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
林獻是被窗外刺耳的蟬鳴聲吵醒的。 他睡眠一直很淺,醒得很快,不像李顏每次睡醒要在床上反應半天。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鐘,外面的天還是灰色。但他沒打算接著睡,估計李顏也快要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墊在她脖子下面的胳膊抽出來,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肩膀,拿過遙控器把空調調高了兩度后開門去廚房燒水了。 電熱水壺在滋滋作響,他打開窗戶點了支煙,開始思考今天的早餐,然后是午餐,還有晚餐。 林獻把煙摁滅的時候絕望地想,他不會這一輩子都圍著這一日叁餐打轉了吧,他當初不應該學畫畫,干脆學著當個廚子一了百了。 好在林海在他考完之后就被清泉寺的老和尚請去給他們寺里畫壁畫了,沒兩個月他是下不了山的。 他當初聽到這個消息就差拍手叫好,送他上山那天還囑咐他好好吃齋,多在寺里參悟參悟佛法,在這期間最好能看破紅塵原地剃度出家,他一定會為他高興的。 林海和李顏很像,兩個人除非餓極了否則根本想不到吃飯一事。李顏還偶爾會翻冰箱,林海則是一個人在家待久了,極有可能會把自己餓死。 林獻經常和楊清波吐槽他家里那位爹是“活著的傳奇”,楊清波會安慰他“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不過他沒回憶多久,聽到李顏在臥室里叫他的名字。 李顏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外面的蟬一直在叫,她聽到這個聲音和她變成蟲子那會最后的喊聲一模一樣。意識到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一手的濕潤,原來她在夢里流了很多眼淚。 窗簾被林獻拉上了,整個房間里只有空調右上角發出的顯示28攝氏度的電子微光。 李顏緩慢地坐起來,這里太暗了,讓她喘不過氣,她不想被一個人留在房間里,林獻去哪了?她想找他。 林獻聽到她的聲音后就端著一杯晾得差不多的溫水推門進來了??此诖采蠞M臉淚痕地向他看過來,估計她是又被魘住了,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抽了張紙去擦她的臉。 李顏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世主,等他走進了她只伸出兩只胳膊去抱他,好像只有在他的懷里她的靈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 林獻被她乍然抱上來的動作帶得往后仰,手掌貼住她的后背,她的背很薄,他的手心能感覺到她身體里那顆心臟在快速搏動。 直到她的心跳漸漸恢復正常,他開口問她:“顏顏,要不要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