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餐廳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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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無法判別年紀的聲音主人,在電話一接通時,立即喊了聲「ciao!」(注:義大利話的「你好」及「再見」。)單憑這聲招呼,就讓我明白自己絕對是腦袋有問題才會打這通電話,但接替他來進行說明的蒂蒂卻是十足冷靜,這才讓我覺得或許真的有錢可賺。 「雖說是單純的司機,但仍有風險,希望你先做好心理準備。我也有寫吧,有輕微的風險,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風險是指會發生槍戰之類的嗎?」 電話那端傳來「哈」的一聲。 「如果是的話我就不會雇用你這種完全的外行人了,也不用對你說明這些。我們需要一名駕駛技術純熟的司機。你只要按照指示幫忙開車就好了。順利的話,不用一個小時就能結束。你會開車吧?」 「……應該不是要去搶銀行吧?」 蒂蒂在電話另一端掩嘴狂笑,并將手機交給那個牛仔,似乎是不想讓我聽到她的笑聲。牛仔快人快語地交代著:「接了兩個人并送到指定的車站就行了,cherry honey pie?!?,最后還約好在新宿的某個十字路口會合。 「別遲到喲!遲到十分鐘這份差事就做罷,我們會另外找人喔,honey pie?!?/br> 「真的只要開車送你們一程就有錢賺?」 「yeah~」 「當場給?」 「yeah~」 「那你們叫計程車不就好了。還有,我討厭派?!?/br> 沉默。 「因為計程車上禁煙??!yeah~」 牛仔狂吼般地大叫,笑著掛斷了電話。 「怎么回事,這些人……」 事情就在這種沒有明確承諾的曖昧情況下敲定了?,F在想起來,就是因為這種半玩笑似的交涉過程,反倒讓我疏于防備。如果這番對話的對象,是個比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還要更令人生畏的男人,或許我就會產生十二萬分的警惕與恐懼,絕對不會答應下來。我承認自己意外地膽怯、狡猾,而且還自暴自棄,但我并不愚蠢。 隔天,在約定時間到達的十分鐘前,我就站到了滿是涂鴉、風月場所傳單,還有「諸君死后必受苦難」這類威脅著必須向上帝懺悔的標語電線桿所在的十字路口。 雖然我在東京都內出生、長大,來新宿的次數卻屈指可數??此朴褂孤德档娜巳?、骯臟凌亂的環境、排水溝的臭味等等,在這里的各個角落醞釀出仿佛殘羹剩飯的氛圍,讓人永遠都習慣不了。所以,如果同樣的東西可以在別的地方買到,我就去別的地方買,就算伊勢丹在宣傳百貨公司地下街特賣會,在我眼里也不過有如某個國家的陌生語言。對我而言,新宿就是這樣的毫無意義。 然而,我卻在那一天站在那個地方,就為了這件魯莽地與瘋瘋癲癲的人所答應下的、只為錢而甘冒風險的差事。 約定的時間到了,但那兩個人并沒有出現。雖然有種之前浪費了那么多時間在談的感覺,卻也不是不能接受這種結果。老實說,我還覺得莫名地松了口氣。又等了三十分鐘后,我看了一下錢包,里頭還有五百元,夠我回到車站,去麥當勞吃個漢堡再回家了。 「大場小姐?大場加奈子小姐?」 才離開電線桿沒幾步,便有個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一回頭,便見到一名瀏海齊眉、穿著白色棉褲、卡其色上衣與黑色夾克的女子。 「抱歉讓你久等了?!?/br> 她見到我點頭承認身分后,率先踏出步伐。我們沿著大馬路慢慢往前走,在經過便利商店與韓式料理店后,便是一個位在加油站和教堂前方的收費停車場。那女子走近停在停車場入口處的一輛廂型車。車身被一幅穿著橘色男用襯衫、將衣擺在肚臍處打結的黑色爆炸頭女子舔著霜淇淋的畫面覆蓋,此外還有個仿佛化掉的糖飴般變形的「coool??!」,以及像吹口香糖似的對話框,畫面的背景則是迷幻系的迷幻搖滾藝術風格,以及女人旁邊的一只黑貓。這應該是海灘女郎出席活動時坐的車吧。車身到處是擦痕或凹陷,因為都不會修補過,銹跡像蜘蛛網似地往外蔓延。就在我覺得好像會見到在郊區的脫衣舞秀上化濃妝的酒吧老板時,車門隨即往外滑開。 「進去吧?!古釉谖液竺娴吐曊f。 我的腦中瞬間閃過「這是綁架嗎」的疑問,卻仍是道了聲謝便踩上踏板。車內因為拉上窗簾而顯得微暗,里面座位上有個頭戴牛仔帽與墨鏡的男子正前后搖晃著身軀。 「這位是大場加奈子小姐,牛仔?!?/br> 男子聽到聲音咧開了嘴。 「要吃嗎?」外罩白色夾克、穿白色襯衫和白色牛仔褲的男子,將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拿出來遞給我。他臉上刮胡后的痕跡因為過度日曬而呈現青黑色。 「我可以回去嗎?」 我轉過頭問,卻見女子搖搖頭。 「不要鬧了,牛仔?!?/br> 男子微微晃著頭,發出「哈哈」的笑聲。 「有人教我不能隨便亂拿陌生人給的東西?!?/br> 「不好意思咧??傊日埬闵宪?,聽一下工作內容,然后協助我們?!?/br> 「你也一起上來嗎?」 「也好?!?/br> 她點頭應允,我于是坐到駕駛座后方的座位上。 女人在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拉上車門。 「我是蒂蒂,他是牛仔?!?/br> 「然后你是大場加奈子,」男子接道?!笇??」 「嗯,沒錯,我是?!?/br> 牛仔一開口說話便有股濃烈的浴廁芳香劑的味道撲鼻而來。他肯定是將廉價香水當成漱口水來用。 「要吃嗎?」牛仔再度遞出棒棒糖。 「我不吃。他是在開玩笑嗎?還是認真的?」 「是認真的。他這個人是有點奇怪,但腦筋很靈活?!?/br> 「是喔?!?/br> 「要吃嗎?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人了呦?!?/br> 「我們還是沒什么關系的人,所以不要?!?/br> 「你就在這里保持著車子發動的狀態,隨時準備出發。等我們回來后,便送我們到東京車站?!?/br> 「然后呢?」 「就這樣。下車時會將酬勞算給你?!?/br> 「三十萬?」 牛仔再次遞出棒棒糖。 「要吃嗎?這一邊沒怎么舔到,還很新?!?/br> 「這個人是腦袋里的海馬體還是哪里受傷了嗎?怎么好像什么都記不住的樣子……」 「這種東西如果拆開了就不能給別人了,牛仔?!?/br> 「你真是固執耶?!?/br> 蒂蒂的話讓牛仔不滿地往后重重靠上椅背。那一瞬間,我看到他上衣的下擺處有個奇怪的東西。是個很大的皮革制劍鞘。 「時間稍微緊迫了些,現在必須立刻行動?!?/br> 「這不是我的問題,蒂蒂。你自己也知道,時間緊迫不是我造成的?!?/br> 「是他的錯?!?/br> 牛仔豎起了大拇指。 「是『痔』啦。不是有卷舌的ㄓ,是沒卷舌的ㄗ。有手指這么粗、這么大,我的痔可是會讓人看了嚇到魂都沒了的。我說得對不對,honey pie?」 「嗯,沒錯?!沟俚倩卮鸬靡慌傻?。 「今天大概是因為要工作太緊張了,所以流了好多血,上廁所時也沒辦法像平常一樣大出來。真是對不起,大場加奈子?!?/br> 「不用說了。不好意思,我對你們的隱私或健康狀態一點興趣也沒有?!?/br> 「大場加奈子好冷淡喔?!古W械吐曊f完,隨即吹起了口哨。那旋律聽起來似曾相識,我卻想不起來是哪首曲子。 「你會開這輛車吧?」 蒂蒂慎重地問道。我這才發覺她說話的時候嘴里會飄出類似賽璐珞的味道。她一只眼睛看向奇怪的方向,但又緩緩地轉了回來。 「嗯,我會開?!?/br> 蒂蒂移向前面的座位,從置物箱中拿了什么東西出來,放入褲子后方的口袋及腰際。 「走了,pumpkin?!?/br> 「ok!honey bunny!呀呼!」 蒂蒂話聲一落,牛仔隨即一聲怪叫,跳出車外。 「愛你喔?!箖扇嗽谲囎优赃呄駜蓧K黏在一起的麻糬似地,表演著黏膩的熱吻。 「我們不到二十分鐘就會回來了?!?/br> 蒂蒂看著我說。 「要暖好我紅粉知己的屁股喔!大場加奈子!」 牛仔說著將鑰匙丟了過來。沒想到鑰匙卻落在我身上而掉了出去,我只好下車去找。在我蹲下來,將手伸到車輪旁邊摸索著拾起鑰匙時,那兩個人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我嘆了口氣,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然后等待。 事情就該這樣。我一切照著他們的吩咐做,所以接下來就輪到他們必須遵守約定了。 車里既沒有導航系統,也沒有cd播放器。我無奈之下只好按下收音機的按鈕,隨即聽到一個還可以的男性嗓音在討論著可有可無的話題,以及女助手還算過得去的和藹笑聲。 我看向手表,略估了一下二十分鐘后的時間。不管那兩人要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正當的事,因為那個牛仔的腦袋根本就不正常。對了,他在接吻完出發時,沒有含著棒棒糖。我轉頭看向后面的座位,他的棒棒糖正不偏不倚地黏在他剛才坐的地方。頂端變得有點像豬油遇熱融化后的顏色,棒子則朝上豎著。我想像著牛仔往那里一屁股坐下,弄臟了白色褲子后氣得跳腳的樣子,心情不由得愉快起來。牛仔肯定會抱怨個不停,而蒂蒂應該會一臉不耐地安撫他。真奇怪,她到底是看上那個男人哪一點? 我看著眼前一名抱著孩子的年輕mama經過。她的人生決不會落入像我現在這樣的處境。她的世界是用單純與單調筑起的銅墻鐵壁,送丈夫出門、整理家務、照顧小孩、等丈夫回家,經由這樣無限循環的過程,她的未來得到了保障,人生也得以維持。但我不一樣,我曾經也很接近那個世界,如今卻早已完全脫離。這個世上存在著所謂的世道,循規蹈矩的與脫序出軌的,其往后的發展是完全的云泥之別?;旧?,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那些循規蹈矩的人所打造出來的,因此要從那里脫離,雖然輕而易舉,卻也會變得萬分艱難,因為之后不論是辦卡或是租賃一個房間,都不得不花費許多心力與時間,而且還會被卷入麻煩事。 收音機傳來正午的報時。 我一邊忍住不斷上涌的呵欠,一邊靜靜等待。油箱是滿的,警示燈也沒亮,車子里雖然稱不上干凈整潔,卻也沒什么殘羹剩飯之類的垃圾。從這里到東京車站,按一般車速不用一個小時就能輕松抵達。也就是說,到了傍晚我就有三十萬入袋,人也自由了。想到這里,我將下巴靠在方向盤上,開始幻想著拿到錢之后可以做些什么。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收音機,眼睛正掃過停車場管理業者豎立在招牌上的停車規則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了類似醉漢大吼大叫的聲音。 我再次忍住一個呵欠,低下頭抓了抓頭。那個喧嘩聲還在繼續。果然,這個城市沒救了。大白天竟然有幾個腦筋不正常的人邊走邊用力揮著手。夠了,拜托你們先停下,暫時別靠近——正當我這么想的瞬間,我發覺那個正在大叫的是名女子。 我抬起頭,雖然隔著段距離,但仍能看出穿紅衣的男子被女子攙扶著,腳步踉蹌地走來。正當腦中閃過「真是喝得有夠醉」的想法之際,那女子竟朝我尖聲大叫。 是蒂蒂。她的手臂仿佛電風扇扇葉似地來回揮舞著。 我拉起手煞車,催下油門,將車子開過去。 「你在干什么!混蛋!」 拉開車門的蒂蒂大吼。她攙扶著的人是牛仔。他白色的夾克和牛仔褲被染成鮮紅色,癱軟著一動也不動。 「快走!快??!」蒂蒂大叫著催促。 她手上的包包袋口大敞,里面有好幾束印著福澤諭吉的萬元鈔,而且都沾染上了鮮紅色的污漬。 「開車!」 蒂蒂突然猛地踹了椅背一腳。我被這一腳驚得回過神來,伸出腳要踩油門,車子卻早一步被猛烈的撞擊力道撞飛了三公尺遠,斜斜地停了下來。撞上來的是輛黑色賓士。 賓士的車門敞開著,有幾名男子已經下車往我們這里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