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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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院子里有一棵大樹了,甚至有些邪魔的洞府本身就是一棵樹——說是受不了地氣,放著屋子不住,原地立了一棵樹,在枝椏間做了個巨大的巢,整日就住在巢里,腳不沾地。 一切怪人怪事在照夜城都會變得稀松平常,沒人會覺得一棵樹有什么值得深想的。 但如今的寧懷衫不一樣了。 他在封家那座高塔里,見過他家城主身前出現的神木虛影。 有那神木虛影在前,他再看院里這棵樹就不一樣了,總覺得這棵樹跟那棵神木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他下意識拱了一下手肘,想跟方儲悄悄討論討論,卻一肘子拱在門上:“嘶——” 方儲轉頭看他。 寧懷衫連忙道:“沒什么沒什么,我走神了。我就是在想啊,你說這樹會不會……” 方儲靜靜地聽著,似乎對這棵樹有著無限耐心。 但寧懷衫話沒說完,又自己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亂想的?!?/br> 封家高塔里出現的神木,僅僅是一道虛影就光華燦爛,叫人全然移不開眼,天然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仙氣和神性。但院里這棵……唔。 他細想一番,篤定這樹確實從來沒開過花,也沒結過果,甚至沒有枯萎落葉的時候,好像無論何時抬頭看,它總是那副郁郁蔥蔥的模樣,就像山野里會有的常青樹,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如一日,頂多冬天會積一些雪。 正因為每次看它都是老樣子,才從沒有引起過任何驚奇。 他對這樹的唯一印象,就是明明華蓋如亭卻死氣沉沉,從來沒有鳥雀會落在上面,所以才得名“雀不落”。 這跟神木虛影相差甚遠,完全是兩種模樣。 寧懷衫正在腦子里胡亂猜著、又胡亂推翻,忽然聽見方儲道:“你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有什么弄不清的,回頭去問城主不就行了?!?/br> 寧懷衫下意識道:“問城主有什么用,他進了一趟蒼瑯北域,什么事都忘光了?,F在對雀不落還沒咱倆熟呢,還問他,說不定他要反過來問咱——” “倆”字沒出口,他忽然剎住了話音,籠在袖子里的手指猛地一緊! 不對??! 寧懷衫腦中雷霆轟落——烏行雪什么都不記得了,這點他跟方儲再清楚不過。方儲怎么可能會說出“去問城主”這種話?! 他猛地抬了眼,眸光穿過門縫看向外面的人。 *** 那一刻,門外的“方儲”也是若有所思。他聽見方儲那句“城主什么事都忘光了,對雀不落還沒咱倆熟”,眼眸極輕地瞇了一下。 在他若有所思的時候,照夜城那座“禮”宅的主人忽然有了動靜。 封薛禮原本正不緊不慢地在“弟子堂”里點燈,三十多盞精巧的籠燭將弟子堂照得光明徹亮。點到最后一盞燈時,他動作頓了一下。 下一刻,他直起身朝某個方向望了一眼,提著燈便朝門外走。 笑狐一愣,連忙閃身跟上,問道:“少爺,這是?” 封薛禮道:“出門?!?/br> 笑狐:“去哪兒?” 封薛禮:“雀不落?!?/br> 笑狐一愣,不解道:“先前少爺不是說,不用去雀不落,那邊自然有人看著?” 封薛禮:“是啊?!?/br> 笑狐:“所以現在是——” “禮”宅大門在封薛禮腳前無聲洞開,他提著燈邁過門檻,一瞬間便融進照夜城的霧里,朝雀不落的方向去了。唯有聲音平靜地落在笑狐耳里:“正是有人看著,才知道是時候去一趟了?!?/br> 蕭復暄軀殼有損,烏行雪劫期未過。雀不落的主人還忘了所有前塵舊事。 若是等待時機,還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么…… 幾乎是眨眼的工夫,照夜城極南處的雀不落門前便多了兩道身影,正是封薛禮和追上來的笑狐。 封薛禮抬了一下手指,雀不落的天宿結界便被什么撞擊了一下,在金光隆動中發出一聲宛如鐘罄的聲響。 那聲音響了三下,就像有人在彬彬有禮地敲著門。 但明白的人卻知道,倘若這結界不是天宿所立。三聲彬彬有禮的“敲擊”結束,結界已經碎裂成灰了,立結界的人更是會一并受到重創。 不過,沒等雀不落里的人有什么反應,雀不落周遭的賭坊、酒肆里的人先行遭了殃。 那些人在這三聲敲門之下,靈魄就像遽然受到了極重的轟擊。幾乎所有人都“嘩”地吐出一口血來。僅僅是一瞬間,賭坊、酒肆里的人就少了大半,退避開來。 而雀不落門前的封薛禮卻依然面容平靜,置若罔聞。他甚至斯斯文文地抽了一道符,隨風送向結界,就像文人書生去誰府上拜訪一般,還要遞個名帖。 帖上省了姓氏,寫道:聽聞城主歸來,薛禮特來拜會。 第78章 目的 烏行雪問:“誰這時候來?” 蕭復暄展開符紙給他看:“封薛禮?!?/br> 烏行雪露出了意外之色:“正說著他呢, 他居然自己上門了?!?/br> 他想起方才那“彬彬有禮”的敲擊聲,問蕭復暄:“雖然我記不全了,但是料想照夜城也沒有幾個拜訪會敲門的魔頭。這是花信的習慣?” 蕭復暄:“敲門不是?!?/br> 他抖了抖手里的符紙名帖, 淡聲道:“這個是?!?/br> 烏行雪意外之色更濃, 下意識道:“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常去南窗下?” 蕭復暄:“?” 天宿難得露出如此困惑又一言難盡的表情,烏行雪有些想笑。但這又不是說笑的時候, 連忙哄道:“我就隨口一問?!?/br> 有點過于隨口了。 天宿默然片刻,道:“滿仙都只有一個人拿南窗下當空門自由進出?!?/br> 確實,滿仙都只有靈王一個人自如出入南窗下, 其他人幾乎百年都不敢登門一回。 花信當年作為靈臺之首, 同獨立于靈臺之外的天宿、靈王交集只有寥寥可數的幾次大事, 確實沒有登過南窗下的門。但他跟仙都其他人還是有往來的, 只是那些往來多數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疏離和刻板,很少是出于私交。 蕭復暄之所以知道花信登門的習慣,還是從云駭那里聽來的。 *** 當初云駭就抱怨過:“明無仙首就連登門造訪都一板一眼, 每回去我宮府,明明院門大敞毫無阻攔,他就是不進。負手站在門外, 讓他那幾個小老頭子似的童子往我宮府里遞名帖?!?/br> 云駭當做一個閑談,半是玩笑地比劃道:“那種人間名帖不知兩位大人可曾見過, 絲帛或是壓著花莖的紙,折上兩道,連名帶號, 甚至還會寫上為何造訪。那可真是……真是……” 他總是作不出評價, 說著說著便搖頭笑起來,最后又總會收了笑, 長嘆一聲道:“我好歹算是他門下弟子,他卻總是端得如此客氣?!?/br> 當時靈王應道:“聽聞過幾回,倒是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明無仙首似乎也不常登誰的門?!?/br> 云駭聽了又高興起來,端了酒杯沖靈王舉了舉,一飲而盡:“那看來我還是沾了幾分弟子光的?!?/br> 后來聽聞云駭耗費了很久很久,終于讓一板一眼的明無花信改了一點習慣,起碼去云駭宮府不再遞名帖了,但去其他宮府時依然如故。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這習慣對著其他人半點沒改。 烏行雪看著蕭復暄手里的名帖,說:“雖說人間好遞名帖的人也不少,但總不至于事事都如此巧,看來之前猜得沒錯,這個封薛禮十有八·九就是花信占了殼?!?/br> 他想了想道:“那他還真是不加遮掩?!?/br> 一般來說,若是不想讓人看出自己軀殼內的靈魄究竟是誰,多少都會更改一些行事習慣。但是花信卻顯得奇怪又矛盾——那些陣局彎彎繞繞,布置得十分謹慎。但在習慣上又顯得不那么在意。 是篤信蕭復暄和烏行雪對他了解太少,認不出來? 還是已經無所謂會不會被認出來了? 烏行雪琢磨著,問蕭復暄道:“如果猜測都對,方儲的軀殼里有他一半靈魄,封薛禮的軀殼里有他另一半。放他進門后,那他可就齊全了,倘若真的動起手來,我們贏面有幾分?” 蕭復暄道:“他只有一個人?!?/br> 烏行雪道:“對,照理說這可是二對一,所以才奇怪?!?/br> 世間既然傳言說他殺了靈臺十二仙。不管真假,起碼說明他巔峰時候跟花信對上,絕對不落下風。 他這會兒劫期不定,骨子里的徹寒不知為何怎么都根除不了,說不好何時又會反撲。而蕭復暄并非本體,又有靈識分在過去那條線上,正找著真正的方儲靈魄。 兩人皆有耗損,離巔峰時候恐怕距離甚遠。 但是花信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在仙都覆沒時即便沒有真的死去,也一定遭了創,又將自己一分為二,給云駭布了個“以命供命”的陣局,照理說損耗應該也很重。 不論怎么算,都是二打一,花信占下風。 一個占下風的人,為何會這樣堂而皇之地登門呢? 不過眼下不是細想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決定開門迎客。 只是在蕭復暄大開結界時,烏行雪又拽住他,故意拖了門外的人一會兒。 *** 所謂的拖延其實只有片刻,但這片刻落到有心之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笑狐見遞出去的名帖遲遲沒有回應,壓低聲音對封薛禮說:“少爺,他們會不會權當沒看見,堅決不開結界?” 封薛禮:“不會?!?/br> 笑狐:“為何?” 封薛禮平靜答道:“堂堂照夜城主,何種情況之下才會把自己封在結界內,堅決不見一個外人?!?/br> 笑狐瞬間明白:“見不了的時候?!?/br> 狀況太差、開結界風險太大的時候。 照夜城一眾邪魔不是傻子,如果始終封門不出,大家心里自然明白。那還會讓你安安穩穩地呆在結界內么? 笑狐又道:“他們會不會已經開始布置了,就等著咱們進府宅當個甕中之鱉?!?/br> 封薛禮道:“那也不是壞事?!?/br> 笑狐:“為何?” 封薛禮:“需要在這種時候臨時做布置來防人,可見狀況欠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