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厭棄的白月光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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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亦莘…… 不對,他不是戴亦莘。 先前那位外國醫生給他看的文件, 上面簽字落的名字是“戴沅”, 他們口中的“戴先生”是“戴沅”。 九年前, 戴亦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戴沅”。 九年后, 改名的戴亦莘把自己變成一個傻子。 戴亦莘徹底將“戴亦莘”從世上抹殺, 連他自己都不會記得自己是戴亦莘。 他總是這樣,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小區了。 霍佑青沒什么表情地下車, 坐電梯回家。表哥得知戴亦莘做的事, 瞠目結舌許久,“他……他……” 結結巴巴半天,最后說出四個字, “真是瘋了?!?/br> 霍佑青輕輕一笑,丹鳳眼流光溢彩,“表哥你要不要恭喜我?我現在終于自由了?!?/br> 表哥一愣,如果戴亦莘是以一種正常的方式離開自己表弟, 他當然會恭喜,能擺脫這樣的一個瘋子多值得慶祝啊??善沁@樣一種偏激決絕的方式。 不可逆的手術, 甚至將安樂死的決定權利交給霍佑青。 如果霍佑青想他死,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讓他死,不用付出一點法律代價。 而戴亦莘本人也不會知道是霍佑青下的決定,因為戴亦莘已經是傻子,對外界毫無感知。在做了手術的那天,他就再也不會知道霍佑青接下來的反應。 到底是選擇殺了他,或是旁的。 表哥從骨子里打了個寒顫,他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碰到這樣的瘋子會如何。這樣想著,看霍佑青的眼神就不是喜悅,而是滿滿的心疼。 “佑佑,如果難受就哭吧?!彼p聲說。 霍佑青卻笑,“我為什么要哭?你反應好奇怪?!?/br> 表哥想解釋,可卻不知道說什么,這事太復雜,他此時心情也復雜。最后他開了一瓶酒,“算了,不說這個,我們今晚喝酒,我跟小柔說了今晚不回去?!?/br> 他準備舍命陪表弟,奈何表弟一點都沒準備喝醉,只略用酒水沾了沾唇,就去洗澡。倒是他自己喝得伶仃大醉,還麻煩霍佑青把他塞進客房。 客房前段時間是戴亦莘住,不過也隔了四個月。每周會有保潔阿姨定時上門打掃,霍佑青很少進入客房,今夜踏進來,才發現客房里沒有戴亦莘的東西。 一樣都沒有。 當夜霍佑青做了個夢。夢里戴亦莘壓著他,無論他怎么推,怎么踢對方都沒有用。戴亦莘guntang的氣息落在他的耳側,手指緊壓住他的手,還嫌不夠,非要十指緊扣。 “佑佑,你是我的?!贝饕噍窂妱莸卣f,沒多久又像可憐的大型犬,用冰冷的臉頰蹭他,“答應我好不好?” 手心相貼滲出濕漉的汗,霍佑青怨恨卻無法控制自己身體感覺,正在兩難之際,上方的人忽然變成一條蛇。 沒等霍佑青尖叫,畫面一轉,兩米多長的蛇被釘死在手術臺上,周圍圍了一圈穿著無菌衣的醫護人員,有的人看儀器,有的人遞器械…… 他不受控制地走進手術間,他看到醫生切開蛇頭,露出內里的血rou。這般血腥詭異的一幕讓他停住腳步,而就在此刻,正在做手術的醫護人員全部轉過頭,同時對他微笑。 他們說:“你自由了?!?/br> - 霍佑青滿頭冷汗地睜開眼,房里一片黑,他卻看向左右,床旁自然沒有人。 自由就這樣猝不及防來了。 霍佑青試著投簡歷重新找工作,新工作找得異常順利,入職沒多久他有了幾位能聊得上話的同事。 有的同事很熱情,沒過多久就叫他一起聚餐。在某位同事生日的當天,他甚至被邀請去了同事家里吃飯。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人說說笑笑,他混在其中,一剎那有些恍惚。他像一只鳥,翅膀被海水打濕,無力拍動,逐漸沉于海水。周圍是一條條游魚,每條魚都頂著奇形怪狀的臉。 他看著同事們頂著一張張魚臉,魚鰓一動一動,突出的眼珠像是隨時都要掉進碗里。 嘩啦一聲。 所有魚都看向他,霍佑青愣了下才意識到是自己突然站起來,拖動椅子的聲音驚動了魚群。他微微一笑,“我去上個洗手間?!?/br> 那些魚也沖他笑,有的魚招呼他趕緊回來,說正講到秦哥丟人的地方,你可不能錯過。 同事生日宴上有新朋友,臨走前霍佑青跟新朋友們都交換了聯系方式,有熱情的直接在當天發來消息。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正常,他的生活遲來好多年終于踏回正軌——他就像這個世上任何一個普通人,有著普通的生活。 這日霍佑青下班,不急著回家,他轉道去買面包,準備當作明日的早餐。明天是周末,他不準備早上出門,也不想爬起來做早餐。 從面包店出來,形形色色的路人從他身旁穿梭而過,他壓了壓脖子上的圍巾,朝停車場走去。 快上車的時候,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不僅如此,來者還大力將他擁入懷里。 霍佑青渾身一激靈,然后抬手用面包砸人,語氣是氣憤、是厭惡,是疲憊,“戴亦莘,我就知道——” 話說到一半,卻頓住。 怎么會是仇問斐? 第六十九章 那瞬間, 渾身的力氣都被剝奪了,好似這段時間都是一股氣在強撐著他正常地生活,現在氣沒了, 他成了軟腳蝦,被人抱在懷里半天反應不過來。 霍佑青疲憊地眨眨眼,“松開我?!?/br> 仇問斐聞言習慣性地要松手,但不知為何,他咬了一下牙,又重新抱緊,甚至叫起原來在大學時的稱呼,“佑青, 我有話想跟你說?!?/br> 怕被人拒絕, 他語速很快, 卻又帶著結巴, “我之前做的事都非我本意, 真的!那個戴沅……他很奇怪, 那段時間我就像昏了頭, 他說什么我、我信什么, 我懷疑他……對我催眠了?!?/br> 說到這里,他眼里閃過痛意,“我的人生全被戴沅毀了!” 又一個受害者嗎? 霍佑青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 他沒把仇問斐說的事當真,如果催眠可以把愛恨混淆,那戴亦莘肯定第一個就要來催眠他。 “松手?!彼坏卣f。 仇問斐眉心還攏著,他張嘴想再說些什么, 可被打斷?;粲忧嘁馀d闌珊,儼然不想聽他多廢話, “不管你今天是過來道歉也好,其他也罷,我都沒興趣,現在請你松手?!?/br> 這樣冷漠的態度刺痛了仇問斐的心,他今天是意外看到霍佑青,一時心情激蕩,便不管不顧上前還將人摟進懷里。他想不管霍佑青打他也好,罵他也好,都是他的錯,他都認。 是他鬼迷心竅,莫名其妙因為那個叫戴沅的人欺負霍佑青。 但此時此刻,他看著霍佑青冰冷的雙眸,腦海里浮出一段像是他的記憶,又不似他的記憶。 充斥臭味的實驗樓衛生間,他對著剛死亡的病兔解開皮帶——接下來,一聲驚叫讓他回過眸,他甚至來不及把東西藏回自己褲子里。 離開校園的那天,他沒有看到霍佑青,他的室友也紛紛緘默,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所有人都視他為變態。 他沒有成功從大學畢業,變成了一個肄業生。父母在家中天天吵架,最后選擇對他拳腳相向,用各種各樣的話侮辱他,嘲諷他,說他害得全家人都抬不起頭。 霍佑青肯定也瞧不起自己。 為什么要瞧不起他? 任何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陰暗面,對傷口血液能產生快感是他的錯嗎?他錯就錯在沒有藏好罷了。 這樣想著,仇問斐又重新將目光聚焦在霍佑青臉上,他喜歡的人瘦了些,但依舊漂亮,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茫茫人海就這么容易發現對方。 漂亮的事物誰不喜歡? 他喜歡死了。 霍佑青見到仇問斐的臉突然湊過來時,驚愕且怒,他匆匆扭開臉,但還是被親到額角。不等他惡心反胃,仇問斐竟還繼續親他臉,驚怒之下,抬手一個手肘頂開對方胃部。 仇問斐疼得吸氣,但依舊不愿意松手,混亂地說些瘋話,“佑青,你原諒我,我……” 這次沒等霍佑青出手,不知從哪里出來好幾個穿黑西裝、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保鏢出現,他們幾下就把仇問斐壓跪在地。 霍佑青愣了一下,“你們是什么人?” 保鏢們不說話,只對霍佑青點點頭,就準備把仇問斐帶走。如果被帶走的人是龔瑯,也許霍佑青還會相信這是龔家的人,可仇問斐家境普通,是斷然請不起保鏢的。 他擋住保鏢們的去路,說出心里的猜測,“你們是他的人對吧?” 霍佑青沒直言,但保鏢們已經明白。其中一個沖霍佑青點頭,又道:“霍先生有受傷嗎?需要我們送您去醫院嗎?” “我沒受傷,我只是想問你們他什么時候聘請你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這群保鏢早在半年前就被聘請了,這段時間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們的合同長達二十年,據說戴亦莘除了聘請他們,還提前預約了現在才幾歲到十幾歲的另外一群正在訓練的保鏢,那群保鏢將負責霍佑青另外二十年。 錢由神秘機構定期匯入他們家人的銀行賬戶,他們只見過戴亦莘一次,就是在簽合同的那天。這群保鏢得的命令是——不得擅自打擾霍佑青的生活,除非有人傷害霍佑青,并且霍佑青明確反抗的情況下,他們才可以出現。 也就是說如果先前仇問斐親霍佑青,霍佑青不掙扎,這群保鏢是不會出現的。 霍佑青聽完這番話,沉默很久,徑直上了車。他沒問保鏢們要怎么處理仇問斐,開車開了十幾分鐘后,他忽地笑了一聲,先是低笑,隨后大笑出聲。 他在一個路口轉彎,直奔郊區。 抵達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不過下車走了兩三分鐘路,霍佑青的鼻尖被寒風吹紅。他將小半張臉往圍巾里藏,頂著療養院醫院人員驚訝的目光走進來。 這里的工作人員都認識霍佑青,哪怕霍佑青對于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面。他想肯定是戴亦莘把他的照片給了這些人看。 在這里,沒有所謂的禁止探視時間,霍佑青一來,他們就微笑著送霍佑青去戴亦莘的病房。這家療養院果然只住著戴亦莘這一位病人,夜里的療養院更加安靜,絕大部分的房間都是黑的。 進到房間,戴亦莘并沒有在睡覺,他坐在他的那輛輪椅上,造型跟上次霍佑青見他差不多,只是看模樣,更瘦了些,臉頰都凹了進去。 這是霍佑青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戴亦莘,他慢慢走近對方,最后在輪椅前蹲下來。原先都是戴亦莘蹲在他面前,現在他們換了位置。 “戴亦莘?!?/br> 他輕輕喊對方名字。 “這輩子我沒有遇到過比你更混蛋、更會算計的人了,你給我財產,送我戒指,讓我見到你這個模樣,然后再突然給我自由,給我自由后,又想辦法叫我知道你還在保護我?!被粲忧嘌鲋?,暖黃色的燈光在他眼里浮沉,“你做這些事,不就是想逼我承認我早就離不開你嗎?想告訴我,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就跟葉公好龍一樣,真的給我自由我反而不習慣了,對嗎?” 他輕輕咬住后槽牙,“我不會向你認輸的,戴亦莘,我會用事實證明我能活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你這種瘋子的愛?!?/br> 霍佑青站起來,低聲繼續說:“輸的人是你,輸的人是你!戴亦莘,我會用事實證明,你這樣的愛是錯的,根本不可能綁住一個人,也不可能讓人愛上你!” 無論他怎么說,面前的人始終不會給他回應?;粲忧嗾A讼卵?,他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對著戴亦莘的左手無名指戴了上去。 那里本來就有一枚戒指,再戴上一枚,兩枚合攏,成為一對。 他盯著赫拉克勒斯對戒,一滴、兩滴、三滴……水洗滌戒指。不僅是鼻尖,眼圈也泛起紅,濕漉漉的。 “我不會再來了,也不會簽那份安樂死同意書。再見?!?/br> 霍佑青轉過身,就像當年在機場一樣,他一步步往外走,不停頓,也不回頭,將滿室的燈光留在背后,朝著另外一處燈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