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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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了一會兒,又問:“這是你們仙都定的規矩?” 蕭復暄搖了一下頭:“天道的規矩?!?/br> 烏行雪又問:“那他為何會落得如此?” 蕭復暄:“早年違過天詔、受過罰?!?/br> …… 云駭當年是花信親帶的弟子,師徒情深義厚。他一朝飛升成仙,司掌喜喪之事,是香火最為豐厚的差事之一。后來因為犯了錯,靈臺承接天詔,一道調令給他挪換了地方。 那個新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大悲谷。 那時候的人間風調雨順,正值太平,仙門鼎盛,邪魔陰物不算少見,但也不成威脅。那時候的大悲谷沒有后來那些邪門事,它在幾座大城之間,常有車馬來去,但都是匆匆而過不會停留。 它沒有傳聞,也不曾出過險事。所以不會有人在趕路途中下車馬,去找谷里的廟宇供一份香火,因為無事可求。 世人都知道,神仙靠的是香火供奉。若是久久無人問津,那這仙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以,云駭成仙不足百年就墮回人間,成了一介凡夫。 偏偏那之后又十年,人間太平日子到了頭,戰亂四起,禍患連天,而后邪魔肆虐。大悲谷一帶尤其鬧得厲害,以至于附近流民成群,所有從那里路過的車馬,都膽戰心驚。 于是終于有人想起來,這大悲谷似乎是有個山廟的。自那之后,車馬行人進谷之前,都會在那廟里拜一拜。 那廟很小,只有香案,沒有神像。但從未有人好奇過,因為無人記得曾經的大悲谷,也有過掌執的神仙。 烏行雪聽了個大概,問道:“那云駭后來怎樣了?” 蕭復暄:“……死了?!?/br> “怎么死的?” 蕭復暄的表情有一瞬間帶著諷刺:“死在大悲谷,被邪魔吃空了?!?/br> 烏行雪輕輕“啊”了一聲。 那確實太過諷刺了,曾經執掌大悲谷的神仙,最終死在大悲谷的邪魔手上。而他死后,廟里的香火豐盛起來了,也與他無關了。 烏行雪又抬頭看向神像,忽然想起什么般,問道:“既然人間已經沒人記得他了,這里怎么還有他的神像?” 蕭復暄道:“當初花信知曉了他的死訊,不顧靈臺天規,下了一趟大悲谷,屠了谷里的邪魔。在大悲谷地底拓了這個墓xue?!?/br> 啊,怪不得。 烏行雪想起寧懷衫的話,說著塵封的墓xue上是封了仙術的,也怪不得蕭復暄能弄開。 “所以你之前就知道這個墓xue?”烏行雪問:“那你來過么?” 蕭復暄:“來過?!?/br> 烏行雪:“……來看這位云駭?” 蕭復暄有一瞬間的出神,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良久之后他說:“仙都里,像這樣被打下人間、未能善終的,不止他一個。這座墓xue里的神仙像,也不止他一尊?!?/br> 第19章 童女 那位冷冰冰的上仙看上去就像是在想念什么人。 烏行雪瞧了一會兒,收了眸光。 他心里驀地生出一股滋味來,說不大清,只是忽然沒了再問下去的興致。 于是寧懷衫湊過來時,只看到自家城主沒什么表情的臉——他不笑的時候,微微下撇的眼尾總帶著幾分厭棄感。 乍看起來,那真是很不高興。 之前不是還笑過?怎么又又又不高興! 寧懷衫不想觸霉頭,一聲不吭彈回方儲身邊。 方儲:“你來回蹦什么呢?” 他正揉摁著自己的肩,那條斷臂的傷口處已經生出了一點新rou,帶著活血,泛著粉色。相比之下,他的臉色蒼白得泛著青。 “我就是想聽聽城主跟傀儡說什么悄悄話呢。你看他失了憶,有話都不跟咱們說了??苡惺裁纯闪牡哪??”寧懷衫頗有種失寵的感覺,仿佛忘了不久之前他還想讓他們城主哭著求救。 “他沒失憶就跟咱們說了?”方儲不客氣地拆他的臺。 “也是?!睂帒焉烙殖癁跣醒┠沁吙戳艘谎?,忽然壓低了聲音道:“阿儲,我突然覺得那傀儡……唔,似乎不太對勁,你覺得呢?” 方儲:“……” 方儲捏著肩,斬釘截鐵:“我不覺得?!?/br> 上一回他們“突然覺得”了一下,后果奇慘。傻子才想再來一回。 方儲朝蕭復暄的側臉掃了一眼,沉聲道:“你知道我之前受這種傷,多久能長好么?” 寧懷衫想了想。 方儲最慘的模樣……那還得是數十年前剛來照夜城的那天,烏行雪支使人把方儲從那輛黑色馬車里抬出來的時候,寧懷衫差點沒認出那是一個人—— 因為兩只手和一條腿都沒了,不知被什么啃食過,臉上也全是傷??雌饋砭拖褚粓F浸滿了血的破布。 一般人這樣早死了,但方儲似乎特別倔,就是不咽氣。 他們照夜城,最不缺的就是邪門歪道和陰毒禁術,生死人、rou白骨也不再話下,只要狠得下心。因為骨rou不可能平白生長,總得補點什么。 后來寧懷衫常會想起那一幕—— 烏行雪差人把方儲扔進池里泡著,池里濃稠的黑水潑濺出來,落到池邊積雪上卻是紅色。 那池邊有棵參天巨樹,因為死氣太重,從來沒有活物敢在枝葉上停留,所以烏行雪的住處以那巨樹為名,叫雀不落。 那些人……哦不,那些小魔頭們把方儲安置在池里時,烏行雪就抱著胳膊斜倚著巨樹,靜靜看著。 “城主,擺好了。萬事俱備,就欠點活人了?!蹦菐兹藖砣覆宦浔葘帒焉涝?,跟了烏行雪有幾年了,萬事殷勤。他們搓了搓手,一臉興奮地商量:“離照夜城最近的是白鹿津,捉一兩船活人不成問題,咱們這就可以去?!?/br> 烏行雪卻一副倦樣,嗓音也帶著犯困的鼻音:“深更半夜,路過白鹿津的人很少,估計難捉?!?/br> 他們點頭:“也是,那怎么辦?” “好辦啊?!?/br> 烏行雪說著,直起身走到血池邊。一掌一個,把那幾個小魔頭一并丟進了池里。 活人能補,那些小魔頭也一樣。 池里的方儲人事不省,閉著眼對身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寧懷衫當時隔著回廊看得清清楚楚,那池面泛了幾個泡,緊接著,方儲臉上的血口就rou眼可辨地長合起來。 而烏行雪就站在池邊看著,良久之后,去一旁的竹泵洗了手。 那是寧懷衫對烏行雪一切畏懼的來源。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生怕烏行雪一個不高興,把他也扔進血池里,喂給什么人當補藥。但他和方儲運氣還不錯,雀不落里的人常換,并不長久,但他倆跟了烏行雪數十年,都還活著。 當初一團血布似的方儲在池里泡了兩天,就活蹦亂跳了。 后來方儲也常受傷,時常斷手斷腳。照夜城里的人,一般不會主動相互招惹,餓了或是重傷需要進補了,就去外面捉活人。 但方儲不一樣,當年感受過拿邪魔進補的好處,后來就常挑照夜城里的人下手。也就仗著有城主當靠山,才沒被弄死。 再后來,他這一招“再生術”煉得爐火純青,就算一時間沒找到進補的東西,也能快速愈合。 *** 寧懷衫琢磨了片刻,道:“對啊,斷胳膊斷腿對你來說家常便飯,三五個時辰也就長齊了,你這次怎么……” 方儲道:“我之前以為是餓了好些天,有些虛的緣故?,F在想想,恐怕不是,你看一來這大悲谷,我就長新rou了?!?/br> 他這再生之法歸根結底是邪術,有些東西天然會克它。比如……總跟仙離得太近,被看不見的仙氣壓著。 不是仙門弟子那種,得是仙都來的那種。 之前遲遲不長,就是因為周圍仙氣遠超過邪魔氣,現在到了大悲谷這個邪地,終于好了一些。 寧懷衫突然反應過來,朝那所謂的傀儡看了一眼:“???” 方儲:“所以別作了,求求了,老老實實跟著城主吧。我現在什么都不想覺得,就想好好長個手?!?/br> 寧懷衫:“不對啊,咱們不該告訴城主???” 方儲一臉慘不忍睹:“你是覺得城主比我傻呢,還是比你傻?” 寧懷衫:“你的意思是,城主看出來了?” …… 城主都他娘的看出來了,還總跟“傀儡”粘在一塊說悄悄話??? *** 那之后寧懷衫和方儲就沒了聲息,不靠近烏行雪,也不離得太遠,老老實實地像兩只鵪鶉。 以至于那幾個仙門弟子根本看不出他倆有什么問題,更想不到他們是照夜城出來的。 小弟子們死活想不出神像是誰,也不深究了,拿著金針在墓xue里四處探著。但不知怎么回事,那金針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身邊既有求助百姓,又有不知名散修高手,那幾個小弟子生怕丟人,臉皮都急紅了。 “這靈針今日怎么了?” “往常也不這樣??!” “師兄,這針是不是壞了?” “胡說!出門前才檢查過?!?/br> …… “這針探的是何物?”烏行雪挑了臉皮最紅的那個問。 小弟子指著針頭上沾著的一點血道:“找靈的,沾誰的血,就找誰的靈?!?/br> 他朝那個丟了女兒的女人看了一眼,說:“可憐那苦主了……她女兒脖子上顯出字后,她同許多人一樣,用麻繩把女兒綁在床上了,夜里就坐在床邊守著。她生怕自己也睡過去,無知無覺,還把麻繩另一頭扣在自己手上。結果快天亮時驚醒過來,發現繩子還在她手里,但兩個女兒沒了,繩子上全是血。咱們針上的血,就是從那繩子上沾的?!?/br> “若是被害時日已久,金針確實會不那么準確,但也不該是這樣的?!?/br> “你再使一下我看看?!睘跣醒┡牧伺乃?。 那幾個百姓在他身后面色焦急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