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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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 這才是真實的戰場,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博弈,當同伴的性命被壓上賭桌之時,一念之差就會葬送成百上千的生命。 他百般謀劃,千辛萬苦,就是為了走上這樣殘酷的戰場,站上這個以人類性命為棋的位置嗎? ……不。 他曾渴慕宇宙,卻不喜歡廝殺,對帝國高層與軍方也沒什么歸屬感,他并不是為了加入戰爭才來到這里的。 他只是一個殘人類平民,一個死了前未婚夫的未亡人,哪怕加入了銀北斗也受盡歧視。 除了給小殿下收尸與探索真相以外,他本來不想,也不該再管別的事。 但無論初衷是什么,他已經踏上了戰場。 這一刻,從軍校畢業不到三個月,年僅二十一歲的銀北斗新晉中尉,緩慢地在帝國皇子的懷中仰起面龐。 姜見明在加西亞的臂彎里換了個姿勢,凝視著山洞外怒號的風雪。 如果說,唯有勝利才是征戰者所追逐的意義—— 那他既然身在這里,就必須勝利。 姜見明半閉上眼,心中忽而變得無比寧靜。骨髓深處有股力量在顫栗,思考時記憶里的圖景變成一塊塊碎片: 冰封的雪山,斷崖,密林,異星生物的詭笑。墜毀的斬彗星,干擾波,熔巖宇盜團的圖騰,以及鮮紅的l-赫菲斯托斯…… 它們旋轉、溶解,化為一塊巨大的調色盤。 沉默長久地彌漫著。 仿佛要醞釀一場新的風暴。 一片昏暗中,姜見明拍了拍面前的赤金晶骨。 他毫無征兆地淡淡問道:“殿下,您的腕機里有沒有銀北斗要塞例行外出巡邏的路線圖?” “——沒有?!?/br> 顯然加西亞被他突然的這一句弄懵了一下,低頭道,“但我記得,可以畫出來?!?/br> 十幾分鐘后,一張簡略的路線圖就被晶骨刻在了山洞的壁上。 姜見明看了一會兒,從自己的銀北斗軍外衣的內側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盒。 盒子里,是十二支針劑。 “你隨身帶了鎮定劑???” 加西亞嗓音瞬間冷了下來,怒道,“為什么現在才拿出來!” 當然是因為太貴,濫用不起……姜見明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他將東西交到皇子殿下手里,“殿下,我需要睡一會兒了,如果我在昏睡中情況惡化咳血,麻煩您幫我打一針?!?/br> 緊接著,姜見明又將雪鳩從手腕上取下來,穩穩地放進加西亞的掌中。 “三個小時之后,請您把我弄醒。然后獨自乘雪鳩起飛……按我說的做?!?/br> 加西亞沉聲道:“為什么?!?/br> “當然是,”姜見明略微抬了抬眉宇,神容清明,“為了我們的勝利?!?/br> = 夜色與風雪的另一端。 銀北斗第一要塞。 砰!謝予奪一掌拍在桌角,五指將幾枚紙質文件捏成一團。 少將的臉色又焦又怒:“小閣下也跟加西亞殿下一起去了???……胡鬧?!?/br> 辦公室內除了女副官麗塔,還站了四五個高級軍官,臉上都是深深的焦急。 有人出列:“少將,距離斬彗星失聯,以及我們檢測到高濃度晶粒子爆發以及過去幾個小時了。請您下令吧?!?/br> 謝予奪深深地吸氣,“坐標點的情況呢?!?/br> 眾人當然知道,少將此時說的坐標點,就是銀北斗在片刻前監測到晶粒子濃度異常變高的某處坐標。 帝國二皇子的機甲斬彗星在那里失聯,至今情況未明。 麗塔:“還……還沒有確認,我們的無人機到不了那里就會被異星生物擊墜?!?/br> 謝予奪的眼底一片陰沉,唇角繃得很緊。 他直起身,伸展開手指,那幾枚可憐的紙張被留在桌角。 “少將!”軍官們更急了。 “情況危急,請您下令吧!” 謝予奪突然冷冷道:“回答我,你們是孬種嗎?” 軍官們立刻挺胸怒目,高聲道:“不是??!” 不料謝少將忽然將鳳眼一挑,惡劣地咧嘴笑了:“那,你們是蠢貨嗎?” 軍官們愕然,就見謝予奪抬起靴子踢了一下桌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戰場上,怕死的是孬種,送死的是蠢貨——我知道你們不是孬種,但也不要把有勇無謀當做光榮,蠢貨們?!?/br> 說罷,謝予奪轉過身去,他在身后的軍官們看不見的角度,悄然掐緊了手指。 加西亞殿下的戰力自不必說,姜小閣下……雖然他并不贊同殘人類貿然涉險,但姜小閣下的才能,他也是見識過的。 假如情況已經危險到連這兩個人都束手無策,銀北斗的普通軍力貿然動作,很有可能就是以卵擊石。 但如果,那兩個人真的陷入了困境,正在苦苦等待支援的話呢? 謝予奪在心中對自己說……那他按兵不動,就與謀殺自己人無異。 又到了抉擇的時候。電子鐘的數字刻刻跳動,銀北斗的軍人們在等待自己下令。 “……”謝予奪閉眼呼出一口氣,作為銀北斗的將軍,站在這個位置上,他的一句話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做好出兵的準備,還是按我原先的計劃,給霍林中校點五百個人?!?/br> “但要等到明天早上再出發?!?/br> 眾人微愣,麗塔忍不住低聲問:“少將,我們等什么?” “我不知道?!?/br> 謝予奪面無表情。將軍沒有回頭,他負手望向窗外的風雪長夜,喃喃道:“但要等?!?/br> “除此之外,再額外點出五百個人,通知他們進入備戰狀態?!?/br> “還有……給我的機甲也備好能源?!?/br> = 長夜將盡未盡,距離日出還有大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陡峭的高山一隅,s-雪鳩升空了。 這是天色最黑的時候,熔巖宇盜團的機甲群懸停在更高的高空上,密密麻麻地排成陣列。 而l-赫菲斯托斯位于中央,就像刀尖上欲墜的一滴血。 “加西亞把那個殘人類扔下了?” 赫菲斯托斯的駕駛艙內,赤龍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棄車保帥嗎……不對,他是要先清除空中的監視?!?/br> 機甲的屏幕被分割成幾塊更小的畫面,從各個角度映出了快速接近的機甲雪鳩。 顯然,他們在禽類異星生物身上裝了監視用的攝像頭。 在赤龍的旁邊,站著一道栩栩如生的人形投影——是一個全身裹在寬長黑袍里的神秘人。 這時,黑袍人將臉扭向機甲的屏幕,他似乎看了片刻,從兜帽下滑出一聲漠然的:“有些魄力,但也不過如此?!?/br> s-雪鳩幾乎隱沒在云層里,間或有赤金色的晶骨或真晶一閃而過。 新人類與異星生物在離地七八千米的高空上纏斗著,時而有熱血淅瀝飛濺,立刻被呼嘯的風卷去了更遠處。 赤龍面前的屏幕上,有一個小畫面滋啦一響,黑了下去。 而另一個小畫面中映出電光石火的一幕:雪鳩與一只黑色巨鳥擦身而過,皇子單手撐著駕駛艙的邊緣凌空,猝然刺出的晶骨飛擊在黑鳥的脊背上。 那一擊的力道堪稱恐怖,足有兩個成年男子身量高的黑鳥慘鳴一聲,直接倒飛出去,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血霧! 暗夜里一聲轟然巨響,被晶骨抽飛的黑鳥撞上雪山,頓時冰霧漫天,厚重的雪層從中斷裂。 只見山巒上白硬的一角坍塌下來,頃刻間化作聲勢浩大的雪崩飛瀉而下。 氣浪翻滾,機甲雪鳩艱難地擺脫了狂風的桎梏,勉力沖向下一只異星生物。 地平線延伸在合金機身之下,雪流正以極高的速度呼嘯著奔過山間,沿途的都碎石、枯枝被卷進這條白色巨浪里。 立體投影中,靜觀著這一切的黑袍人緩慢地搖了搖頭。 “困獸之斗,多么可憐。死而復生的帝國皇子,銀北斗唯一的殘晶軍官……” 黑袍人以手撫胸,淡淡道:“很遺憾,看來是我高估他們了?!?/br> 赤龍挑眉,露出一個天真無邪般的笑容:“是先生的計劃太厲害了?!?/br> 黑袍人不置可否,又看了一眼屏幕:“倒是銀北斗的那位少將,很耐得住性子,確實讓我有些意外?!?/br> “但,敗戰的命運已經籠罩在他的身上,大局不會因此改變?!?/br> l型機甲屬于大型機,駕駛艙內空間很開闊,除了赤龍之外,后頭還站著幾個宇宙海盜。 這群宇盜們一個個打扮粗獷狂野,要么鑲金牙,要么戴大戒,要么在隆起的手臂肌rou上紋滿圖案。此時勾肩搭背吵成一團,飲酒的,大笑的,撒潑的都有。 他們在提前慶祝勝利。 自從新帝國建立以來,在星系間游蕩搶掠的宇盜們就沒能討得了好。陸續地,那些小的宇盜團們或被招安,或被清剿,僅存的只剩下最強大的“熔巖”這一支。 可他們這些年來,也在帝國軍團手下吃盡了苦頭。 現任帝國皇帝對宇盜仇視得厲害。四十年前熔巖的老團長死在皇帝手下不說,剩下的宇盜們日子也過得一天比一天緊巴。 只要這一戰勝利,他們不僅能給老團長報仇雪恨,還能徹底揚眉吐氣一把,怎么不令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