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晨望了眼他，悶聲地“嗯”了聲。

    他一點一點耐心的擦拭著血跡，銹紅色的碘酒涂抹到手腕上，有一種微涼別樣的觸感。

    座位靠窗，窗外的景色是店老板獨自栽種的小花園，里面花束品種很多。

    微黃的燈光透過玻璃折射正好打在姜也側臉上，少年目光灼熱，燙的她指尖發燙。

    兩人幾乎緊挨著，許清晨有一點反應他都能察覺到。

    此時看她指尖微顫，他不免放輕動作，嘴里不斷朝傷口吹氣，“弄疼了？是不是太用力了？”

    許清晨搖頭，被他看的臉有些發燙，啞著嗓子說：“不疼?！?/br>
    他動作很輕，涂藥的時候除了藥膏自帶的微涼，其余一點感覺都沒有。

    長這么大除了mama，幾乎沒有人對她這么溫柔。

    她望著窗外，說話的語氣像是終于釋懷了般，“姜也，謝謝你?！?/br>
    “謝我？”給她--------------銥誮纏上繃帶，姜也貼心地把袖子放下來，挑眉說：“謝我什么？”

    她失笑歪頭說：“總之，謝謝你?！?/br>
    收拾好東西還給服務員，姜也順勢坐到她身旁。

    他坐姿隨意，衣服也松松垮垮，臂彎似有若無地撐在后面。

    許清晨摸了下鼻子，不動聲色地往窗戶旁移了點，小聲說：“你別離我那么近?！?/br>
    姜也輕笑，慢悠悠地“嘖”了聲，說：“小沒良心的，剛剛還說謝我?！?/br>
    “那也不是這種謝?！彼÷暦纯怪?。

    其實兩人之間不算近，凳子與凳子間隔還有點距離。

    只是……她不知為什么，莫名有些心虛。

    “行?！苯惨琅f保持著懶散的坐姿，手指撩著女孩發尾，“許早早，小沒良心?！?/br>
    “……”

    慍怒地眼神無聲地看著他，望著身旁流里流氣的人，她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周圍一片靜默，耳邊只有從遠處傳來舒緩的音樂聲，

    許清晨抿了抿嘴唇，“你還沒告訴我?！?/br>
    “嗯？”他尾音上揚，“告訴什么？”

    “就、就是關于梁文瑤的事情呀?！?/br>
    話題扯到這，一貫沒腔沒調的姜也突然正著臉色。

    他坐的筆直，望著許清晨說：“關于她的事情，你不怪我？”

    “我為什么要怪你？”許清晨不解，“你不是在幫我嗎？”

    姜也知道她不愛出風頭，以前遇到事情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就忍著不說話。

    “放心，也哥說到做到?！?/br>
    許清晨似乎知道他在說什么，沒受傷的手撐著臉問：“請問計算機系大一新生的也哥，你是怎么收集證據的？”

    “很簡單?！苯矒崦^發，上綱上線地說：“首先，你也哥先拿出自學一套對你們學校論壇進行一陣cao作，代碼里所包含的關鍵字，只要搜索察覺到會自動屏蔽，并且將完整的傳輸到我這邊?！?/br>
    盡管他沒用文學詞，但許清晨聽得還是一愣一愣的。

    按照他說的所有思緒全在腦子里打亂重新排序。

    “等等?！彼f：“梁文瑤也在上面發了？她不能……”她總不能自爆到這種地步吧。

    “嗯…”姜也停頓兩秒，“發了，但…”

    他話沒說完，許清晨打斷道：“我知道了?！?/br>
    眼圈逐漸泛紅，握緊的拳頭無數次松開又握著，她深吸一口氣。

    余光注意到姜也急切的視線，鼻尖一時間跟聞到醋一樣發酸，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絲哭腔，她垂下頭說：“姜也，我是不是特別差勁啊?！?/br>
    “我怎么到哪都會被人討厭啊?！?/br>
    他扶著她肩膀，一字一句的叫著她名字，“許清晨?！?/br>
    “嗯？”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這里你永遠是全世界最好的許早早?！苯舱Z氣格外認真，“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放心，我會處理好?！?/br>
    許清晨懵懂抬頭，紅著眼睛說：“這件事還沒完嗎？”

    姜也指腹附在女孩臉頰上，小心摩擦著，“沒有，剩下的事情交給律師?！?/br>
    “律師？”腦海里聯想起電視劇里面的情節，那些西裝革履事業有成的男人提著公文包帶著眼鏡，公事公辦的打著官司。

    她嘴唇輕抿，點頭，“等我以后工作，把請律師的錢還給你?！?/br>
    “傻瓜?！备皆谀橆a上的指腹用力按了下，他尾音上揚：“看來你真忘了也哥的身份了？”

    “？”許清晨：“到底什么呀，你又在騙我嗎？”

    “怎么可能，我姜也向來說一不二?！?/br>
    看著他那自信開朗的樣子，許清晨心中陰霾漸漸散去。

    “好?！?/br>
    姜也又說：“放心，找了我爸公司的律師，免費的?！?/br>
    許清晨搖頭，擺手道：“不管免費收費，我都要還給你?！?/br>
    一時間，姜也沒在強求，再說下去許清晨今天就能跟他跳起來。

    無奈只能順著她，“行，那我等你?！?/br>
    ……

    見她遲遲不說話，劉嫣又問：“不是吧清晨？不是姜也告的？”

    “??？”

    許清晨反應過來，淡淡點頭，“是他?！?/br>
    “我草！”段子舒一個大跳從床上站起來，“還真是他，快跟我們細細說來?！?/br>
    接下來的半小時，許清晨一字一句的像她們講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只不過，略過了一些姜也夸大其詞的自我介紹。

    幾人聽完遲遲不能平復心情，都一個個的張著嘴坐在床上。

    “我去！”段子舒表情驚訝，坐在床上大聲鼓掌，“太帥了！這也太男人了吧！簡直是新一代男神！”

    劉嫣反應過來，興致沖沖，“我記得前一陣梁文瑤一直打聽姜也的事兒，她是不是因為看上姜也才故意針對你的？”

    關于這個問題，她也有些懷疑，畢竟梁文瑤只有那段時間一直在她面前打聽姜也的事情。

    應該不會吧……？

    許清晨搖搖她，聳肩說：“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之前說話也沒有聊很多?！?/br>
    “不管她暗不暗戀姜也，我現在覺得姜也就是男德班代表！”說著，劉嫣拿起手機，“去搜一下怎么學習男德，讓我家那位也背一下?！?/br>
    “？”許清晨怔楞一秒，“劉、劉嫣？你談戀愛了？”

    劉嫣雖然愛看帥哥，可內心還是有一點拒絕和異性接觸。

    “怎么可能?！倍巫邮孑p“哼”，“今下午回寢室碰見一男的，這姐們非說夢中情郎，她也不敢上去要微信，非讓我去?，F在這倆人才加好友不到8小時?！?/br>
    許清晨驚訝地張大嘴巴，“進展這么快？”

    段子舒：“額……不要誤會，只是她單方面的?！?/br>
    “我說之前怎么發不出去?！?/br>
    一直沉默寡言的王婷婷突然說道。

    許清晨床位距離王婷婷挺近的，她說話聲音雖然很低，但聲音就在她頭頂，她還是聽見了。

    “什么？”

    “就是這個?！蓖蹑面冒咽謾C遞給她，說：“那天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想在論壇上發帖子澄清，可怎么也發不出去，一直顯示審核違禁?！?/br>
    許清晨沒接過手機，只是眼神順著看過去，上面整齊一排紅點，都是待審核。

    她眨眨眼，“現在也發不出去嗎？”

    “對?！蓖蹑面弥钢钌厦嬉粋€紅點，“我剛剛試了一下，沒發出去?！?/br>
    “我這里也是！只要帶有你名字的都發不出?！眲㈡陶f：“他這么厲害嗎？竟然能控制我們學校論壇！”

    劉嫣越說越激動，“艸！為什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男人，清晨，老實說，動心沒！”

    許清晨臉上表情驟然頓住。

    她了解以前的姜也，可她不了解現在的姜也。

    以前的姜也總是隨心所欲，不管去哪里都有人捧著他。

    高中校園里，正是青春期泛濫地時候，學校里的女孩大部分都喜歡張揚恣意的男孩子。而姜也正好屬于那號人，他幾乎來者不拒，跟每個女孩都能成為朋友，但關系也僅停止在朋友那個階段。

    她那時候作為姜也的‘小跟班’，替他接過無數禮物，也接過無數情書。

    周圍人來人往，人們情感泛濫，她一時都分不清他到底喜歡什么。

    是喜歡曖昧？還是誰都不喜歡……

    許清晨拿起桌上水杯，抿了一口，垂下頭慢悠悠地說道：“沒有，我現在生活一團糟，沒去想這些事情?！?/br>
    這不是第一次對姜也動心。

    “好吧?！眲㈡虩o趣地撇撇嘴，“那這件事處理完之后呢？有沒有對你們的關系進行解鎖下一步？”

    下一步？搞曖昧嗎？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劉嫣又說：“我的眼睛不會騙人的，姜也絕對喜歡你，他都拜托我幫好幾次忙了?！?/br>
    “？”許清晨眉毛緊皺，琢磨不透她這句話，“什么意思？為什么幫好幾次忙了？”

    劉嫣和段子舒在床上隔著鐵欄桿進行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