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對我了如指掌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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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有此事?!比輵阎冱c頭,雖然這消息提前傳出去他有些意外,但陰差陽錯的擋了這幾樁提親,也算因禍得福。 他眼中有一絲慶喜,“還好你meimei的婚事定下了,不然這帖子送上來,哪個都是燙手山芋?!?/br> 太后仙世,留下了許多當年舊部。 而皇貴妃當年入宮,便是太后有意送去宮中以鞏固勢力。 其背后千絲萬縷的關系,以前隱約不明,如今圣上日漸高齡,皇貴妃便也不那么避諱了。 “邕王近些日子對太后舊臣多有拉攏,這其中便有提親的這幾家?!?/br> 容瑾道:“那父親的意思是,他們已經……?” 容懷仲并不能確定他們已經歸于邕王,只道:“如今朝堂不穩,局勢不明,無論這些人日后為誰左右,都注定逃不過要卷入皇權爭奪當中?!?/br> 他微頓了下:“婉兒的婚事,還是避而遠之的好?!?/br> 容瑾也贊同父親的話,雖然meimei不被卷入紛爭漩渦是好事,可這宣平伯府的喬聞章…… 容瑾擔憂,“這事,婉兒應了嗎?” 提起這樁婚事,容懷仲起初心里也是忐忑的,他擔心女兒眼光高,看不上平庸的喬聞章。 可昨兒容懷娟親自來報喜,說兩個年輕人見面,相談甚歡,既兩個人年輕人看順了眼,容懷仲這心里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 提起女兒的婚事,他眼中難得有一絲欣慰,“昨日你姑母和我說,婉兒對喬家長子的印象不錯,既然婉兒自己喜歡,我便也放心了?!?/br> 女兒婚嫁之事一直是容懷鐘心中的一件大事。 如今事已敲定,且女兒可在他的保護下安穩一生,他便也沒什么可求的了。 容懷鐘感慨道:“不上不下,安然無憂,便是最好的歸宿?!?/br> “待你入仕成家,你meimei再嫁人,我也算功德圓滿,百年后也有顏面去見你們的母親了?!?/br> 容瑾似乎還想要說什么,可一想眼下朝堂黨派不明,瞬息萬變。 若日后meimei所嫁之人站在了他與父親的對立面,那還真不如嫁給根本卷不進政斗的宣平伯府。 如此,掛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得給咽了回去。 婉婉站在馬車外,聽著父親和哥哥的對話,巴掌大的臉兒若有所思了良久,才上了馬車。 路上,一家人難得團聚,容懷仲提了好多話,想要與孩兒們親近。 婉婉聽了父親和哥哥的對話,知道她和喬聞章這婚事背后,是父親對她的深謀遠慮,用心良苦。 她也明白,父親在朝為官,表面光鮮,實則如履薄冰,需步步謹慎小心,才可保得永遠的安寧。 而她既是官家的女兒,承了這普通女子一輩子都不可能享受的榮耀與地位,那便也不能似普通女子那般,凡事只為自己一人考慮,無所顧忌。 “婉婉?!比輵阎僬f得高興,話鋒一轉,便想要提一提喬家訂婚之事。 于是鄭重了神色道:“父親有一事想要與你說?!?/br> 婉婉心頭一頓,始終微垂的睫毛幾不可察的顫了顫,她抿唇,藏在衣袖里的指甲深深的扣進了rou里。 她知道父親想要說什么。 “爹爹?!彼剂吭偃?,還是決定先打斷父親的話,“我正巧也有事想要與您說呢?!?/br> 容懷仲最疼的就是他這小女兒,從小到大,在女兒面前只做慈父,嚴父都是留給容瑾的。 他聲音都緩和了幾個調兒,道:“婉兒先說,什么事?” 婉婉不安的攪著手里的帕子,在父親和哥哥雙雙的注視下,她抽了抽鼻子,紅著眼圈,便說了頤園游會上發生的事。 容懷仲一拍大腿,氣憤道:“竟還有這樣的事!” 女兒的眼淚一顆顆guntang的豆子,每一顆都砸在了老父親的心窩里。 婉婉說:“可是父親方才與哥哥的對話,女兒都聽到了?!?/br> 她咬唇,唇瓣都失了顏色,很是糾結為難。 容懷仲之所以聽了meimei的說和,應下這樁婚事,是覺得喬家人品尚可,卻不成想這喬聞章竟是個偽君子,表面風度儒雅,內里卻是個猥瑣的登徒子。 這樣的人,怎能托付女兒終身! 婉婉路上一直抽噎著,容懷仲哄了一路,直到大禹寺才算勉強哄好。 他平日里忙得無暇抽身,就是今日來為亡妻進香,也是縫里擠出的時間,親自添了燈和蘇氏生前愛吃的糕點后,還沒說上兩句話,便有官吏尋來,不知附耳和容懷仲說了什么,只見他臉色大變,忙急著步子,便要走。 臨走時,鄭重著臉色,道:“婉兒不必擔心,我回去便去找你姑母退了這門婚事,我看這大禹寺依山傍水,匯集天地靈氣,還挺好玩的,婉兒你先在這小住些日子,散散心,也等婚事徹底了解了,爹爹再來接你回去,你覺可好?” 大禹寺是皇家寺廟,并不對外開放,能在這里供奉牌位進香祈福的,都是上京城鐘鳴鼎食之家,閑雜人等連門檻都邁不進來。 這里安全又清凈,且女兒家在寺廟清修,說出去也無什么不妥,反倒會覺女兒善心善德,反正都是好的。 婉婉知道,父親是回去想權宜之計去了,于是她乖巧的點頭,說:“我會乖乖住在這,等父親和哥哥來接我回家?!?/br> 姑娘突然在寺廟小住,楓荷親自回府取了小姐要用的一應物品。 管事和尚為婉婉安排了禪房,臨時決定的事,沒有事先的準備,一切妥當時,已是日落黃昏。 因為是在寺院,婉婉也不能無所事事,便去請教了方丈大師,想要為母親做點什么。 方丈說誦經超度,幫夫人早生極樂,脫離痛苦便是最好。 晚飯過后,婉婉便按著大師所說,去供奉母親的祠堂,為母親誦經超度。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啰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 婉婉還沒念上一會,母親有沒有收到她不知,她只覺得自己怕是要把自己給超度了。 “南無……南無……” 婉婉越念,越覺得心口似堵了快石頭似的難受,悲痛交加,念著念著,竟忍不住嗚咽的哭了起來。 此時祠堂隔壁,是另一間供奉牌位的祠堂。 祁沨正默立在一旁,沉默不語,他們殿下已經對著這塊無名牌位沉默很久了,久到那三根香排著號,輪著圈兒的,也都早早燒個殆盡。 房梁上墜著大盤大盤的檀香,偶爾落下一段一段的灰燼,就和這屋里的靜謐一樣,悄無聲息。 原本他以為,他們殿下會像每年一樣,要在這一言不發的呆上一個晚上,到明早上朝。 直到隔壁傳來女子的誦經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清明這日為亡故先人誦經,超度祈福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祁沨不理解的是,來這誦經之前,這經文就不能事先在家好好練習一下嗎? 祁沨聽著那吭哧癟肚,頓頓搓搓的誦經聲,他都快跟著喘不過氣了。 不過這也就罷了,念著念著,竟還帶起了哭腔,這又是怎么回事? 且這哭聲愈演愈烈,絲毫沒有消止的意思…… 祁沨偷偷抬頭瞅了眼他們始終靜默不語的殿下,果然原本就沉甸甸的眸子變得越加的深不可測。 隔壁女子雖哭,但誦經的心卻是堅定的。 只聽一會傳來哽咽,一會吸了吸鼻子,一會又念著蹩腳又拗口經文,碰到不認識的字兒,還要多發幾個音來找調兒。 如此一痛下來,祁沨被折磨的都快要給跪了。 他忍不下去,旁邊的殿下自然更忍不下去。 只見男子鐵青著一張臉,冷意森森,氣勢洶洶。 轉瞬,大步向隔壁走去…… 作者有話說: 祁沨:完了完了,這是哪個倒霉蛋兒,觸了殿下的眉頭,惹殿下不痛快了。 高湛:……呃呃,媳婦不哭,本王是來給你送紙巾的。 ———— 第十一章 婉婉心里難受,卻翩翩還弄不清緣由,好端端的,她到底在為什么難過? 想不通,只覺悲由心生,心口似是被剜了刀子似的,又似是被翻了幾個滾,打了幾個轉兒,再扔進油鍋里,煎炒烹炸。 如此一圈下來,這人能好受才怪呢。 她捂著心口,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落下來,伴隨著隱隱哽咽,直叫人聽得,心都要碎了。 這時有一小沙彌走進來,一身青色裟衣,雙手合十著說:“阿彌陀佛,女施主,錯了,錯了,您誦錯了?!?/br> 他是這里負責添油的小僧,方才正在另一側隔壁添置香油,結果聽到這里跌撞起伏的誦經聲,察覺不對,這才過看看。 婉婉止了聲,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小和尚,不明所以的問:“小師父,您說我什么錯了?” 她蔥白的手里還攥著神圣的經書。 那小僧深深吸了口氣,道了句:“阿彌陀佛?!?/br> 他將目光落在那本半開的經書上,解釋道:“施主為亡人超度,該誦《妙法蓮華經》或是《地藏經》亦或是《往生咒》,可施主您誦的卻是《大悲咒》,此經并不能超度亡靈,往生極樂,可不就是誦錯了?!?/br> 不止誦錯了,還活生生把自己給誦哭了…… 婉婉有點懵,她翻看了下手里的經文,封面的確寫著《大悲咒》三個字。 她不大懂經,只以為所有的經都是一樣的,所以也就隨手拿了一本。 那這么說她讀了這么半天的經,對母親來說一點用都沒有,竟是白讀了是嗎? 想到這,心里那骨子莫名其妙的苦便愈加升華起來,忍不住又掉了兩滴淚珠,暗罵自己可真沒用。 婉婉生得嬌美,巴掌大的小臉晶潤瑩白,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還是掛著水潤露珠的那種,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就是六根清凈的小師父見了,也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之心。 “施主倒也不必自責?!蹦切『蜕幸娡裢窨薜眠@般難過,溫低了幾分聲音道:“這《大悲咒》本就是潔凈靈魂,消除業障,引發善根的,施主既會難過,悲由心生,便說明您內心純澈,并無業障,這是好事?!?/br> “真的嗎?” 婉婉抬頭,蓄在眼里的淚珠順著面頰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