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國搞潛伏[穿書] 第90節
“具體日期沒說,估計要不了多久。南京已經解放了,國軍哪怕再負隅頑抗,也改變不了失敗的結局。解放軍拿下上海,是遲早的事?!?/br> 白辛夷想了想,說道:“上級到現在也沒通知咱們,要不要隨著國民黨一起撤到臺灣繼續潛伏?!?/br> “到時候再說吧,不管是繼續潛伏,還是留在上海,咱們都會服從組織安排?!备稻钢蛄藗€哈欠。 見傅靖之面露疲色,白辛夷立刻關掉了床頭燈:“睡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和傅靖之預料的一樣,于麗娜的失蹤,連個水花都沒有。因為身為滬上交際花的于麗娜,平時就時不時的玩一次失蹤。旁人還以為,她又撇下了家里的窩囊廢丈夫,和哪個男人出去逍遙了呢。 又過了幾天,就在有人質疑于麗娜連續失蹤幾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時,上海戰役打響了。上海的國民黨守軍焦頭爛額,各個部門人心惶惶,誰還會過問一個小小的機要室主任的死活。 上海戰役打得如火如荼,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國民黨的敗勢已顯。這時候,整個北方已經全部解放,華東只剩下了上海這座最重要的城市。 國共兩黨都心知肚明,上海解放是遲早的事。如果上海解放,國民黨只能往南節節敗退。而退守臺灣,是國民黨的唯一退路。 戰事開打不過幾天,上海灘就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嗅到味道的國民黨官員和家屬紛紛逃離,一張到臺灣的船票炒到了十兩黃金。還有一些大佬和資本家也紛紛逃離上海,去往香港,臺灣或海外。 而白辛夷和傅靖之,也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上級的命令。鑒于他們夫妻在情報方面的杰出能力和地位,黨組織決定讓他們隨著國民黨撤離到臺灣,繼續潛伏。 接到命令,白辛夷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撤離在即,她抽空回了趟家。 現在的上海城秩序已經混亂,街上不見交通警察的蹤影,轎車、黃包車、馬車滿載人和貨物擁擠在十字路口,到處可聞人們的叫罵聲。 白辛夷開著車,費了好大的勁才回到白家位于海格路的家。 白良杰和楊愛娣正準備去找白辛夷,見她來了,松了口氣:“我和你媽正要去找你呢,想問問你什么時候走,經常來買奶茶的王太太一家前幾天就坐船去臺灣了?!?/br> “靖之已經讓人搞機票了,到時候,你們從龍華機場直飛啟德機場?!?/br> “那你和靖之是要去臺灣嗎?以后,咱們是不是不能經常見面了?我要是想你和七七虎子怎么辦?”楊愛娣說著,已經紅了眼圈。 白辛夷心里也不是滋味,上前抱住她的手臂說:“媽,您別難過。臺灣到香港挺近的,飛機還不到兩個小時。您要是想我和孩子了,打個電話,我帶著孩子就過去看您和爸?!?/br> “哪能動不動就坐飛機???”楊愛娣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好好的家說扔就扔了,我真舍不得?!?/br> 白良杰嗔了楊愛娣一眼,“你呀,就別拖辛夷的后腿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收拾東西,別誤了行程?!?/br> 楊愛娣:“知道了,家里還有兩麻袋金圓券,你趕緊去換成米,送給沈老師一家,省得浪費了?!?/br> “被褥炊具電器什么的都別帶了,撿好的送給沈老師他們,剩下的送去棚戶區,只帶上錢和衣服就行?!卑仔烈慕淮改?。 物價飛漲,金圓券形同廢紙,一麻袋金圓券只能買半袋米,唯一保值的就是銀元和金條。 白辛夷早就預料到今天,所以她在春節過后,就安排好了父母和弟弟們的后路。三個弟弟一人一套公寓,父母一棟獨立的小別墅,再加幾間商鋪。這些,足夠父母和弟弟們生活了。 “那咱們家的這棟小樓怎么辦?”楊愛娣還是舍不得自家這棟小樓,這是他們一家這些年安身立命的東西啊。 “沈老師一家住在學校的宿舍也不寬敞,就把一樓給沈老師一家住。二樓和閣樓保持原狀,誰住的還是誰住,就是不收房租了?!卑仔烈闹酪院蟮恼?,這房子以后會重新分配。 既然以后重新分配,不如把一樓給沈老師一家住。 白良杰點頭:“好,我這就找沈老師說一下,等我們搬走,就讓他們一家搬過來?!?/br> 最后,白辛夷鄭重交待父母:“我放在家里的一些字畫和古董,你們一定要保存好。這些都是很有價值的文物,千萬要保存好,等三十年后無償捐給國家?!?/br> “好,你放心,我和你媽知道輕重,小祺小庭他們也會保護好這些文物的?!卑琢冀車烂C地說。 “行,那你們趕緊收拾東西,我還要去一趟七七爺爺那?!苯淮酶改?,白辛夷立馬告辭。 白辛夷開著車,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平時兩倍的時間才到達傅家老宅。 一進院子,白辛夷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別墅前的空地上,擺了足有十幾個大木箱子。方紅和徐雅琴就跟鬼子進村似的,一個抱著清代的大花瓶,一個抱著碧綠的玉觀音,急吼吼的往木箱子里裝。 唯恐慢了一步,被別人下手了。 看見白辛夷進來,兩人不見絲毫尷尬,和白辛夷匆匆打了個招呼后,繼續往木箱子里裝東西。 白辛夷看了下,發現沒有特別有價值的文物,這才移開了視線。如果真有什么有價值的文物,她說什么都不會讓他們帶去國外。 白辛夷到會客廳時,傅靖生和傅靖民兩兄弟正陪著傅玉湘黃美云說話,兄弟倆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見她進來,傅靖生立刻故作親近地招呼道:“怎么就弟妹一個人過來了,靖之和兩個孩子呢?” “大哥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靖之這個大忙人能和咱們這些無能的閑人一樣嗎?”傅靖民毫不留情地拆傅靖生的臺。 被自己看不上的二弟拆臺,傅靖生惱怒地瞪了傅靖民一眼,嘲諷道:“你自己無能別拉上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幾十歲的人了,還不如正東一個二十歲的孩子穩重,難怪父親把給你們的房產都寫上正東的名字,還不是怕你們兩口子敗光了?!?/br>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又能好得了多少,你們家的房產不也都寫了正南和正北的名字?”傅靖民反唇相譏。 傅靖生嗤笑一聲:“那也比你們強,我名下好歹有一套房產,我們兩口子不用擔心被兒子趕出去?!?/br> “正東孝順,才不會把我們兩口子趕出去呢。再說,還有西棠呢,我們西棠可孝順了,從小就孝順?!?/br> “再孝順,也是個姑娘,等出了嫁………”眼看著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過分,傅玉湘臉都黑了,重重地一拍沙發的扶手:“都給我閉嘴,你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一個48,一個46,都快50的人了,也不怕在自己的弟妹面前丟臉。你們要是再吵,就給我滾出去?!?/br> 傅玉湘積威甚重,兄弟倆嚇得一哆嗦,立馬不吭聲了。 停了一會兒,傅靖生才小心翼翼地問:“父親母親真不和我們一起去瑞士嗎?正南正北兄弟倆還想孝順爺爺奶奶呢?!?/br> 傅靖民一聽大哥的話,也不甘落后:“是啊父親,瑞士環境好,富裕,又是中立國,不用擔心以后會有戰爭,您和母親還是跟我們去瑞士吧?!?/br> “不去,七七和虎子去哪,我和你母親就去哪?!?/br> 傅靖民不高興了:“父親,您太偏心了,都是孫子孫女,您憑什么只關心七七和虎子?” “我偏心?我這輩子掙下的家業,幾乎都給了你們兄弟倆,靖之得到的不及你們的十分之一。我和你母親這輩子虧欠靖之太多了,他十幾歲就跟著我走南闖北,跟著小兵一起吃睡,從小到大沒享受過一天公子哥的生活。我老了,沒什么用了?,F在,我這把老骨頭只想看顧著靖之一些。再說,我把僅剩的財產也都分給了你們兩家,靖之什么都沒落到,這些還不夠嗎?” 說著,傅玉湘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兄弟倆一眼:“我不指望你們創業,你們倒是能守業啊??赡銈兡?,除了敗家,還有什么本事?你們但凡爭點氣,我能把財產放在正南正東他們名下嗎?還不是怕你們敗光了家業,以后老無所依?!?/br> 年輕時顧著打天下,沒有時間過問兩個兒子。黃美云這個繼母不敢過多地管教他們,導致他們長歪了。他痛定思痛,把孫子孫女的教育抓在了手里,沒有讓他們這不成器的父母干預。 孫子孫女被他教育的很好,也很有擔當,把財產交給他們,他很放心。 在傅玉湘教訓兩個兒子的時候,白辛夷和黃美云始終沒說話,只靜靜地在一旁聽著。 等傅玉湘這邊教訓好了兄弟倆,那邊的妯娌倆也把東西扒拉干凈了。除了帶不走的大件和老兩口用的東西,什么值錢的擺件,留聲機,鐘表等,都被兩家瓜分干凈了。 最后剩下的兩箱子金條,一家分了一箱。 待那兩對夫妻離開,黃美云看著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的屋子,心里一陣酸澀。 “老爺,你把東西都給了他們,一點都不給靖之他們留嗎?同樣是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他們又是房產,又是金條,靖之辛夷和七七虎子什么也沒有,你的心太偏了?!秉S美云落淚道。 傅玉湘瞥了老妻一眼淡淡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靖之有能力自己掙家業,不比他們兩兄弟坐吃山空的強?” 要不是知道她的為人,他真的要懷疑她是故意要把兩個繼子養廢了。 “我對不起靖之,我為了做個好繼母,一直忽略他。那時候他才七歲,被靖民推下水,高燒不退,我怕靖民害怕傷心,硬是把他交給張媽照顧,徹底傷了他的心?!秉S美云泣不成聲。 她早就后悔了,后悔為了所謂的好名聲,對親兒子不聞不問。她是做了一個好繼母,可結果呢?繼子繼媳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點不好就翻臉。到最后,孝順她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兒媳。 “都過去了,靖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男人吃點苦,不是壞事?!卑仔烈臏\笑。 她不能替傅靖之說出原諒的話,也理解傅靖之對黃美云這個母親一直無法親近。有句話說得好,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些心傷了,再也無法復原。 “辛夷,我還留了最后一箱子金條,這五十根金條你給你父母十根,感謝他們為我們傅家生了個好兒媳。剩下四十根留給七七和虎子。至于你和靖之,我相信你們的能力?!备涤裣鏌o視哭哭啼啼的黃美云,和顏悅色地對白辛夷說。 白辛夷連忙推辭:“爸,我們不要,您和媽年紀大了,該是我們做兒女的孝順你們才是,哪能再要你們的東西?這些東西,還是留著你們養老吧。我父母他們我已經安排好了,房子鋪子都有,夠他們生活的了?!?/br> “收下吧,這是我的心意?!备涤裣嬲f完,又對黃美云說:“你去和傭人們交待一下,給他們多發兩個月的工錢?!?/br> 等黃美云出去,傅玉湘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趁著你媽不在,咱們長話短說。靖之要把七七和虎子交給我和你媽,讓我們帶著他們去香港或者國外,我不同意。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要是心里沒鬼,怎么不把孩子帶在身邊?” “他沒和我說這些???” “他是想先和我商量一下,如果我同意了,他再和你說?!备涤裣鎳@了口氣:“他是太愛這兩個孩子了,關心則亂。你放心,我這個老頭子在黨內還是有幾分面子在的。如果有一天,靖之捅出了天大的簍子,我護不住他,可保下你和七七虎子還是可以的?!?/br> “爸,謝謝您?!卑仔烈倪煅柿?,被傅玉湘的拳拳愛子之心感動得落淚。 “謝什么,既然你叫我爸,就是我的孩子。我這輩子沒有女兒,就把你當女兒一樣疼?!?/br> “爸,謝謝您,能做您的兒媳婦真好?!卑仔烈脑谛睦锍兄Z,余生,會將傅玉湘當成親爸一樣孝順。 白辛夷是紅著眼睛離開傅家老宅的,走的時候帶走了十根金條。剩下的四十根金條先由傅玉湘保管,以后給七七和虎子。 經過短暫的考慮,白辛夷留給父母兩根金條以備不時之需,其余的八根金條交給了上級。新中國百廢待興,正是用錢的時候。捐給國家,也算她報銷國家了。 處理好這一切,也到他們撤退的日子了。 他們是最后一批撤離上海的國民黨官員和家屬,坐軍機飛去臺灣。 白辛夷早就提前收拾好了行李,只帶了衣物和一些方便攜帶的值錢東西,其余的日常用品全被她用車拉到了海格路的白家。讓沈老師和那幾家住客挑選后,其余的都被張叔送到了棚戶區。 家里的傭人前幾天就安置好了,白辛夷多發了他們一個月工資將人解散。張叔張媽舍不得離開傅靖之這個半主子半兒子,說什么都要跟著他們一起去臺灣。 考慮到潛伏的危險性,傅靖之一開始沒讓張叔張媽跟著他,給他們在浙江老家買了房子,還給了他們養老錢??蓮埵鍙垕屗阑畈煌?,說舍不得七七和虎子,還說傅靖之嫌棄他們老了,不中用了。 無奈之下,傅靖之只能妥協。 至于追隨傅靖之二十年的陳盛,這次也和他們一起拖家帶口撤到臺灣繼續潛伏。 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白辛夷的心里很是不舍和忐忑。前路漫漫,等待他們的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然而,就在踏上飛機的那一刻,白辛夷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她的身后,有偉大的國家。身邊有傅玉湘這個勝似親生父親的長輩,有傅靖之這個患難與共的親密愛人,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白辛夷問女兒和兒子:“七七,虎子,你們害怕嗎?” 虎子眨著一雙酷似傅靖之的瑞鳳眼,充滿童真的說:“我不怕,我長大了還要開飛機呢?!?/br> “我也不怕,因為我是勇敢的七七,像爸爸mama一樣勇敢?!逼咂咧赡鄣穆曇艋仨懺跈C艙內,引來眾人的側目。 白辛夷和傅靖之相視而笑,都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出了無所畏懼和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