒接茬。 他現在差不多一無所有了,沒必要諂媚。 經紀人被拘捕,消息傳開后公司其他本就看何小石不順眼的經紀人沒誰愿意接手他的藝人,商務資源沒有接洽對象,紛紛也轉投別家。何小石失聯多久,夏槐就幾乎停工了多久,看似他被何小石波及,實際上夏槐自己整天擔驚受怕。 夏槐完全不知道《落水》片場起火的事是不是何耀嘉干的,可那段時間,何家兩叔侄確實來往密切。他剛開始覺得蹊蹺,后來被一個朋友“點撥”,于是篤定跟方斐脫不了干系。 何耀嘉拍著戲,好端端的怎么敢去縱火? 一定是這事被楊遠意拿來大做文章就為了幫方斐出氣! 而現在,他無非想羞辱自己吧。 心思轉了一圈,夏槐面對楊遠意更沒好臉色了:“您有話就說,我不愛喝茶?!?/br> “我想知道五年前,方斐為什么要跟你復合?!睏钸h意慢慢地抿了口熱茶,慢條斯理問道,“總不可能真是因為感情沒破裂,對嗎?” 夏槐心里一沉:“楊導,好像我和方斐的事跟你沒關系?!?/br> “是么?!?/br> “再說你憑什么斷定我們那時過不下去了必須分手?”夏槐露出個譏諷的笑,“哦,我明白了,你們睡了之后你才知道他有男朋友,不想讓自己聽著像個……嗯,小三?這么說是不是有點兒低俗?” 他長相是很艷麗的,有些女相,現在眼底帶著nongnong怨恨好似整張臉都快垮了。 楊遠意抬眼輕輕地掃過夏槐,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我對自己做的事不后悔,但我想,阿斐之所以選擇跟已經沒有感情的前男友復合——你威脅了他?” “你想干什么?”夏槐沒感覺到自己往后退了退。 “照片還是視頻?” 茶室內的靜謐倏忽成為一潭死水,連安神的香也失去效用。 沒聽到回答,楊遠意自行做了選擇:“那可能是都有了。再加上那個經紀人很有手段,你們這幾年當然讓他受了不少委屈。我私下調查過方斐,他那段時間幾乎沒有資源,更別說影視劇,就算有,恐怕收入也分不到多少?!?/br> “……有話直說吧,楊導?!?/br> 楊遠意笑笑:“夏槐,早聽說你很聰明,果然沒錯。好吧,那我也不賣關子了,你能要挾他的東西,請全部刪掉吧?!?/br> 原來楊遠意到底受制于那些視頻。 夏槐聞言居然松了口氣,他抬起下巴:“如果我拒絕呢?”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br> 帶著笑意,可他的聲音突然很冷,威壓撲面而來。 夏槐頂住楊遠意的目光,眼神輕蔑:“楊導,你是名人,我現在就一不成氣候的小偶像,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拿什么逼我?” 楊遠意眉梢微挑,重復道:“逼你?” 夏槐忽地笑出了聲:“楊遠意,別覺得有錢有權就是一切。我是方斐的第一任男朋友這件事永遠不會改變,從他被選中試鏡的那一刻起,我們接吻、上床留的照片、視頻、所有的一切就注定是他抹不去的污點。你不會覺得現在國內大環境寬松了點兒,方斐就能公開出柜了吧?如果你無所謂,我也不介意幫你這個忙?!?/br> “幫我?” “難道方斐承諾過要跟你公開嗎?” 他說完,見楊遠意端著紫砂杯注視澄澈浮綠的茶水,不免開始得意。 光鮮了這么久,夏槐卻從沒把自己當個人物。 偶像是他的工作、賺錢的途徑、往上爬的渠道,他能為了錢陪那些老板喝酒過夜,也可以討好粉絲扮演她們心中的人設。 但他知道方斐不可以。 方斐自尊心強,寧可受委屈也不希望名聲受到多大的毀壞。原因沒別的,他夏槐是個孤家寡人,爸媽早就不認他這個兒子,方斐的家庭關系卻十分和諧,就算曾經的學生時代因為類似的事遭到排擠,方斐從未打算告訴過父母他的秘密。 當了這么多年的乖兒子、好學生、低調卻努力的實力派演員…… 一朝被發現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同性戀。 會有多少人對他失望呢? 夏槐用以威脅方斐的并不是那段名存實亡太久的所謂感情,而是方斐束縛自我的道德,不敢再顯露出分毫的叛逆。 “原來你跟我一樣,楊導,方斐沒有承諾過你什么啊?!毕幕眲倮咭话愕匦α?,“他不會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哪怕只有一個人看見他都會惶惶不可終日,害怕被父母知道,讓他們難過?!?/br> “……” “對他而言,再喜歡,都只能是秘密愛人?!?/br> 楊遠意眼睫不易察覺地閃了閃。 夏槐問:“楊大導演,你能為了他卑微到這地步了,到最后父母和公眾那兒上不了臺面,你應該也覺得不是什么難以忍受的事,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