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絕廢料！

    眉心忽然一涼。

    一股靈氣注入，驅散了了之留在她身上的金光，又為她凝固神魂。

    裴湮看清她靈府，輕嘆：“開花了呢?！?/br>
    郁歲：“對呀對呀，開花了?！?/br>
    “這是什么花呀，師父？”

    裴湮：“凝魄花?！?/br>
    顧名思義。

    凝魂聚魄。

    裴湮說：“你神魂不穩，這朵花能夠幫你?！?/br>
    郁歲大為感動。

    沒想到裴湮種花的時候，還考慮了這些，她還以為當時那種情況，大家都只記得爽呢。

    “師父對我真好?！彼c裴湮吐槽，“不像我在夢中遇到的變態人渣，只想要吃干抹凈不負責任?！?/br>
    裴湮：“什么夢？”

    郁歲：“細節記不清了，只是個夢而已?！?/br>
    她這樣說了。

    裴湮再窮追不舍的詢問反而容易惹她厭煩。

    于是講起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不要讓別人進你的靈府?！?/br>
    雖然了之沒有進，只是用金光幫郁歲穩定了神魂，但凝魄花會主動吸收這抹金光，靈府多多少少染上了點了之的氣息——

    這讓裴湮很不爽。

    即便他在郁歲面前永遠一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但骨子里是十足的霸道與狠戾。

    但此刻，他只是溫聲腔調：“靈府對修士來講極為重要，不要讓人隨便進入?！?/br>
    郁歲眨眨眼，“師父呢？”

    裴湮：“為師與你是道侶?！?/br>
    郁歲不贊同說：“師父怎么能罵自己不是人呢？”

    裴湮默了兩秒，笑了，“欠收拾?！?/br>
    郁歲覺得這句話好像不久之前剛剛聽過這句話，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到底是時機不對。

    兩人沒膩歪多久。

    郁歲提著魂燈，繼續去尋找陳邵九，一路上氣氛頗有幾分沉默。

    了之這個話嘮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也安靜了下來。

    最后是鶴尋云打破了這份沉默，他跟在裴湮身邊講了了之所說的幻境之事：“裴劍尊覺得，陳邵九能得到原諒嗎？”

    裴湮慢吞吞說：“不知道?！?/br>
    “倘若原諒，應該是誰原諒他？”

    “倘若不原諒，那些被下毒迫害的百姓過得如此艱苦，也確實不會原諒?！?/br>
    鶴尋云沉默了。

    他們確實沒辦法替別人原諒。

    可。

    “如果這樣，雁城百姓的怨怒要怎么消？”

    了之忽然開口：“閣主覺得應該怎么辦呢？”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郁歲深感自己好像是課堂跑神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她思忖片刻：“等他們有意識了，問問他們唄?！?/br>
    消了怨怒，其實與原諒是一樣的。

    倘若他們原諒了陳邵九所做的一切，怨怒自然就消了。

    然而被困在軀殼里痛苦了上萬年，說不定，陳邵九死了，他們都沒辦法消了怨怒。

    郁歲提著魂燈，心情頗有幾分沉重。

    “可是?！彼鋈挥终f，“陳公子也沒有原諒呢?！?/br>
    了之湊到郁歲身邊。

    “閣主所言有理?！?/br>
    裴湮將郁歲拉倒了右手邊，遠離這不正經的和尚。

    了之微微嘆息，“裴劍尊真不懂的分享?！?/br>
    郁歲：“……”

    鶴尋云猛地呵斥：“夠了！”

    除了裴湮。

    眾人皆有幾分驚訝，要知道鶴尋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性格軟，平日里向來不怎么管事，說話永遠都是柔柔和和的靦腆語調。

    這種爆發的脾氣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鶴尋云眸色似乎有幾分戾氣，眉心露出一點紅，像是忍到了極點，他緩緩吐了口濁氣：“請閣主與大師分一分輕重緩急，不要再扯開話題，如今正事要緊，這一城的百姓都等著我們去救呢！”

    氣氛沉默下來。

    裴湮慢條斯理的出聲詢問：“五百多人的命是命，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鶴尋云微怔：“師父……？”

    額間的艷紅漸漸消散。

    裴湮：“殺人分尸，死者是誰？”

    了之閉了閉眼，緩聲說，“乃陳施主心上人，念了萬年，等了萬年，尋了萬年，守了萬年?！?/br>
    將一塊塊玉收集起來。

    思念著，回味著，守護著。

    他甚至不是陳邵九。

    只是一個依托記憶，注滿仇恨與悲痛的傀儡。

    了之說：“鶴施主，也許這萬年的怨怒，并非是這雁城百姓的?！?/br>
    陳邵九的怨與怒，一點也不比這滿城的百姓少。

    鶴尋云蔫了下來，“是我考慮不周?！?/br>
    知易不是很認同這個觀點：“可一個人的命與五百人的命相比，自然有輕有重?！?/br>
    反駁他的是寧孤臨：“誰的命不是命？”

    他冷笑了聲，難得有幾分刻薄，“倘若生命能夠衡量……”

    “那你在裴劍尊與你爹娘之間選擇一個吧，只有一個人能活的情況下，想必你很會取舍吧?！?/br>
    知易臉色漲紅。

    寧孤臨又淡淡補充：“對了，裴劍尊為一十三洲立了結界，保護了整個一十三洲，他代表的可是整個一十三洲所有百姓的命?！?/br>
    “上萬條的命，與你父母，你選擇吧?！?/br>
    知易說不出話。

    他怎么選？他如何能選？

    了之打圓場：“選擇一事最好隨心，知易施主無悔便好?！?/br>
    知易悶悶嗯了聲。

    了之話是這般說，卻也沒有說選擇錯誤以后的結果。

    仔細想想，選錯的結果，也并非他現在能夠承擔起來的。

    這一次路上并沒有再出什么差錯。

    頗有幾分暢通無阻地找到了陳邵九。

    郁歲感嘆：“不愧是建筑奇才，宮殿愈發豪華了?！?/br>
    與萬年前相比。

    愈發豪華了。

    裴湮若有所思。

    郁歲停下腳步，看向了之，“大師，陳公子說過，收尸的時候不想要和尚在場?！?/br>
    了之禮貌地停在門口，沒有跟上去，微微嘆息：“貧僧好難過?！?/br>
    郁歲于心不忍：“下次再帶著大師?！?/br>
    了之說好。

    暗自祈禱，希望下一個施主，不想要裴劍尊在場。

    一行人跟著進去。

    陳邵九正在進行最后一次，耐心的擦拭美玉，一片片，不似俗物，漂亮極了。

    裴湮最近正在做鐲子，尋找美玉。

    可此時見了這玉，竟然生不出半分用此物雕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