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瀚稚嫩的眉宇間透著一絲愁苦，“敵人準時出現?！?/br>
    毛春香摸摸肚子：“摘口罩，干飯——”

    祖孫就摘下口罩，香味立刻變濃郁，他們深深吸氣，捧起碗快速吃飯，架勢頗為兇狠，只要吃飽就不會那么煎熬了，而且嗅著味，還能假裝在吃黎初做的東西，吃完就出門，堅決不在家里待著。

    中午的香味總算散去，毛春香帶著乖孫，在日歷上打了大叉，又撐過一頓，堅持就是勝利，總有一天他們會習慣這香味，不再被誘惑。

    祖孫堅毅對視，信心滿滿擊了掌。

    這天瀚瀚媽單位準時下班，天氣雖然陰沉，但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快到家時嗅到甜味兒，隨后瞄到她家前面那屋的院子里聚著好多老人，肩挨肩慢慢吃著什么。

    她走近后仔細一瞧，發現院里支了口大鍋，里面煮著雜糧粥。

    可能是加了牛奶的原因，粥湯發白濃稠，里面有很多谷物，她認出黑米，紅豆，大棗，糙米，由于火還在燒，鍋里熱氣騰騰冒著泡，煮裂的紅豆翻滾上來，在昏暗陰冷的天氣里幾乎要發出光來。

    瀚瀚媽一瞬間就餓了。

    相熟的王老太捧著碗，含著粥一點點抿著，臉上皺紋舒展開，流露出滿足的笑意，看到她招呼：“珊琴啊，下班了？”

    鄭珊琴眼睛就沒離開那粥：“??？啊，是啊?！?/br>
    王老太又隨口聊了幾句，鄭珊琴回答得心不在焉，隔壁的孫大爺打趣：“行啦問啥，沒看人餓了，珊琴進來吃粥?！?/br>
    王老太也道：“是啊是啊，這粥熱乎乎的又甜，可好吃啰?！?/br>
    鄭珊琴見幾個眼熟的婦人也在吃，即使不好意思，但也走進來，她著實說不出拒絕的話，這樣濕冷的天，能吃上一碗熱粥多舒坦啊，尤其是這粥看起來就很好吃。

    當然她不是想吃外面的東西，主要是老人的好意難以推拒，而且也不算在外面吃吧，都是熟悉的長輩，自家做的東西，和餐館之流還是很不同的。

    她找了個空位坐下：“王嬸，誰家有喜事??？”

    王老太幫她盛粥：“小初做的，不是喜事，她開店，喊我們來嘗嘗味，吃完要給意見的，你可不能忘啰?！?/br>
    孫大爺拍著肚皮：“還有啥意見，肚里能裝的貨太少？”

    老人們笑起來，鄭珊琴心中咯噔一下，搞了半天還是店里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添加劑，她當即失去胃口，但接都接過來，就意思意思嘗一下。

    結果這一口直接把她吃愣了。

    粥應該燉了很久，黑米紅豆之流很軟糯一咬化開，但吃到最后又能感到一點谷物本身的嚼勁，口感非常棒，是加了牛奶，還有冰糖，但并不會膩，與谷物自帶的甜味相得益彰。

    是好吃的。

    但這個好吃和她想象的添加劑不同，是食物自身的好吃，鄭珊琴萬分震動，雜糧粥居然能這么美味，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之前想只吃一口，早被她拋到爪哇國去了，端著粥的手抓得死緊，這時候誰敢讓她撒開，也許鄭珊琴真會做出沖動的事情。

    “媽？！”

    她起初沒注意，對方又叫了一聲，聽著有些耳熟，她抬起頭，就看到婆婆兒子目瞪口呆注視自己，視線一寸一寸移到粥上，停頓片刻，重新回到她臉上。

    鄭珊琴：“……”

    等等，她可以解釋。

    第3章

    即使她的解釋約等于沒有解釋。

    鄭珊琴艱難開口：“冷靜，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瀚瀚已經氣得跳腳，大聲嗶嗶了：“怎么能這樣，mama不讓我們吃，結果自己跑來吃，我們每天抵抗得那么辛苦，口水都流了三斤，鄭珊琴你對得起我們嘛——”

    鄭珊琴頓覺整個院子的目光，和針一樣扎在自己身上，扎得她是坐立不安，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強忍尷尬：“媽，快讓他別嚎了，扯到嗓子多疼啊，再說這么多人看著吶?！?/br>
    毛春香把頭一轉，語氣明顯帶著小性子：“哼再疼，能有被人欺騙心里疼？你不回來，我們還擔心你出事，結果吃著呢，香不香？”

    鄭珊琴：“……”

    被婆婆和兒子一起擠兌，真是人生頭一遭，前所未有。

    她的臉迅速漲紅，自己在瀚瀚面前向來是嚴母形象，還是頭次出爾反爾被抓，簡直是形象盡毀，尤其面對兒子黑黝黝的眼睛，她心虛得厲害，再沒比此刻更窘迫的時候，偏偏舍不得放下手上的罪魁禍首，她也著實不爭氣！

    畢竟……還沒吃完。

    早知道當時就不說那么武定了，鄭珊琴被自己的連環無影掌打得臉疼，內心懊惱極了，盯著還在叫的兒子，感覺手開始癢癢。

    王老太打趣：“珊琴這就是你的不對，自己吃了兩碗，咋不讓瀚瀚吃??？”

    孫大爺擠眉弄眼：“小孩快別嚎了，再嚎小心粥喝不到，吃上竹筍炒rou?！?/br>
    瀚瀚一驚躲到奶奶身后，鄭珊琴咳嗽一聲，將頭發挽到耳后：“誰不讓他吃了，想吃就過來坐下吃?！?/br>
    瀚瀚偷偷探出腦袋，倒是毛春香迫不及待，抓著乖孫的手過來，被粥勾了那么久，她早就饞得不行啰，當即打了滿滿一碗給乖孫，再給自己兜，粥一入口祖孫倆齊齊喟嘆，誰都沒提家里做了飯。

    瀚瀚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喜歡吃rou，但紫色的粥甜絲絲的，他也很喜歡吃，天氣冷的時候喝進肚里尤其舒服，他垂著眼睛吃得專心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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