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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再愛你了。 像一柄利刃刺入心臟。許靈均僵硬地坐在床頭,失血過量的眩暈感后知后覺地上涌,凍結四肢,動彈不得。 他的聲音生澀得過分,“你從沒說過愛我?!?/br> 她第一次說“愛”,是在她“不再愛”的時候。 容謐說,“因為你不需要?!?/br> 她曾經多傻,多體貼啊。因為許靈均認為愛是不切實際的東西,是虛偽的諾言,是累贅和負擔。為了不使他厭煩,她愛他愛到連自己最珍重的心意都不曾親口說過。 “現在我們已經結束了。從今以后,你隨便去找誰玩,結婚也好養一大堆情人也好,出名還是落魄都無所謂,都與我無關。我只為我自己活著?!?/br> “或許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但我有自己的資產,有一份薪水豐厚的工作,還有稱得上漂亮的外表,不管要談戀愛還是要結婚,都能找到不錯的對象。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如果有比你更合適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而你,從錄音棚那天起,就已經不在我考慮的范圍內了?!?/br> 她好像很久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這么長的話了,一口氣說完。讀完故事的最后一頁,合上書,她眼神沉寂,不容置喙地宣判封筆。 “許靈均,我再也不回頭了?!?/br> 他們的故事結束在第一場雪落盡后的冬夜。從那時就已經另起一本,往后余生都是只屬于容謐一個人的未來。 她如此恰如其分地,描繪出一個完全沒有他參與的未來。 地面上濺開深色的痕跡。許靈均聽見血液滴落的啪嗒聲響,鼻腔涌動的熱流伴隨著更深的暈眩,耳鳴尖銳地穿透腦海,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容謐的身影變成朦朧的一團,在視網膜上緩慢地移動,離他越來越遠。 病房門被打開,走廊的燈光投進房間,銳利的光線將病房內外割裂成兩個世界。她決絕地踏入光明的坦途,把他丟在這個昏暗的角落里,不愿回頭多看一眼。 “你會回來的?!彼撊醯卮孤湟暰€,語氣單薄陰冷。 “我等你?!?/br> ** 周盛靠在走道里玩手機。容謐將病房門虛掩,低聲說了句,“叫個護士進去看看?!?/br> “……???”周盛一愣。她沒再多停留,說完就轉身往出口走,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 回到住處時,季嶼風還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等她,捧著被包扎成粽子的手發呆??匆娝貋?,立馬站起身,“怎么樣?” “已經縫合過了,應該沒什么問題?!?/br> “不是,我是問,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笨此冻鰮鷳n的表情,容謐原本還想說幾句安撫的話??蓪嵲跊]有力氣了,只輕聲道,“沒事的,早點睡吧?!?/br> 在外面瘋玩一整天都比不上醫院里說幾分鐘的話累人。她現在只想躺下來,獨自安靜地待一會兒,好好緩一口氣。 有些話她一直壓在心里,沒想到還有機會在許靈均面前親自說出來。借著那會兒惱火的勁頭,也算是發泄干凈了。 她疲憊地躺在床上,摔碎盤子時又驚又怕的心情還未消散,許久都毫無困意。 許靈均難以置信的表情還留在她腦海里,煞白的臉色,受傷的眼神,好像她才是那個作了惡又冷言冷語的壞人。 她今天也的確是當了回壞人。 她想起不久前的粉絲見面會。突如其來的混亂中,有人拿相機砸到許靈均面前,她想都沒想就擋上去,怕他受傷難以止血,寧愿替他挨砸替他疼。 這輩子第一次動手傷人,傷的居然是她曾經最想保護的人。 被砸傷的手臂早已經消腫,瘀血散盡,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容謐翻身側躺,握住手臂沉沉地嘆了口氣,自己也不太明白是在嘆什么。 今晚說了那么多,本該感到如釋重負的??蓪嶋H上她的心情截然相反,總覺得事情還不會輕易地結束。 有周盛照顧,許靈均的傷況應該不要緊。他的巡演行程還未完成,應該也沒法兒在這停留多久。大不了明天換家酒店住,避開他視而不見。 她想了許多,心里總惴惴不安,更難入睡,索性起床出去透口氣。 一院月光。季嶼風也還沒睡,獨自坐在遮陽傘底下,戴著耳機喝啤酒,悶悶不樂的模樣。容謐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把他嚇了一跳,“手還沒好,不能喝酒?!?/br> “……哦?!奔編Z風摘下耳機,吶吶地應答,“知道了?!?/br> “這么晚還不睡覺?!比葜k把他手邊的啤酒罐推開,“又在反省自己沒發揮好?” 被猜中心事,他語塞了數秒,才不甘心地說,“我長這么大打架還從來沒輸過?!?/br> 容謐笑了笑,岔開話題。像往常一樣,說到許靈均相關的事就不愿意多提。 她說話的語氣像家長找小輩談心。季嶼風倒是寧愿她能抱怨幾句,發發牢sao也好。今天的事她夾在中間那么難堪,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可還是語氣溫柔地安撫他,自己的委屈并不顯露半分。 他不和許靈均追究責任,也就是為了不讓許靈均找她的麻煩。季嶼風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去碰她的手,鄭重道,“下次我一定會保護你的?!?/br> 容謐沒有回答,望著他月光下年輕的臉,倏忽間有些恍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