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聊到她感興趣的東西，柳知莉發消息的速度快了很多。

    知理存真：前幾個月我抑郁挺嚴重的，人都一腳踩進海里了，然后被他叫了下來，我本來是死前想找人說會兒話，他告訴我他也被網暴過，為了逃離才來的申城。

    知理存真：那些網上我們都沒見過的人，是怎么憑借那些媒體的三言兩語就斷定我們是怎樣的人？

    知理存真：他和我不同，我就是一個懦夫，遇到事情只會逃避。

    紀茵用手機滑動屏幕，看到下面又翻到上面看聊天記錄。

    知理存真：不，他開始也和我一樣，也想著逃避。

    知理存真：但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知理存真：我們要復仇。

    紀茵從這些回復里面感受到了一些東西，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知理存真：太好了，能在人生快要終結的時候遇到他。

    知理存真：在我痛苦的時候開導我，迷茫的時候引導我。

    從字里行間，紀茵都能感受到她對那個朋友的喜愛以及尊崇，本來是一件好事，看著一個抑郁的、絕望的人慢慢找到人生的目標和方向，雖然是為了復仇，但看她重新振作起來……

    有點奇怪，這種既視感。

    紀茵從手機里抬起頭，她望向了徐嘉樹。

    【痛苦的時候開導我，迷茫的時候引導我?！?/br>
    艸！這怎么和徐嘉樹干事是一個套路？

    徐嘉樹：“怎么了？”

    紀茵：“老實告訴我，前幾個月我沒見你的時候，你去過申城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垂目看向了她手中的手機。

    “你們聊到了什么？”

    紀茵：“你先回答我的問題?！?/br>
    “沒有?！彼卮鸬暮芸隙?，“從鄂城到申城高鐵需要四個半小時，就算飛機刨除登記訂票等一系列麻煩的手續，也需要差不多兩小時，那個階段刨除與何教授見面治療的時間，我并沒有那么多空閑時間用于兩地往返?！?/br>
    徐嘉樹：“或者，你可以查詢我的消費記錄?！?/br>
    紀茵直接拿過他的手機，將各種支付app以及銀行賬號的支出記錄都看了一遍，本來以為徐嘉樹這種類型消費支出都不是很多，卻零散的看到了很多幾十、小幾百的支出。

    “這些消費記錄是什么？”

    徐嘉樹：“芒果、奶粉、木薯粉、奶油、低筋面粉……”

    紀茵：“你這怎么搞得要開烘培店一樣？”

    徐嘉樹看著她沒有說話。

    紀茵：“……啊，謝謝，你能做楊枝甘露嗎？”

    徐嘉樹：“……”

    倒不是紀茵不信他，這人太多前科不說，柳知莉說的事情又有他做事那種風格，她想了想，決定私下找楊教授說一下，順道看看他前幾個月作息情況。

    這么想著，她把手機遞了回去。

    徐嘉樹：“你在懷疑我誘導了柳知莉？”

    紀茵已經習慣他這種敏銳，“那不然呢？我認識的，會這么搞人的就你一個?！?/br>
    徐嘉樹看著她，笑著順著她的話說，“我只搞過你一個人?！?/br>
    紀茵：“……我他媽謝謝你！”

    徐嘉樹：“我對其他人不感興趣?！?/br>
    這一點，紀茵確實是很深刻的感受到了。

    先暫時排除他的嫌疑。

    紀茵：“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還有像你這樣的反社會人？”

    “有?！毙旒螛湔f道，“我還見過?！?/br>
    “誰？”她腦中飛快的閃過幾張臉，又結合最近遇到的那些事情，“……蕭艾？”

    “猜到了？”徐嘉樹像是有些意外，卻又笑了起來。

    “不要說得像是我很傻一樣好嗎？”對于這個人選，紀茵是意外也是不意外，主要他表現的很正常，又有那么點不良少年的感覺，第一觀感很難往徐嘉樹這種反社會人身上想，但是仔細一想何海峰、董成智的那些事情，又隱約的覺得不太對勁。

    徐嘉樹看她，笑著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你好像越來越聰明了?！?/br>
    紀茵：“……你是想我錘你嗎？”

    不過他這話說得還真沒錯，可能是和徐嘉樹以及何教授這種高智商人群待久了，她發現自己觀察能力，以及思維能力都出現了一些變化，以往會忽視想不到的事情，現在竟然都能夠注意到。

    紀茵：“只是懷疑他，但你反社會人格是板上釘釘的！”

    她對蕭艾觀感有些復雜，到底是相處過一段時間，投入過感情的對象，就算不是那種喜歡，卻還是有點難受。

    她思來想去，是等蕭艾回來抓他去何教授那里，還是直接報警。

    徐嘉樹：“他是救不了的?！?/br>
    紀茵：“??？”

    “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我是同類人?！彼麑Υ说谋憩F非常的平靜，“不過和我不同，他沒有目標?！?/br>
    沒有目標？紀茵想起過往種種案件，何海峰再到董成智。

    徐嘉樹：“只是按照喜好做事?！?/br>
    紀茵瞪了他一眼。

    徐嘉樹：“殺人這種事情被抓只是時間問題?！?/br>
    “你們這種反社會人難道不是想著不被抓嗎？”

    他搖頭，“現代偵查技術非常的發達先進，再加上國內的天眼系統，在城市內殺人，不可能不留痕跡?！?/br>
    紀茵想起他就是學這個專業的。

    “你認知挺清醒的，既然知道為什么還想去做？”

    徐嘉樹：“如果能夠控制，我還需要去治療嗎？”

    邏輯通順，紀茵無言以對。

    “但是現階段有了新的選擇?！彼α?，與此同時，紀茵感到了背后發冷，她看到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徐嘉樹：“你應該也能夠感受到，言語殺人?！?/br>
    “人的心理狀況是波動的，生活舒適心理平和的時候很難受到影響，但是在不好的環境，心理產生劇烈波動的時候?！毙旒螛湫χf，“只需要幾句話，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br>
    她想到那個從天臺躍下的學生，又想到想要利用輿論報復的張靜嫻，以及深陷輿論的柳知莉。

    徐嘉樹：“甚至這種環境都是可以塑造的，篩選出合適的目標，再一點一點的誘導，就算是正常人，也會被改變?！?/br>
    她想到了李欣夏以及……自己。

    如何去篩選這些目標？又如何去創造這種環境？

    紀茵想到了金慧芳。

    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她以前從未在意，也沒深想過的記憶片段從腦海深處浮現。

    【金慧芳：“我們做自媒體當然是跟著時事熱點跑的啊?！薄?/br>
    【“以前老是跟著跑，現在年紀大了，精力和反應速度都跟不上了……跟著跑哪有他們生產的快啊?！薄?/br>
    紀茵：“金慧芳是同謀?！?/br>
    徐嘉樹笑了，他看著她，露出了一種像是驚訝又像是欣慰的神情，并鼓勵似的，輕聲對她說道。

    “還有呢？你還想到了什么？”

    紀茵：“我的心理問題，是不是不光有你的誘導因素，還有他的原因？”

    徐嘉樹收起了笑，對此表露出了些許不快。

    “其實我不討厭他?！?/br>
    紀茵：“能夠感覺的到?！?/br>
    在描述那些做法的時候，徐嘉樹所表達出來的情緒中沒有厭惡……甚至可以說是，欣賞。

    徐嘉樹：“但是我討厭不懷好意的東西在你身邊游蕩?！?/br>
    作者有話說：

    伏筆回收。

    金慧芳那些話來自17章，有興趣的小天使們可以回顧一下。

    慢慢開始收尾了=3=

    第八十五章

    聽他說話語氣，再結合過往的一些事情。

    紀茵：“你把他趕走了？”

    在二十五中自殺案，以及董成智的事情后，蕭艾都沒有立馬離開鄂城，雖然之前去看李欣夏像是她父親在其中施壓從而導致他的離開，但是在費夢燕mama針對他，帶動著輿論鋪天蓋地的攻擊他時，蕭艾都沒有離開。

    “是的?！毙旒螛渲匦聮焐闲?，“我可能無法時時刻刻待在你的身邊，必須得處理掉問題?！?/br>
    紀茵：“你們說了什么？”

    徐嘉樹只是笑，沒有說話。

    紀茵：“嚶嚶嚶！”

    他笑著嘆了口氣，“像我們這樣的人，找樂子的最終目的，都不是把自己送進監獄?！?/br>
    紀茵：“你威脅他說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