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mama喇叭似的催促司檸道歉，季明臣充耳不聞。

    他對鞠志杰禮貌道：“老師，我還需要和司檸溝通一下，請稍等?！?/br>
    司檸跟著季明臣去了辦公室隔間。

    她以為他要教訓自己，已經準備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等來的是一句：“受欺負沒有？”

    心里倏而軟下來，她搖頭。

    季明臣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不許和老師說謊?！?/br>
    司檸抿了抿唇，半天，才說：“真的沒什么。但她說我……沒爸爸，我不愛聽?！?/br>
    司向遠和程蔓離婚這么多年，司向遠從來不出現在學校，不少同學也得猜得出一二。

    可司檸并不在乎，她清楚雖然她的家庭不完整了，但司向遠是愛她的，她只是接受不了別人說她沒爸爸。

    她有，是個很好的爸爸。

    季明臣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眸色一凜，直起身，語氣冷了幾分：“還說別的了嗎？”

    “沒了?！?/br>
    季明臣沉默片刻，從包里翻出一塊巧克力：“別生氣，剩下的交給我?！?/br>
    司檸接過去攥在手里，眼見季明臣要出去，心想反正都討人嫌了，干脆豁出去。

    “剛才給你打電話……”

    季明臣轉頭。

    “我聽到有人叫你，你有事？”

    切入的有理有據，不錯。

    司檸給自己打氣，手指捏著巧克力，裝作漫不經心：“沒耽誤你吧？”

    季明臣說：“今天有個會，沒耽誤?！?/br>
    “那，”她喉嚨發干，又期待又害怕接下來的回答，“你今天不給我上課，因為要開會……是嗎？”

    這句“是嗎”，季明臣聽出幾分小心的意味。

    他不知道這份小心從何而來，回道：“是啊，事情不巧撞上了，下周就不會了?！?/br>
    下周就不會了……

    巨大的喜悅襲來，司檸幾乎想跳起來慶祝。

    她屏住呼吸“哦”了一聲，蹲下系鞋帶，借此作為掩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忽然理解了。

    原來真的有一個人可以隨便一個不經意，就讓另一個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雖然“地獄”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哪怕只有一秒鐘的“天堂”，只要是這個人，也就足夠了。

    她心甘情愿。

    司檸給鞋帶系出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站起來，她用力抿緊唇，恢復成平日里的樣子。

    季明臣問她：“程航沒和你說我是開會？”

    “沒有?！?/br>
    “下次再有變動，我告訴你?！?/br>
    司檸揚揚下巴，很是無所謂地說：“隨你便?！?/br>
    “……”

    季明臣覺得有些好笑。

    剛才還特意問了他，明明是在意自己沒和她解釋，這又隨便了。

    真是擰巴，又擰巴得有點兒可愛。

    “我們出去吧?！奔久鞒颊f，“待會兒你就……”

    “謝雨彤可能是喜歡魏辭?！?/br>
    司檸沒習慣說別人私事，但到了這時候，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出來。

    “就是你和程航上次遇見跟我一起出來的男生?？晌腋莻€男生沒關系。我們就是……”

    見他看著自己，司檸皺眉：“你不信？我真的沒早戀！我……”

    季明臣笑了。

    笑得肩膀輕輕顫動，細碎笑聲感染到眼睛，他眼里也盡是笑意。

    “你笑什么??？”

    司檸不明白，剛才不都挺正常的嘛。

    再次彎下腰，季明臣說：“就是第一次見你著急，挺有意思的?！?/br>
    “……”

    這什么毛??！喜歡看人著急！

    司檸生氣了，兇巴巴瞪著季明臣。

    這模樣在季明臣眼里，實在是沒什么威懾力，能讓他想到的只有那只送給她的小兔子狐貍。

    畢竟狐貍再狡猾、再兇，外表也是只兔子。

    “你再笑一下，信不信我跟老師說你是……”

    “是什么？”

    “我大侄子?！?/br>
    “……”

    司檸可沒唬他，在老家，她輩分不低的，就是有一個二十多歲的侄子。

    “我就笑笑，就成你侄子了？”

    “你不笑就可以不是?！?/br>
    “……”

    季明臣真是怕了這個小姑娘了。

    他搖搖頭，聽她的，不笑的那么放肆，只是唇邊的笑意怎么都斂不下去。

    嘆了口氣，季明臣說：“膽子越來越大，還敢占老師便宜?！?/br>
    “哼?！?/br>
    你又能怎么樣。

    季明臣了解完所有情況，和司檸出來。

    謝mama早就等得不耐煩，命令司檸立刻道歉。

    司檸現在有人撐腰，拽的很，腰板挺得直直的，理都不理謝mama。

    季明臣垂眸看著謝雨彤：“同學，你的母親讓司檸道歉，道歉的原因是什么？你哭，是因為司檸嗎？我們把事情說清楚?！?/br>
    謝雨彤莫名懼怕季明臣。

    明明他很客氣，長得還那么好看，可她就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尤其他這樣睥睨著自己，眼里鋪開的是一層淡漠的冷意。

    謝雨彤訥訥地張口，末了，還是躲在mama懷里，不言語。

    “你嚇唬我女兒是吧？”謝mama說，“怪不得教出這么沒家教的孩子！你們今天不道歉，誰都別想走?！?/br>
    “我以為，”季明臣淡淡地瞥了謝mama一眼，“家教就是良好溝通，解決問題，而不是一味無禮叫囂?！?/br>
    他語氣分外平和，卻有種讓人無法置喙的氣勢。

    謝mama意識到季明臣并不是軟柿子，一時滅了氣焰，但也不打算善罷甘休。

    季明臣又問司檸：“你有做對這位同學不好的事嗎？”

    “沒有?！?/br>
    “這位同學呢？”

    “她推我，還砸了我的水瓶?！?/br>
    謝mama：“……”

    剛才不說，現在有人了就是不一樣了啊。

    季明臣將司檸護在身后，表情依舊溫和，聲音也溫柔：“所以，應該你們給我家孩子道歉?！?/br>
    “不然，我追究到底?！?/br>
    作者有話說：

    季明臣：我的輩分忽高忽低。

    司檸：不可以嗎？

    季明臣：你不嫌，怎么都可以。

    第22章 、擔心

    認識季明臣的人都知道他好脾氣, 處事方式溫和。

    司檸也這么認為。

    所以，在看到季明臣一點余地不留，直接拜托鞠志杰以學校的名義向派出所申請調取監控時, 她很詫異。

    不過，有了監控, 什么都抵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