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131節
這一回,可能就連皇帝也不能輕易允他。 高悅行說:“沒關系,我不管那些,你想做什么,我都陪著你?!?/br> 李弗襄想做的,可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高悅行相信他。 高悅行說:“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有什么難處,可以和我說,京中有鬼,但是我保證馬上將其狐貍尾巴揪出來,他藏不了多久了?!?/br> 確定此處說話是安全的,李弗襄將自己的心里話說給高悅行聽:“我要讓狐胡亂,讓須墨爾亂,既然戰事耗不起,那么不必非要開戰,我得叫他們不攻自破?!?/br> 高悅行:“可以的,你可以?!?/br> 他們在客棧里的密謀,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弗襄拿出了自己這段日子,命人四處收集的情報,與高悅行一同分享。 高悅行對著燈燭,一頁頁地翻開那薄薄的信。 汝子藺地生平徐徐展現在她的眼前。 須墨爾原本只是大漠中的一個小部落,做馬賊起家,依靠劫掠商道衛生,他們一生都將搶奪兩個字刻在了骨子里。 須墨爾是汝子藺一手帶出來的強大部落。 汝子藺的父親在成事之后,已經沉迷在金錢,美酒和女人的荒yin里失去了斗志,只有汝子藺,夜夜自省,省出了比天還高的野心。 高悅行道:“一個男人,不戀美色,不貪錢財,一心只附權勢,甘心臣服于自己的野心之下,一定很難對付吧?!?/br> 李弗襄沒什么所謂道:“那不是還有野心么,只要不是無欲無求,總有能戳中他痛處的地方?!?/br> 高悅行踱了幾步走到窗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到:“對了,汝子藺——他還有個meimei呢?!?/br> 京城的臘月燈會上,第一次見到那兄妹倆,高悅行總覺得那是個重情義的男人。 清晨天將亮未亮時分,松釀上樓敲門。 高悅行作為一個憑空出現的女人,一旦露面,必會因此各處的懷疑。 松釀和他們商量了一下。 高悅行決定仍藏回箱子里。 李弗襄的假皮只能用一次,撕下來就廢掉了,他的臉現在也經不起再一次的摧殘,高悅行果然沖他伸出手,邀請他一起進箱子里躺躺。 藥谷用來運送藥材的箱子,約莫四尺見方,塞一個身體纖柔的高悅行還算可以,若是再加上李弗襄這樣一個成年男子,里面恐怕就不大好受了。 一共兩只箱子。 一只是空的預備藏人,一只是真正裝了藥草。 藥草是用來掩人耳目的關鍵,萬萬不能丟棄于此。 高悅行比量了一下箱子里的空間,說:“我覺得可以,試一下?!?/br> 第110章 高悅行先蜷起雙腿縮了進去, 剛好能躺下,身側還空余出勉強能塞下一個人的位置,李弗襄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 也擠進去躺下。 李弗襄側頭看了一眼正規規矩矩躺著的高悅行,再擺正了自己的臉,說:“有點像一起躺棺材板?!?/br> 高悅行不愛聽這些不吉利的話,所以沒搭理他。 李弗襄絲毫看不懂人臉色, 自顧自地說下去:“等百年之后, 我們死了, 就這么一起躺吧, 棺材只做一個就可以了?!?/br> 高悅行想那得多擠啊,道:“不行, 做兩個, 我們一人一個屋?!?/br> 李弗襄:“不行, 我們要住同一個屋?!?/br> 高悅行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她仗著自己長得小巧,翻起身來是很容易的,順勢還故意把李弗襄狠狠一擠。 李弗襄緊貼在了箱子的邊上。 松釀一手撐著箱子的上蓋,瞧著他們覺得頗為有趣,她說:“我要關門了?!?/br> 李弗襄道:“你關吧?!?/br> 他是不怕黑的,夜里白天于他而言, 并沒有什么區別。 高悅行不喜歡黑暗, 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呆久了, 容易令人心生煩躁, 所以她隨身帶了明珠。 李弗襄瞧著那顆明珠眼熟。 高悅行說:“我們大婚的時候, 帷帳頂上就用紅綢系著這么一顆明珠, 你還記得嗎?” 李弗襄說:“是么?” 高悅行:“你不記得了?” 箱子一扣, 內里漆黑又安靜,彼此說話的聲音就在耳邊,像是最親密的喃喃低語,順著耳朵,在心里輕輕的撓。 李弗襄枕著自己的手說:“那天我光顧著看你了,沒看見別的……你可以了吧,別擠我了,往那邊點,我快被擠成紅糖餅了?!?/br> 高悅行瞄了他一眼,伸手到自己懷里摸了摸,當真掏出一小包的紅糖餅,早就涼了,但是沾著她身上的體溫。 高悅行遠赴西境尋夫,還要惦記著夫君的嘴饞,特意托人繞道江蘿鎮,打包了哪里的紅糖餅,千里迢迢的揣過來。 李弗襄拆了外面的油紙包,先遞了一塊到高悅行的嘴邊。 高悅行咬了一小口便說不要了,李弗襄將剩下的塞進自己嘴里。 高悅行提及正事:“天快亮了,我們跟著藥谷的車一起走,你早到了這么久,心里已經做好打算了吧?!?/br> 李弗襄輕輕嗯了一聲。 高悅行又問:“溫……松釀是你安排在這里的?” 李弗襄道:“松釀的身世和經歷都是真的,一年前,我看上這家客棧的位置,所以讓我的人頂替了真正松釀的身份?!?/br> 高悅行隨即問:“那真正的松釀呢?” 李弗襄:“他們兩口子拿到了一大筆錢,去京城歡歡喜喜的安家了?!?/br> 高悅行點點頭:“也是,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那紅羅帳暖的京城,總比這邊境的沙子要舒服……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李弗襄說:“狐胡依附了須墨爾,是我沒想到的?!?/br> 高悅行:“我也沒想到,狐胡的國主,據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人,他歸順了我朝,我朝給他們開了商路,互通往來,他投靠了沙匪出身的須墨爾,須墨爾能給他們帶來什么呢?” 李弗襄冷笑一聲:“圖的是將來妄想成真,共同瓜分我朝的江山吧?!?/br> 可謂一語中的。 除了這個說法,再找不出其他合情合理的可能了。 李弗襄繼續道:“狐胡每年兩次要向須墨爾進貢,六月一次,臘月一次?!?/br> 高悅行:“六月?!?/br> 李弗襄說:“對,十天后,我就在等這個?!?/br> 天亮之后,藥谷弟子準備上路,搬運藥材的時候,明顯發覺其中一個箱子沉了許多。 藥谷的弟子們咬牙撐著,不肯讓人瞧出異常來,狼毒裝作不經意地溜達過去,搭了一把手,兩只箱子被抬上他們最穩固的那輛車上。 繼而,聽到外面狼毒吩咐——將所有的瓜都裝進箱子里。 藥谷弟子打開抬人的那個箱子,面無表情的將所有的瓜都壓在了李弗襄的身上。 …… 李弗襄一邊把瓜都撥開,一邊又要顧著不要讓瓜滾到高悅行身上去,最后都堆在了他的腳下,占據了半個人的位置,他緊緊的縮成了一團,感覺呼吸都是困難。 箱子再蓋上,他望向高悅行。 寄希望于世上最疼他的娘子再疼一疼他。 高悅行勉強縮著自己的身子坐起,拉了他一把,道:“靠過來?!?/br> 李弗襄攥住了她的手,靠過去,將高悅行懷在身前,貼在一起,終于覺得空間敞快一些了。 高悅行道:“待會熱了,我們吃瓜?!?/br> 李弗襄低頭看了看,沒說話,他現在就已經感覺到熱了。 上路兩個時辰,還不到日頭最毒的時候。 高悅行和李弗襄身上已經開始淌汗了,悄悄地將箱子支起一道縫,兩個人一起仰望著那道光的地方,珍惜那一點點泄進來的空氣。 李弗襄問:“你就是這么一路過來的?” 高悅行:“不比你毀容式的偽裝更遭罪?!?/br> 李弗襄:“藥谷那么美,是個避暑的好地方,你為什么不肯好好地呆在那兒等我呢?” 高悅行眼睛向外望著刺目的烈日,久了覺得難受,于是便不再看了,藏回箱子里遮陽的地方,說:“假若有一天我死掉了,你會不會自責沒保護好我?!?/br> 李弗襄說:“當然?!?/br> 高悅行道:“所以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我務必會讓自己變得和你一樣厲害,我答應過你,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br> 她順手拿過一個瓜,用匕首敲開了一條縫。 逼仄的空間內,瓜裂成兩半,清甜的味道瞬間就沁了出來。 高悅行用手帕墊在腿上,挖下一塊塞進了李弗襄的嘴里:“甜么?” 松釀精挑細選給他們留著路上解渴的瓜不可能不甜。 李弗襄咽下去,他說:“甜?!?/br> 高悅行瞧著他滑動的喉結,目光變得晦暗,她克制住自己,不敢在車上亂來,怕人笑話。 李弗襄卻不依不饒地湊上來,說:“瓜很甜,但是我忽然想親你了?!?/br> 不經高悅行的首肯,他也不敢亂來,怕娘子生氣。 高悅行閉上眼睛,說:“不行?!?/br> 李弗襄縮回去,癟了嘴。 走過了商道,往狐胡去的路上,并非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