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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多的陪葬,最多也就是些貼身衣物,若不看陵墓單看內棺,甚至還不如普通的諸侯。 營建陵墓之人,似乎是想給墓主人最好的死后世界,又希望墓主人可以干干凈凈,一身輕。 所以,內棺里突如其來的物品,即刻引起了考古工作組的高度重視。 經過兩天一夜的資料排查,物品確認為是竹簡,竹簡最外側有字,經過辨認后,BBZL 確定為《筑墓記》。 我國古代墓葬流行“買地券”、“鎮墓文”隨葬文字材料,這種象征性的證券,放在墓內意在保證死者對墓地的所有權,不可侵犯。 但像《筑墓記》這樣,詳細記錄了平綏大雍綏陵墓建造過程的,還是頭一次發現。 而這本《筑墓記》,也解開了先前困惑工作組的許多疑問。 綏陵之所以出現北燕的五銖錢,就是因為陵墓營建者,來自北燕。 但一個問題的解開,卻伴有更多的問題隨之而來,這個名叫謝卿的北燕人是誰?北燕開國皇帝謝東,和他有什么關系? 這個謝卿,跟大雍的jian臣,滅國后和李太后一起失蹤的謝卿,又是什么關系? *** 李綏之從垂簾聽政,變成每日抱著小皇帝上朝,在他突兀的哭聲中,聽朝堂動蕩,民不聊生,或者某處失守的消息。 十七歲的她,心里浮現著百姓們惶恐的模樣,眼睛里仿佛住了一個七十歲的老嫗。 下了朝,她把小皇帝交給奶娘,抬頭看著荒蕪少云的藍天,忽然一片天旋地轉,她把整個身子搭在燕來的手臂上不讓自己摔倒。 李綏之覺得好累,好累。 應該,很快就能休息了吧。 她站了一會兒,等眩暈感消失,在慈寧宮偏殿見了通報等待許久的鳶影。 鳶影不是一個人,而是太后生前暗中培養的數名死侍,她們沒有名字,統稱鳶影,如今已經為她所用。 鳶影將桃紅手串雙手奉給她的貼身宮婢,單膝跪地:“回稟太后娘娘,沒有消息,北燕軍中無人識得此物?!?/br> 李綏之如同撥動佛珠那般,躁動不安地撥動手串上的碧璽,追問道:“那石頭呢?” 她在謝卿給她的梨花木盒子里,還發現了一枚石頭,盡管外觀看來只是普通小石子,但她仍抱有一絲希望。 因為謝卿只說他給的東西可以保命,沒說具體哪個東西用來保命。 但這最后一絲幻想,也被鳶影接下來的回答打破。 甚至她連梨花木盒子都讓鳶影去問了,也沒有任何消息。 謝卿必反,而且,應該很快了。 所以,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他給她的碧璽手串,用來保命的意思,并不是可以cao控北燕軍令,而是是讓她在逃亡路上賣了,換取些盤纏的? 李綏之苦笑,忽然覺得,她真是太高估自己在謝卿心中的地位了。 他是一己之力可以cao控整個北燕的人,而她不過是個傀儡皇帝的民間野皇后。 她甚至打聽不到他是誰。 又怎么配得上,那樣人的真心。 在他心里,她大概就只是個任他玩弄的瘦馬。 所以,也沒資格,得到舉足輕重的東西,愿意放她這個前朝太后一條生路,已是大恩大德。 一滴guntang的清淚,落在重新套回在她細白手腕的粉手串上。 本就她抱著目的接近他,得不到真心是罪有應得。 紅塵似戰場,她獨闖情關,換得挫骨揚灰。 耳畔傳來沉穩的腳步,李綏BBZL 之抬頭,看見多日不見的謝卿,清退了宮人,正慢悠悠地朝她走來。 他垂著眼,白玉般冰涼而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語氣聽不出喜怒:“誰惹我們太后娘娘了?” “沒有呀?!崩罱椫樟饲榫w,笑了笑,抬起胳膊擦掉眼淚,搖了搖手串,“我就是想起來,以前在民間也見過類似的手串,有點想過去的家?!?/br> 她信口雌黃。 “嗤?!敝x卿冷笑,語氣里是對她的不屑,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胳膊,隨意晃了晃,淡聲道,“這個,夠買你說的那個,一萬個?!?/br> 是啊。 所以,你覆我大雍的時候,我帶著它,也夠換盤纏逃命了。 多謝。 李綏之咬著手指甲,過了會兒,沉默著走到角落里,蹲在一個窮酸簡陋的小盒子旁,兩只小細胳膊伸進去鼓搗。 謝卿坐在她的位置上,隨手批注著幾個軍事要情,瞥了眼:“找什么呢?” “是我爹給我釀的女兒紅?!彼t著眼睛,舉到他面前,“給你?!?/br> 謝卿淺淡地笑了笑,掃了一眼那壇女兒紅:“你當初從家里辛辛苦苦帶出來,就是為了送給我?” 李綏之舔了舔嘴唇,知道他是嫌棄,點了點頭,沒說話。 “謝了?!敝x卿也沒再問,單手接過,托在手心,另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胳膊,親昵又逗趣地喊她,“小女兒?!?/br> 他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倫,不論身份如何轉變,注定永不得見天日,只不過位高權重的兩個人,膽子愈發大了,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親昵舉動。 但,這也不能改變這段關系的本質,以及,被不知情人撞破后的不恥。 比如,現在。 之前李綏念千求萬求,想留在李綏之身邊,她發了毒誓,李綏之也知道她心里念著孩子,答應了讓她在慈寧宮做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