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剛過，陳幼清打來電話。

    她從同學那里聽說了這事，說：“郭萌就是嫉妒你，找茬兒呢?！?/br>
    司檸掃了一眼題干，填下答案，“嫉妒？”

    “你忘了??？”陳幼清咽下小餅干，“咱們上高一的時候，高三有個學長和你表白。那個學長以前和郭萌一個學校，郭萌喜歡人家。你拒絕了學長的告白，郭萌以為自己有機會就也去表白，結果學長說就喜歡你這樣的?！?/br>
    “……”

    陳幼清叭叭說完這一大堆話，說的司檸腦袋疼，這都什么時候的事？有過嗎？

    “大概是和你告白的人太多，你麻木了?！?/br>
    “……”

    過去的事說過就完，陳幼清也不是來八卦的，她主要是想問怎么辦？

    司檸還沒等來季明臣的消息，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陳幼清說：“我明天去找一趟郭萌好了?！?/br>
    “你別去?！彼緳幷f，“也別叫夏霖，我自己解決?！?/br>
    “你怎么解決？要是叫你媽知道了……”

    陳幼清和夏霖領教過程蔓的教育方式，簡直是踐踏式誅心批評，但凡換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孩子，都未必受得住。

    “算了，別想了?！标愑浊逭f，“大不了明天我和夏霖出馬?！?/br>
    掛了電話，司檸發會兒呆，繼續做題。

    季明臣的信息是在半個小時之后來的。

    家教：[練習本在我這里]

    司檸松口氣，感覺這個煩人的麻煩可是解決了。

    她點著鍵盤，想說方不方便明早約個折中的地方把回執給她，那邊先她一步又發來消息：[明天交嗎？]

    “是的”兩個字已經打出來，司檸意識到哪里不對。

    既然倒課，那就說明他現在不在北城，那還怎么叫人家送來？

    也是她當時病急亂投醫了。

    司檸：[不是]

    司檸：[你下次上課帶來就好。]

    明天，還是她去找郭萌吧。

    *

    季明臣處理好工作，敲了對面同事房間的門。

    “怎么了，季老師？”

    季明臣抱歉道：“打擾徐老師了。徐老師是不是明早開車趕回北城？”

    “是啊?！睂Ψ近c點頭，有些無奈，“這不我兒子的幼兒園舉辦親子運動會嘛？我答應那小子了，不去不行?！?/br>
    要不然北城和這里隔得那么遠，開車至少三小時，誰愿意折騰？

    “方便捎上我嗎？”

    “……”

    “到了北城，您看哪里方便放下我就行?！?/br>
    徐老師張張嘴：“那你四點就得起啊?！?/br>
    “沒問題的?！?/br>
    “可你明天中午不還有個報告嗎？這是不是太趕了？”

    季明臣淺淺一笑：“沒事?！?/br>
    *

    司檸這一覺睡的不太好。

    熬到快兩點，真正的困意才降臨。

    手機震動的時候，她以為是做夢，心想明明都睡著了，怎么還有法兒叫她不得安寧？

    她沒理會，手機就隔了會兒又震。

    終于，還是醒了。

    司檸瞇起眼看著黑黢黢的房間，除了床頭柜上手機發出的刺眼亮白，一絲光線沒有。

    還不到六點，天都沒亮呢。

    司檸蒙起被子接著睡，那個該死的手機就接著震……

    到底是誰?。?！

    司檸氣得一把抓來手機，手指撞在柜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喂?！?/br>
    她這一聲，像極了殺手在殺人前面無表情地問對方：死前還有遺言嗎？

    季明臣怔了下，可以想象這股起床氣的威力，笑笑：“抱歉，吵醒你了?！?/br>
    “抱歉有什么用?！蹦茏屗嗨瘯好?。

    “是，沒用?！睂Ψ秸Z氣溫和，一點兒脾氣沒有，“老師不也是沒辦法了嗎？”

    老師？

    司檸前一秒想殺人，這一秒睡意全無：“是你？”

    “能聽出來我的聲音??？”

    “……”

    司檸難以置信地拿下手機，訥訥地盯著上面的一串號碼，半天才想起來她沒存他的手機號，只交換了扣扣。

    “你怎么有我號碼的？”她沒了剛才的沖勁兒。

    季明臣那邊停頓片刻，說：“這個回來和你解釋?，F在起床好嗎？我一小時后到你學校門口?！?/br>
    司檸腦子里一團漿糊：“干什么??？”

    “你不要你的回執了？”那人溫潤的嗓音帶著輕輕笑意。

    *

    不到七點的校門口一片寧靜。

    天空蒙蒙亮，路燈悄悄熄滅，除了街邊小攤販推車里發出的光亮還有裊裊炊煙，城市宛如還在睡夢之中。

    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檸提前付好款，拎起書包下車。

    約定地點是便利店。

    她轉過頭，視線先于腳步朝向便利店，才一眼，就看到站在櫥窗邊上喝咖啡的男人。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高大筆挺的身姿和模特一樣，玻璃上的層層疊影疏疏淡淡落在他身上，像清晨的霧，也像霧盡后照進視野的第一抹色彩。

    司檸暗暗呼氣，背好書包，過去。

    街上行人很少，有人經過的時候，人影明顯。

    季明臣見到人，有些驚訝，之后看了看時間，拔掉從店里借的充電寶，迎出去。

    “不是說七點二十之前？這還不到七點?！?/br>
    男人身上帶著便利店里的暖，還有絲絲熱乎乎的咖啡香氣，很好聞。

    司檸鼻尖微不可見地聳動了下，咕噥：“你不也是?！钡降谋人€早。

    季明臣笑笑沒說話。

    同事好心，特意給他送回了家，他拿完練習本之后，怕遇上早高峰，不敢耽誤，便打車過來。

    “回執呢?！彼緳幧焓?，“給我?！?/br>
    季明臣沒動：“吃早餐了嗎？”

    “……”

    偷偷瞄了一眼學校的小吃一條街，她小心地咽口口水，搖頭。

    “你去忙吧?！彼緳幷f，“我待會兒去學校的食堂吃?！?/br>
    季明臣目光掃過對面，和她商量：“我也沒吃。不如在便利店吃吧?！?/br>
    “我不?！?/br>
    拒絕的異常果斷，像極了那個詞：做賊心虛。

    司檸后退半步，低頭看鞋面，又說：“我喜歡在食堂吃，你自己吃吧?！?/br>
    這個理由不怎么聰明，但也算自然，可信度挺高。

    可她說了之后，對方一直沒說話，難不成他看穿她的計劃了？她可是好不容易不用吃張阿姨的早餐的。

    “司檸?！?/br>
    “嗯？”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本能地抬起頭，猝不及防撞進那雙黑如墨汁的眼睛里，讓她呼吸稍滯。

    “怎么了？”她悶聲問道。

    “你說怎么了？”季明臣說，“老師給你送回執來，你連早餐都不肯和老師吃?！?/br>
    “……”

    “這是不是不太合適？”語氣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