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149節
他們帶兵連夜往回趕,棄了所有的車。 全是砂石的麻袋也不值得留戀。 高悅行問:“你覺得他們會將糧食藏在什么地方?” 趙佟生道:“肯定不能遠了,那么多的糧,運起來動靜不小呢,我們不可能察覺不到。王妃,我覺得,他們或許是等我們離開之后,才動手轉運的?!?/br> 高悅行點頭。 那群人掉包了糧食之后,還費時費力,將現場偽造成什么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定有所圖。 高悅行道:“從此處道潞涉山,快馬加鞭約莫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來回便是兩天兩夜,兩天,他們能走到哪里呢?” 趙佟生:“出了潞涉山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和城鎮,他們若是向南走,繞不過我們,若是向北走,繞不過京城,沒準啊,他們直接在潞涉山附近找個地方藏起來了呢?” 那幾輛車的規模高悅行見過了。 得需要一個大莊子才能存放得下。 潞涉山附近倒是有一個大莊子。 背依著潞涉山的山脊,向陽面有一處緩坡,獨立出一座山的樣子,上面種滿了海棠樹。 李弗襄在京外置辦的京郊別院,海棠行宮。 高悅行倏地勒馬。 趙佟生回頭:“王妃?” 高悅行恍惚了片刻,道:“無事,我好像……知道了?!?/br> 京郊也下雨了。 不過和江南受災的地方沒得比,只淺淺地下了一陣子,便雨過晴空。 清晨,潞涉山就是容易生霧氣,那白茫茫的晨霧要等到正午日頭足夠烈時才會散。 反正清早晨是不會散的。 一輛馬車駛出了京城,徑直往京郊的方向而去。 傅蕓知道自己最近出城太頻繁了,已經惹來了啞姑的懷疑。 啞姑最近看她的眼神一直滿含著戒備。 但是她沒有辦法,她唯一在世的家人,她的jiejie落到了別人的手上。 她不想jiejie受盡折磨丟了性命,只能乖乖聽話。 她今天是最后一次出城了。 到了存放糧食的地方,她將所有的糧交給那位大人,她就再也不用違背自己的良心做事了。 那人承諾她,這是最后一次,將所有的糧食交出去,她再也不用背負良心債了,她可以重新回到陽光下,再接來自己的jiejie,陪在身邊。 傅蕓路上攥著手心,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怕,你什么也沒做,你只是將主子的別院借給他們一用罷了,用過便還,你沒有害過人,王爺和王妃都不會死,他們在不久后將平安歸來,一切都會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這樣,一路到了潞涉山,傅蕓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那山一眼,哆嗦著來到了海棠別院,用自己掌管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空蕩蕩的門庭朝她敞開,幾輛車的糧食就停在院中。 傅蕓張望四周,發現并沒有人。 于是她在廊下坐著等。 等了好久,才又聽見轆轆的馬車聲。 有人來了。 傅蕓期待地趴在門口向外看,見那輛馬車停在了門口,也是孤零零的模樣,簡陋樸素,馬夫跳下車,掀開了車簾子,從里面扶出了一個人。 傅蕓看清那個人的面孔,瞪大了眼睛:“信、信王殿下?” 信王手里拎著一個箱子,站穩后,一見是她,便皺了眉:“怎么是你?”他思索了片刻,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自嘲一笑:“難怪會安排這這里見面,這正是你家主子的地盤啊?!?/br> 信王神情懨懨的,進了門后,將手里的箱子遞給她,說:“你要的錢我帶來了,你現在可以放人了吧?!?/br> 傅蕓一頭霧水:“您在說什么?” 信王和她對視了片刻,一雙眼睛先是懷疑,而后發現她的反應不像是在作偽,又變成了茫然,道:“我府上的侍妾遭人綁架了,難道不是你寫信,問我要黃金二百兩,不許報官孤身到此地贖人的?” 傅蕓:“……???我沒有啊,不是我,我只是在這里等……” 她在這里等什么? 傅蕓忽然意識到什么,頓住了。 信王反倒急了:“不是你?那是誰?那綁匪明明是約了今日辰時在此地交錢贖人的?。??” 正說著,信王就要沖進院子里找,剛踏進門庭內,便見到十數輛載著糧食的馬車停在院中,他停下:“嗯?這不是賑災的糧?這么在這?” 信王當然認得送出去賑災的糧食。 因為那就是他東奔西走幫忙調來的。 信王仍舊沒能反應過來:“算著時間,賑災的糧早該到了啊,怎么停在這里?” 傅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記起來那個人對她的囑咐,要她在今日辰時到院中等著,自有人會送上門來。 是他? 不是他? 傅蕓徹底迷糊了。 但是門外再次傳來了動靜,這次可是轟隆的馬蹄聲,聽著像是來了不少人。 傅蕓和信王齊齊向門口的方向望去。 只見門外翻騰起塵土,很快,有人停在了別院前,為首一人推開門,正式戶部尚書孔世戍,而他的身后,站的是京兆尹的陪同,還有無數的府兵和捕頭。 信王疑惑道:“孔尚書,您這是?” 孔世戍臉上的笑堪稱是慈眉善目,不慌不忙道:“信王殿下,私自劫下賑災的糧,劃入自己囊中,這恐怕是有點不合適吧?!?/br> 信王瞧著外面的嚴陣以待,再瞧著里面停著的賑災輛車,再遲鈍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 至于是誰,可不就在眼前么。 信王氣到極致,嗆咳著才倒過一口氣,恨道:“孔世戍,你真是死性不改!” 孔世戍一點兒也不生氣,仿佛還帶著一絲得意:“死性不改?哈哈,信王您是不是搞錯身份啦,現在我是官,你是賊。貪污賑災糧的人是你,不是我。京兆府尹在此,信王殿下,人證物證聚在,有話您還是牢里說吧?!?/br> 他身后的兵一擁而上,信王不服氣地喊道:“孔世戍,是您陷害我,你綁了我的妾室,引我到這里,栽贓嫁禍我?!?/br> 孔世戍袖手冷笑:“信王殿下,我不如讓你死的明白點,哪有什么被綁的侍妾啊,您知道,我和京兆尹今日為何會站在這里嗎?” 信王停住,真傻傻地問:“為何?” 孔世戍笑而不語,京兆尹義正言辭道:“王爺,您的侍妾姜氏,拿著您的親筆手書,到衙門里面狀告你收買襄王殿下的府里人,派人截下了賑災的糧食,藏在了襄王的別院里。我按照您親筆手書上的時間,守候在此,果然等到了您,人證、物證俱在,信王殿下,您是糊涂了,賑災的糧都敢動?!?/br> 信王豈敢置信:“我沒有——” 京兆尹:“您的枕邊人難道還會誣告您不成?” 信王頓時無話可說,捕快圍上來,信王任由自己被壓在地上,目光一垂,看到了自己隨身帶來的箱子里,撒出的一地黃金。 孔世戍裝模作樣怪叫一聲:“喲,這錢是用來封口的吧,正好,罪證更確鑿了呢?!?/br> 信王搖搖欲墜地被拖了起來。 孔世戍望著他神不守舍的模樣,嘆息道:“信王殿下,若是在早幾年,我一定會替你惋惜的,想當年您正當少年時候,何等的風采卓然啊,怎么幾年的時間,自己墮落成了這副鬼樣子?” 信王不理會他。 孔世戍搖頭:“真是可惜了?!?/br> 他一擺手,信王就要被押下去,孔世戍的貪婪的目光往向院中那幾輛車的糧食,說:“停于此地的賑災糧便是物證,一并帶回去吧?!?/br> 他們正準備收工走人了。 原本寂靜無聲的海棠別院里忽然起了動靜。 正廳里緊閉的房門轟然被人踹開。 孔世戍皺眉回頭,映入眼簾的,確實一排輕弩正對著他的臉,他大驚失色,腿一軟,退后了幾步。 那一排□□之后,高悅行從陰暗處踏了一步站出來,道:“——留步,賑災糧,我還沒同意你們帶走呢?!?/br> 第126章 126 孔世戍很快穩住了心神, 氣勢上總得拿出來。 他怒喝一聲:“放肆,襄王妃你這是要做什么?將箭對準朝廷命官,你是想造反嗎?” 高悅行覺得好笑:“造反?禁軍大統領趙佟生在此, 我看誰敢造反?” 孔世戍定睛一看,守在高悅行身邊站的的,不是皇上的親信趙佟生是誰? 他瞇了眼睛:“你?你不是押運賑災糧去了?” 趙佟生齜牙一笑:“糧在哪,我在哪兒, 糧都被人掉包了, 孔尚書您讓我押什么去???” 高悅行心知這個時候不能扯皮, 一旦扯起來沒完沒了, 她沉著地盯著擋在門前的孔世戍和京兆尹,連日的奔波叫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血氣, 看上去倒是別有幾分震懾力。 高悅行道:“套車, 把賑災糧帶走?!?/br> 趙佟生領著手底下的禁衛軍便要動手。 老jian巨猾的孔世戍心思幾番轉動, 開口道:“王妃來的才是正好, 這行宮是你的吧,這丫頭也是你的吧,本官正想問問你,本應送到江南六城的賑災糧何故會出現在王府別院???” 他竟然倒打一把:“王妃,解釋解釋吧,今天若是不把話說個明白, 請恕這糧食不我不能讓您帶走, 您也得跟我回京到圣上面前做個交代?!?/br> 高悅行望向京兆尹。 在這個地方, 孔世戍家里的私兵不足以忌憚, 真正能一錘定音的還得是京兆尹。 京兆尹目光逼視著她, 說:“孔大人說的并非沒有道理, 王妃, 這是您的別院,賑災的糧莫名其妙出現在您的地盤上,您得有個交代,這糧不能讓您帶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