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厭棄的白月光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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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霍佑青沒心情欣賞豪宅,他是為了道歉而來的,也想請對方放過他的舅舅舅媽。 于是進入房間沒多久,他就九十度鞠躬向戴亦莘道歉。 戴亦莘是戴沅的哥哥,他應該向對方道歉。 霍佑青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遍對不起,事實上,這些對不起并不能減輕他心里的負擔。 那是一條人命,無論怎么做,都無法挽回的鮮活的一條命。 “哥哥?!?/br> 一句稱呼陡然讓霍佑青僵住。 他呆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戴亦莘,并后知后覺發現對方今日的打扮風格不像往日。 戴亦莘一向比年齡要穿得成熟,比如他喜歡西裝,而戴沅更男孩子氣,基本上都是大男孩打扮,衛衣、t恤、牛仔褲、運動褲……怎么休閑怎么來。 今天戴亦莘穿著白色套頭衛衣,劉海柔順地垂在額前,再加上本來就一模一樣的臉,乍一看,仿佛是戴沅重生在眼前。 戴亦莘走近,他握著霍佑青的肩膀,把人扶起來,“沒關系,我原諒你?!?/br> 按道理,霍佑青應該松了一口氣,或者內心的愧疚之情少幾分,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他顫了顫眼睫,問:“你爸爸在家嗎?我想、我想見見他?!?/br> 一向對他禮貌的戴亦莘拒絕了這個請求,拒絕的語句是,“你不需要見我父親,哥哥?!?/br> 他又叫了霍佑青一聲“哥哥”。 “你……”霍佑青終是沒忍住,“你為什么要叫我哥哥?” 戴亦莘明明比他大。 這個問題讓戴亦莘露出笑容。 很古怪,明明戴沅才死,他卻能露出像由衷歡喜的笑。 愉悅的笑下是令人心驚膽寒的話,“因為我現在是戴沅了?!?/br> 戴亦莘說。 話方落,霍佑青不由地退了一步,可對方的手還握著他的肩膀。他一退,戴亦莘追上一步。 霍佑青因為連日的睡不好,容貌憔悴不少,可戴亦莘依舊是不錯眼地盯著人看,像看最稀世的珍寶,最瑰麗的玫瑰。他邊看,邊逼近,像是偽裝許久的狗終于露出狼的本相,或者說是蛇的本相。 待將人摟入懷里時,更是迫不及待地湊在人脖頸間深吸氣,跟他想象的味道一模一樣,從肌膚內里透出的香甜。 下一瞬,他被狠狠推開。 霍佑青一副被嚇到的表情,指尖都在發抖,“你……你……你生病了嗎?” “哥哥你為什么要說我生???我很正常?!贝饕噍飞裆行┪?,而這種委屈往往會出現在戴沅臉上。 比如他不答應戴沅去釣魚,不答應戴沅一起跳交際舞,不答應戴沅……總之,這是戴沅經常露出的神情。 霍佑青意識到自己不該再待下去,他想或許戴亦莘因為弟弟的死暫時失了神志。 他匆匆丟下一句“抱歉,我現在要回家了”就想離開,可是根本沒走到門口,就被人抱住。 戴亦莘實在比他高上不少,抱住他時,那種過于強烈的逼迫感一瞬間席卷全身?;粲忧嗤溶浟隧汈?,然后更是渾身僵硬地看著戴亦莘沖他撒嬌。 是的,戴亦莘在向他撒嬌。 顯然這位高個子青年沒有撒嬌過幾次,做起這件事來不如他弟弟順手,可他還是固執地用臉去蹭霍佑青的脖頸。 蹭了幾下,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 是證件。 他將證件亮給霍佑青看,琥珀眼亮得出奇,里面有各種情緒,唯獨沒有喪弟之痛。 證件上印著照片、名字和出生年月。 照片上是兩兄弟同樣擁有的面容,名字是戴沅,而出生年月顯示年齡是二十歲。 “我是戴沅?!贝饕噍氛Z詞清晰地說道。 說著,他大膽地用唇碰了碰他日思夜盼的臉頰,碰的時候,戴亦莘的唇微微顫栗。 是興奮,是喜悅,是骨髓深處爬出來的癡戀。 ——我原諒你對旁人動心,原諒你沒有第一眼看到我,原諒你沒有發現我早就宣之于口的愛。這些都沒關系,當我成為戴沅,你就能愛上我了吧。 第二十六章 被他抱在懷里的人卻是反應極大地推開他, 看他的眼神更是染上害怕,就像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戴先生?!被粲忧嚅_口。 一句稱呼徹底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戴亦莘還維持著被推開的姿勢,甚至他的手都沒放下, 他看著那張雪白精致的臉努力維持冷靜的樣子,心里在想—— 他從未喊過自己的名字,現在第一次稱呼叫的是戴先生。 霍佑青不敢多看戴亦莘,自顧自地快速說道:“如果您的父親不在,那我先離開了?!?/br> 連“你”都換成“您”。 這一次戴亦莘沒有攔,他收斂了情緒,重歸沉寂,就像回到原先安靜寡言的模樣。他低頭看向手里的證件, 照片是他的, 出生年月是他的, 用一條腿換來的名字也屬于他了。 可是霍佑青還是不愿意看他。 走到房門處的霍佑青忽然停住, 他不知道戴亦莘在戴家的說話權有多大,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下次他未必能進入戴家, 或者說他未必敢來。 “戴先生, 戴沅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這件事跟我的舅舅舅媽沒關系,我希望您能跟您父親轉告一下……” 他的話并沒能說完, 戴亦莘首次沒有禮貌地打斷他的話。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對方像是換了一個人。 高傲、美麗、且冷漠。 “我為什么要幫你轉告話?” 戴亦莘本就比他高,不低頭的姿態,讓他身上那種溫順氣質蕩然無存, 也許溫順本就是他偽裝出來的。 戴亦莘琥珀眼毫無情緒波動地睨著他,唇角微扯, “有本金的人才能上談判桌,像你,還不能坐上談判桌與我父親對話?!?/br> 話里的羞辱意味嚴重,霍佑青從小到大沒被人這樣說過,剎那間,臉變得慘白。 他僵硬地又道了聲抱歉,匆匆要離開,可在他踏出房門的時候,戴亦莘的聲音飄入他耳朵里。 “我在這里等你?!?/br> 這句話像是預告。 預告接下來的走向,也像是預告命運。 預告并沒有出錯。 一周后,霍佑青再次拜訪了戴家。 這次他見到了戴家的其他人,譬如戴家的管家。對方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但看上去很儒雅,他像是提前知道霍佑青會來,給霍佑青準備了符合他口味的下午茶,又說大少爺還未回,讓他稍等一會。 霍佑青身體僵硬地坐著,對擺在茶幾上的美食毫無胃口,大概等了十五分鐘左右,他忍不住問:“戴先生在家嗎?” 他指的是戴父。 管家說:“戴先生前兩日去國外了,原來您是來找戴先生的嗎?我還以為您是大少爺的朋友?!?/br> 霍佑青自覺難堪,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腦海里浮現出舅舅醉后痛哭的臉后,他便生出極厚的臉皮,逼著自己待下去。 前夜他還是睡不著,意外看到半夜才回來的舅舅。 舅舅喝了很多酒,渾身酒氣,走路都搖搖晃晃,他想上去扶,可是先看到舅舅倒在沙發上捂著臉哭。動靜驚動本來就沒睡的舅媽,舅媽下樓看到霍佑青明顯慌了下,趕他去睡覺,又解釋道:“你舅舅一喝多就情緒激動,沒什么的,你不要多想?!?/br> 怎么會沒什么? 他前十八年見過舅舅太多模樣,嚴厲的、寵溺的、意氣飛揚的、運籌帷幄的……從沒見過舅舅像個孩子一樣哭。 霍佑青知道雖然舅舅表面上安慰舅媽說自己可以去做小生意,心里卻是過不去。 是他闖出來的禍事。 哪怕監控表明戴沅的死跟他沒關系,可戴家人還是會遷怒?;粲忧嘞?,遷怒就怒到他身上就好了。 于是他再次拜訪戴家。 他敢來一定程度是因為戴亦莘上次跟他說的話,他聽出來了弦外之音。 - “大少爺回來了?!惫芗业脑挻驍嗷粲忧嗉妬y的思緒,他本能地站起身轉頭,看到戴亦莘西裝筆挺地從門口踏進來,他的左腿似乎還有問題,走進來時腳步有些許不自然。 霍佑青還未開口,對方的視線就鎖在他身上。 他抿著唇,等著一場奚落,可結果出乎他意料。戴亦莘態度稱得上很好,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握住他的手。 戴亦莘人高,手也大,幾乎把他的手包住。 “我很開心你來找我?!鼻嗄暾f完,用國外的貼面禮碰了碰他的臉頰。冰冷的觸覺讓霍佑青覺得自己被死物盯上,或者是蛇。他本來就僵硬的身體更僵硬了,后半程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人牽著去戴亦莘的房間。 關門的聲音稍微喚回霍佑青的魂,他瞥了眼自己還被攥住的手,強忍著沒有抽回來,選擇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輕聲說:“我沒有資格上談判桌跟你爸爸對話,那有沒有資格跟你談?如果我有資格,你能不能讓你爸爸放過我舅舅他們?” 上次他回去想了很多事,想戴亦莘那些可以稱得上變態的舉動—— 抱他,嗅他,親他臉頰。 這不是普通朋友的正常交際,他們都不熟。 除此之外,他還想到戴沅跟他說過的話。 戴沅說戴亦莘很喜歡搶他的東西,這句話現在得到印證。戴沅才死,戴亦莘就迫不及待將名字改成戴沅的名字,大概他也屬于戴亦莘搶的東西之一。 因為他跟戴沅交好。 霍佑青記得那個酒醉的吻,連舅舅都查看了監控,戴家人怎么可能不看?戴亦莘很有可能以為他不單單是戴沅的朋友,所以才對他產生興趣。 戴亦莘對于霍佑青的話,答出的話是:“不會有人傷害你和你的家人?!?/br> 這句承諾姑且讓霍佑青放下心,雖然他更想從戴父那里得到確定的回答,但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要求太多。 他逼自己露出笑。 “謝謝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