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不起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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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監視器后的人神情意外,很快又恢復正常,站起身。楚茵笑著,拉過剛從圍欄下來的方斐給他介紹:“阿斐,這是楊遠意,他學導演的,剛從國外回來。他今天開始會待在劇組,給我打打下手?!?/br> 方斐不知所措,還沒從剛剛突然涌起的傷心和委屈里抽回知覺。 “你好?!睏钸h意耐心地說。 他木木地說:“楊老師好?!?/br> 楊遠意遞給他一瓶牛奶:“剛才情緒外放一定很累?!?/br> 入手時瓶身還有點溫,方斐這才感覺喉嚨干渴得一陣劇痛。他的眼淚全都往回憋,于是嗓子就像燒起來了一樣——他想了很多東西,在那一刻,好像他和角色在相同的處境,好在現實中他只是失戀,沒有面對生離死別。 現場依舊忙碌,方斐喝完那瓶牛奶,感覺身體里某個部分也被抽離了。 他坐在最角落的一條木板凳上,天臺本來就有的東西,不是劇組置辦的。他看著朝霞漸漸地消失,忽然感到身邊有誰落座時凳子微微一沉。 “不去看看回放嗎?” 方斐暗帶驚訝地側過頭,看見剛才那個灰藍眼睛的男人,睫毛閃了閃,聲音比說臺詞時小很多:“不了,我想靜一靜?!?/br> 楊遠意指尖點了根煙,吸了口,也不說話了。 他們就這么尷尬又坦然地坐在一起,一個低頭數水泥地經過的螞蟻,一個看不遠處劇組其他人忙得團團轉。不多時楊遠意的煙抽完了,他直起身,把煙頭捻滅扔去垃圾桶,接著仿佛不經意的動作,輕輕一按方斐的肩。 “別太難過?!彼氯糇匝宰哉Z地說,“感情的事分不出錯對?!?/br> 好像在安慰他的失戀。 但怎么可能楊遠意會知道呢? 或許楊遠意只是在說電影劇本吧。 方斐抬起頭時只捕捉到楊遠意瀟灑的背影,他抬手碰了碰肩胛,對方指尖的煙味有些烈,讓他片刻眩暈,完全被看穿時只有驚惶。 他坐在天臺上,滿腦子都是夏槐說分手時的困惑。 短時間內,方斐可能學不會怎么演戲了。 這天晚些時候洛喬安正式進組,天后是派對狂人,楚茵請她來拍戲,歡迎儀式必不可少。也是這時,她才終于正式介紹楊遠意給大家。 楊遠意作為半吊子導演,目前還沒有作品問世,以前做過演員,奈何成績平平,自認不是這塊料所以從善如流地轉了行。因為jiejie是洛喬安閨蜜,他這次跟組,一是為了陪洛喬安手把手教她怎么演——楚茵忙不過來——二也是掛了個制片助理的名,據說資金有一部分也和他相關。 楚茵這天拿下最難拍的戲之一,心情愉快,破例第二天放半天假,準大家下午再開始。 組里都是年輕人,就富商王先生的演員汪宏裕年紀大點,熟起來不過兩三杯酒的工夫。申燦最愛玩,飛快地和洛喬安打成一片,幾個人調動全組的氣氛,不多時大家都從連日壓抑中釋放出來了。 方斐喜靜,也不怎么會喝酒,他還不到二十,就是申燦都不忍心灌他。玩到后面,大家好像忘了方斐的存在。 屏州夜生活豐富,十點以后喧鬧的午夜場才剛剛開始。 方斐無心參與任何一種,他跟楚茵說了聲,累了,想回去休息。楚茵問他需不需要車,方斐擺手拒絕,說自己要走一走,好消化。 吃飯地方離酒店大約兩公里,平時走不到半小時,但偏偏天公不作美。 行至中途,屏州夜晚陰晴不定,云層遮蔽月亮,大雨傾盆。 踩到一塊松動地磚,方斐被濺了滿身泥水,可他不僅不惱火,反而升起一股奇異的暢快。他站在遠處,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衣服上暈開,越來越密,噼里啪啦地敲起地面一朵一朵的水花,方斐腳步不緊不慢,繼續順著人行道往前走。 上次這么淋雨還是高中,大雨天,小城的人都躲進了鉛灰色的房子。 他往家走,一路走一路踩水,回家后被李小勤心疼地罵了一頓。后來發燒了,兩三天沒去學校,再恢復正常時,方斐就決定忘掉那些不愉快。 現在也一樣。 等走回酒店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以后,方斐想,他就能不在意夏槐的離開。假使夏槐回來了,再……說其他。 盛夏大雨把他從里到外地澆透了,方斐停在紅燈的街邊,抹了把臉。 一輛奧迪在面前停下,他以為是要直行的車輛,沒有在意。但那輛車副駕駛的窗緩緩降下,雨水霎時涌了進去,氤氳開的潮濕之后露出一雙熟悉的眼睛。 “送你?”楊遠意偏過頭,“我也回酒店?!?/br> 方斐搖頭:“不用了楊老師,我想走路?!?/br> 紅燈倒計時結束,幾輛車沖過斑馬線,楊遠意開雙閃,徑直從駕駛座開門下車。他拿著一把傘卻不撐開,襯衫很快濕了一大片。 “那你拿著這個?!?/br> 方斐稀里糊涂接過,像他拿楊遠意給的牛奶,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楊遠意重新回到車里,壓著綠燈最后的倒計時絕塵而去,方斐這才有點感覺到了冷。他撐開那把傘,舉過頭頂,純黑的傘面下有幾顆星星。 方斐用力眨了眨眼,星星沒了。 原來只是燈的光暈,他最近果然眼花得厲害。 回到酒店房間,方斐又在走廊遇到楊遠意,對方打包了一大堆吃的,正艱難地從包里找房卡。那樣子與從容形象有所差別,方斐鬼使神差,走過去。 他遞上傘:“這個還給你?!?/br> 楊遠意沒有要:“我好像忘了帶房卡?!?/br> 眼神太深,方斐假裝看不懂,虛偽地假裝誠懇提建議:“可以去樓下重新拿一張,好像只用提供證件就可以了……” “房間是用洛洛姐助理的證件開的?!睏钸h意拎著那袋子食物。 “那……” “介意我去你房間等嗎?” 他說得仿佛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方斐直覺有危險,因為楊遠意的暗示和那些想要發生點什么的情節太像了,盡管對方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足夠讓他打消疑慮。 最終戰勝直覺的是什么,方斐很久后都沒想明白。 他可能淋了雨感官遲鈍,又或者見面第一眼就開始無條件聽楊遠意的話——好像他等這個人很久了,對方能激發他深藏的癖好?;蛟S在此之前方斐都不知道他原來有這種傾向,面對楊遠意,立刻釋放出來。 方斐和楊遠意對視好久,然后點點頭指向走廊另一端的房間門。 從這時起,他就同意接下來會發生任何事。 開門,手腕被抓住,接著隨一聲上鎖的細響,方斐被壓在了玄關處的墻壁,從后腰到脊骨最上方霎時竄過火花似的,燒得他腦內某根弦徑直繃斷。 楊遠意沒有吻他,靠得很近,在黑暗中描繪他的眉眼,用手指擦過眉骨,順側臉滑到了下巴,又流連在冷漠的唇角不離開。 方斐渾身都開始顫抖,他覺得自己是捕獵對象,可一點也不怕。 “……你的嘴唇很好看?!?/br> 方斐聽見楊遠意如夢囈般又輕又飄的話,伴隨男人指尖淡淡的尼古丁氣息,像一味藥引,釣出他不堪的欲望——方斐明明是對此很淡泊的人。 現在他喉頭微動,什么也不想在乎,竟然主動地貼上了楊遠意的唇角。 第十一章 “對不起” 距離初次見面不到18小時,他和楊遠意發生了關系。 方斐后腰抵著沙發靠墊,不得不一手抱住楊遠意、一手的肘部撐住自己來保持平衡。盡管準備工作到位,他畢竟此前不習慣這個角色,肌rou的脹痛陌生而酸楚,剛開始時方斐立刻難受得眼眶紅了一大圈。 那片紅與鼻尖擴散開、蔓延到臉頰眼瞼的緋色迅速融在一起,伴隨濕而熱的接吻聲音不斷入侵方斐的耳膜。 酒店房間沒有開燈,糾纏中,好幾次腿撞到了茶幾、床腳和低矮柜子。到后來方斐分不清到底傷到哪里了,反而從來沒有這么滿足。 楊遠意是個盡職的情人,照顧他細致到每一處敏感地方??伤謵喝の?,方斐說哪里不要碰,他偏去認真撩撥,等方斐受不了才放開。幾乎被楊遠意吻遍了,方斐摟著他的脖子,聽耳邊那人徹底放開后粗重的呼吸,腦內一片空白。 淋漓盡致的體驗讓此前所有經歷都了無趣味。 緩慢退潮時,方斐側躺在地毯上,感覺楊遠意耐心吻他肩膀到后頸的每一寸皮膚,腰間不停有又酥又麻的余溫,身心無比滿足。 但他愛楊遠意嗎? 并沒有。 他們的感情毫無溫床,更類似于兩個寂寞的人突然看對了眼。 夜晚漫長,只有一次是絕不夠消磨的。楊遠意這種時候話不多,體貼又仔細,給他的感覺堪稱完美。到后來連不習慣也再無難耐,方斐快消融在他的溫柔中,睡了醒,醒了睡,只記得楊遠意始終要和他牽手,夸他的眼睛好看,親吻他,滿足他。 房間里昏沉沉,方斐再醒來一時分不清晝夜,側過頭艱難抓起手機。他以為至少該是八九點了,哪知天都還沒亮。 他只睡了不到三小時。 方斐喉嚨干,想找水喝,赤條條地坐起身,想要穿件衣服但一片黑暗里他找不到,只能憑最后的記憶自床腳一堆混亂里撿出內褲。他后知后覺后開始羞赧,不清楚楊遠意究竟是什么人,兩人之間太過荒唐。 他聽見楊遠意的呼吸,沒去想對方在哪兒,忍著身體不適應的感覺想去浴室。 燈一開,卻沒有想象中的不堪。 曖昧痕跡當然留下了一些,但不嚴重,比不過拉筋鍛煉后的鈍痛。 方斐摸向身后,臉驀地更紅了。 楊遠意做過安全措施,所以沒觸碰到任何不應該的東西。方斐心里有點空,揉捏著酸脹的地方,抿起唇看向鏡中的自己看上去反而像休息得很好的樣子——怪不得許多人稱事后的懶散做“饜足”。 簡單清洗后方斐回到臥室,正要往床上倒,靠窗陰影里一聲清脆的玻璃觸碰茶幾響動,差點嚇了他一大跳。 后背立刻過電般,方斐“啊”了聲,聽見楊遠意略沙啞地說:“喝酒嗎?” “……不了?!彼麤]忍住問,“楊老師還沒走?” 楊遠意被他逗笑:“想趕我回去?” 方斐下意識搖頭,察覺對方可能看不見,又說:“但是明早……放假了,大家都住在一層樓,房間門開一開總會被發現?!?/br> “怕了?!睏钸h意似乎反問他,卻是很篤定的語氣。 方斐說不上來,他確實有些怕被發現兩個人莫名其妙上床。 雖然在圈內劇組里的露水情緣早已見慣不驚,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方斐仍會不知道怎么處理,本能地害怕他人目光。而且楊遠意的態度,想法……直到現在,方斐才發現他居然對楊遠意一無所知。 恐慌不僅來自于圈內,還來自沒分干凈的上一段戀情。 夏槐是走了,但方斐進組后東西還放在同居的地方。按理來說可能會被扔掉,因為短時間內分手復合再分手好幾次,方斐這時突然想:“夏槐這次是認真的嗎?” 如果,他又提復合,自己這算什么? 思及此,方斐尷尬地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尾,良久不說話,倒是楊遠意很理解他似的站起身:“好吧,我回去了?!?/br> “……對不起?!?/br> 這句話出口,仿佛宣判他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性質則是偶然發生的一夜情。 楊遠意滿不在乎,只經過他時輕輕一攬方斐的后頸,是個短暫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