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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校點頭:“嗯,有點事?!?/br> 他不夠清醒的時候嗓音是啞的,低聲交代她:“進地鐵的時候注意腳下,也別被踩了?!?/br> 葉校失笑,覺得他有點可愛,都這樣了還惦記她受傷的腳,“我知道了。再見?!?/br> 葉校換好衣服,神清氣爽地從公寓里出來,像一臺充滿電的最新型手機。 手里還拎著一塊小蛋糕,在地鐵上找到位置后,她給顧燕清發了個微信。 【謝謝你的蛋糕,我拿來當早餐了?!?/br> * 周一上班。 早會結束的時候,吳耀過來告訴葉校,他今天會和她一起去蹲勞務市場。 葉校抱著電腦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她看了一眼吳耀,奇怪道:“你不是有別的線要跑嗎?” 吳耀說:“現在沒有了,和你一起?!?/br> 這條線葉校已經蹲了很久了,任務都快做完了,也不知道吳耀又過來干什么。大概率是主編上周找他談話的結果。 葉校點頭:“行啊?!?/br> 吳耀松了口氣。 葉校去倒了杯水,告訴吳耀:“明天五點半在公司門口集合,一起過去?!?/br> 吳耀以為自己聽岔了,“什么?早上五點還是晚上五點?” 葉校坐在椅子里喝水,一字一句給他解釋:“凌晨五點半集合,六點到那?!?/br> 吳耀聽完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不是沒吃過跑新聞的苦,但是這個苦也不必馬上就吃,太夸張了,“這么早啊?!?/br> 葉校告訴他:“勞務市場七點開門,凌晨五點就有農民工過去等活兒了,這個時間不算早,我想趁天沒亮,過去拍點素材?!?/br> 吳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次點了點頭,只是一想到北方冬天的五點半,天都沒亮,真的有傻帽出來嗎?能拍個什么? 說實話,吳耀覺得葉校自己都起不來,他倒是要看看。 隔天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吳耀才堪堪趕到公司樓下,天太冷了,起床出門實在困難。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攝像大哥站在公司的車邊抽煙,吳耀走過去,“就我倆,葉校呢?” 他就猜到葉校還沒到,不過也能原諒,小姑娘嘛;說完,他摘下背上的包準備上車。 車玻璃降下來,露出葉校未施粉黛的臉,她朝著吳耀燦爛一笑:“嗨,吳耀?!?/br> 燦爛,這個詞匯很少能形容在葉校的身上,她這么漂亮又笑得這么好看,而吳耀仍舊渾身一顫,胸中只有一個大寫的“臥槽”,這個女的是人類嗎? 攝像大哥抽完煙,去垃圾桶邊摁斷,說了一句:“走!等你半天了?!?/br> 吳耀:“……” 車上很暖和,吳耀把包放在膝蓋上,沒坐多會就昏昏欲睡,但眼縫兒里總能看到葉校的電腦亮著光,她手上也在啪啪打字,調試采訪稿,他們已經練就了隨時隨地工作的本領。 說實話,吳耀有點尷尬,他不知道自己該忙什么;葉校是否會介意他之前臨陣逃脫的事。他觀察了一會兒葉校,女生手指十分修長,并非尖細的美甲,而是骨節和手掌都很好看。 吳耀打了個哈欠,接連又一個哈欠,引起葉校的皺眉。 他趕緊說:“我昨晚寫稿一點才睡,又起那么早,實在受不住?!?/br> 葉校點點頭,表示理解:“了解,我剛起來也很困?!?/br> 吳耀趁機問:“對吧,你帶咖啡了嗎?有的話給我倒點?!?/br> 葉校又扭頭看了他幾秒,然后說:“咖啡沒有,如果你想精神起來,我有別的辦法?!?/br> 聊天也能醒困,吳耀來了點興趣,好奇道:“是什么???” 葉校說:“我給你一拳,立馬精神抖擻。要么?!?/br> “……” 下一秒,吳耀就笑出來,“欸,你一直這么幽默的么?” 葉校還是面無表情地說:“是么,我并不幽默?!?/br> “是幽默而不自知?!?/br> “哦,好吧?!?/br> 開車的攝像大哥也忍不住笑出聲,問葉校一巴掌能否把吳耀拍飛;車里的氛圍頓時熱絡起來,而隔在吳耀和葉校之間的尷尬也消失不見。 至少吳耀心底的那點不自在沒了,上次聊天,他對這位工作搭檔有所誤解,她應該挺好相處的,不小氣,不記仇。 然后吳耀又悲哀地意識到一件事:如果你發現和一個人相處得極十分愉快合拍,并不說明你們志同道合,很大可能是對方是高手,在降維遷就你。 幾個人聊著天,勞務市場就到了。 大廈前面有一片廣場,架著幾盞照明燈,照亮前方一大片空地。 四周黑乎乎的,只有廣場是亮的。 北京時間六點整。 廣場上已經聚滿了等待勞動機會的農民工,他們穿著看上去不太保暖的棉衣,有的肩上掛著工具包,有的手里舉著紙牌介紹自己能干的活,更多的是揣著手張望。 看見車輛行駛過來,這些人立馬充滿興趣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老板,需要招什么工?!薄拔沂裁炊寄芨??!薄靶枰嗤呓硢??我干了很多年了?!?/br> 葉校下車前把頭發扎起來,隨便一個低馬尾,然后穿上沖鋒衣走下去,她對此毫不意外,目光淡然。 吳耀一方面感嘆竟然有這樣一隅他未曾發現的風景,這是這座城市的最底層,農民工宛如卑微工蟻;一方面又是一句臥槽,看她毫不畏懼迎寒風的樣子,這個女人有點子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