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敵國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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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顏冰?!” 自顏氏敗落后,顏冰一直禁足在祖宅內,再也沒有在人前露過面。今日突然出現在春日宴上,讓所有人感到驚奇。 顏冰坦然接受著周圍目光打量,他出身名門,本就風儀過人,就是磨搓了兩年,依舊維持著挺拔身姿,望著隋衡問∶ “不知殿下傳喚罪臣過來,有何吩咐?” 隋衡道∶“顏相替我大隋cao持了那么多年春日宴,招攬'人才'無數,如今南北互通,這春日宴也越辦越大,蒸蒸日上,顏相怎能不親眼過來看看呢?!?/br> 顏冰水淡淡道∶ “殿下隆恩,罪臣愧不敢當?!?/br> “有什么不敢當的?!?/br> 孤今夜,還要請顏相看一出好戲呢?!?/br> 顏冰依舊不為所動∶“罪臣年紀大了,耳昏目盲,恐怕欣賞不了殿下的大作?!?/br> 隋衡一笑∶ “能不能欣賞,得看了才知道?!?/br> 夕陽正在沉沉落下,因為所有人都去宴會廳赴宴,曲水河周圍異常寧靜,沿岸細柳,都融在無邊的金色光輝中,隨風擺動,細柳之下,卻停著一座四面罩金紗的尊貴捧駕。 攆駕孤零零停在河邊,只有兩名侍衛守著。 顏齊站在遠處,雙目定定的望著捧駕所在位置,停駐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走了上去。 “做什么?” 公孫羊立刻上前將人攔住。 “無妨,請他過來?!?/br> 攆駕中人開口。 “是?!?/br> 公孫羊退到一邊。 顏齊走到攆駕前,朝內行禮∶“見過太子殿下?!?/br> 隔著懸掛的金紗,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一種異樣的感覺,忽然襲上他心頭。 顏齊低頭間,看到了被丟在攆駕外的那張畫,畫上,一襲青衫的小郎君端然而坐,身后是緩緩流淌的曲河水,手中則捧著一朵青色的花,正含笑望著面前明媚張揚的少年。 這樣美好的畫面,連他看了都覺得刺眼,更別提高高在上的江國太子了。他不信,世上有人能受到了如此輕慢和侮辱。 正如他一般。 他苦苦追尋了那么久,被傷害了那么久,明知今日有些冒險,他還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這個和他一樣的高貴的可憐蟲了。 里面人終于開口∶“這張畫,是你派人送到孤手里的?” 顏齊不可置否。 里面人再道∶“然只是一張陳年舊畫而已,你憑什么認為,孤一定會在意?!?/br> 顏齊笑了笑,道∶“殿下若真不在意,就不會坐在此處,獨自傷神了?!?/br> “不是么?” 第139章 青梅之約23 然而金色紗慢遮住了一切,顏齊什么也沒有看到。 這種看不透的感覺,讓他感到不適。 但毫無疑問,里面人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這就夠了。 “所以,你煞費苦心,故意安排食客、路人,甚至是乞丐在太子府和驛館周圍,讓孤的謀士和侍衛聽到那個傳言?!?/br> “你甚至在孤外出時, 買通茶舍里的說書先生,讓他臨時更改本子,當眾說起那樁舊聞,讓孤聽到,是么?” 清潤聲音再度響起。 顏齊皺眉,愣了下。 “那間茶舍,每日早中晚三個時間段,都會有說書先生坐在大堂里說書,可在孤進去喝茶之前,此前數月,說書人從未講起過那段舊聞,茶舍老板和店中伙計也從未在街上聽到過有關那位小妾的流言。茶樓向來是消息集散地,隋都城中若真有大規模流言流傳,老板和伙計不可能沒聽過??伤麄兌悸牪坏降南?,孤的謀士與親隨竟然聽到了?!?/br> “此事只有一個解釋,有人想精準的把消息透到孤耳中,而不是大規模的傳播。因為他明白,大規模的傳播流言,必會引來官府和隋國太子的關注。他懼怕隋國太子,不敢鋌而走險,觸他逆鱗?!?/br> “當然,他也很嫉妒那名已經死去的小妾,嫉妒他能得到隋國太子的無上寵愛,嫉妒他即使死了,也被隋國太子念念不忘,放在心上,那是他夢寐以求,即使依仗著高貴的身份和地位,也苦苦追尋而不得的東西?!?/br> 顏齊臉色漸漸發白。 他笑了聲,雙目直勾勾盯著攆駕,道∶“即便殿下高高在上對我說出這么一番話又如何?” “殿下的心里,難道就絲毫不嫉妒么?” “殿下表面上裝作不在意,其實私底下已經打聽過不少關于楚言的事了吧?若不然,怎會為了討好他,去模仿那楚言的穿衣風格?” “一樁毫無感情的政治婚姻,殿下覺得,能維系到幾時?殿下難道愿意一輩子,和一個心里藏著別人的人同床共枕么?” 攆駕內寂然無聲。 顏齊從地上撿起那副畫,那副無數次刺痛他雙目,此刻仍然令他感到扎眼的畫。他幾乎是帶著報復的快感,指著畫上的青色花朵道∶“殿下可知,這畫上人手中所捧之花,為何物?” “是吉?;?!” 他聲音陡然拔高,眸底溢滿憤怒∶“象征吉祥與富貴的吉祥之花,這樣高貴的,只有王后和太子妃才有資格擁有的花,他竟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送給了那樣一個身份低賤之人。而我,一心一意向著他,為他好,他都視而不見,在他眼里,我還比不上一個出身鄉野的低賤之人?!?/br> 說完,顏齊閉目,輕輕吐出一口氣,恢復些許屬于世家子弟的矜傲之色。他攥緊手中畫,道∶“殿下應當感謝我?!?/br> “此事,除了我,恐怕也無人敢說與殿下聽了。 “而且,我也斗膽奉勸殿下,莫要再穿那一身青衫。殿下身份尊貴,何必去為了一個低賤之人如此委屈自己呢?!?/br> 微風拂過,金色簾幕被吹得飄揚,攆駕中沉默良久,那簾后之人,慢慢站了起來,道∶“你說得沒錯?!?/br> “孤的確應當感謝你?!?/br> 江蘊穿過簾幕,緩緩步出,道∶“若非你,孤都不知道,他心中對孤,有那樣一番深情,更不會知道,他曾經為孤做的種種?!?/br> “對么,顏齊公子?!?/br> 江蘊目光靜靜凝視著顏齊。 顏齊一下僵住,瞳孔猛一縮,猝然睜大眼,難以置信的望著那自金色攆駕中步出的青色身影,露出猶若雷劈的神色。他心口如遭重擊,后退一步,見鬼一般, 悚然望著那張臉。 “……” 顏齊面孔僵了許久,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你怎會——你到底是誰?” 公孫羊在一邊喝道∶“放肆,你敢對殿下無禮!” 顏齊根本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依舊震驚地,悚然地,不敢相信地望著江蘊,他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怎么可能,這個人,怎可能還活著,怎么可能是江國的太子。 “不?!?/br>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你—” 江蘊道∶ “如你所想,孤便是孤?!?/br> “孤要感謝,顏齊公子,送孤的新婚禮?!?/br> 江蘊俯身,將自顏齊手中掉落的畫撿了起來,拂掉紙上塵土。 “顏公子,你的一生,都活在自我感動中?!?/br> “時至今日,你仍然并未意識到自己有任何錯處,你仍然覺得,是他辜負了你,對不起你的一片癡心?!?/br> “你可知,顏氏為何會敗落。因為包括你在內,顏氏上下,只有世家大族的傲慢、偏狹與貪婪,卻從未真正考慮過百姓利益。你有沒有想過,若孤不是楚言,而只是江國太子,因為你故意散布的謠言,與隋國交惡,引得天下大亂,會是何等嚴重后果。你有傾世才華,過人家世,甫一出生,就坐擁旁人無可比擬的資源和財富,你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為百姓謀福,作出一番成就??赡銢]有,你一步步,自毀前程,將自己逼上了最錯誤的那條路。你若真心愛他,就應知道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你既想得到他的愛,又沒有與家族決裂的勇氣。你的愛,同樣傲慢,自私,你從來沒有想過理解他,而只想讓他屈從于你的意志,抑或說顏氏的意志?!?/br> “你與他,本質上是不同的人。他雖好武好戰,卻是一位心懷百姓的儲君?!?/br> “所以,即使沒有孤,他也永遠不會喜歡上你?!?/br> 公孫羊原本警惕盯著顏齊,生怕對方有過激舉動,對殿下不利,聽了江蘊的話,手里劍險些掉了下去。 剛剛殿下說,他,他是誰?? 他耳朵沒聽錯吧! 不遠處,跟隨隋衡一道而來的諸國國主公卿、隋國官員、江國謀士將領也都露出繼而不同的神色,聽到此,陳國國主不敢相信道∶“怎么,難道沒有人告訴這位顏齊公子這件事么?!” 其他幾個知情的國主都朝他默默翻一個白眼。 這種事就算知道,也沒人敢亂說好不好。 陳國國主也驚覺失言,連忙捂住嘴。 而不知情的那一部分人,則露出極度驚愕之色,什么,兩年前在江北春日宴上出盡風頭的那名小郎君,竟然就是江國太子么! 至于江國太子為何會變成楚言,只要有腦子的,立刻就明白,當時正是江國太子墜崖、生死不明的那段時間。 江國來赴宴的將領、謀士、名士都茫然看向范周,范周已經憋著一口老血、快要站不穩了,還得極力維持淡定,同時示意眾人也淡定。 但初知道真相的眾人,也暗暗松了口氣,這兩日,那名小妾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剛才開宴時,江國太子遲遲不露面,他們嘴上不敢說,但心里都擔憂,江國太子會因為那名小妾的事與殿下鬧不和,若江國太子就是楚言,此事倒是迎刃而解了。 同樣一個秘密,在不同境況不同形勢下揭露出來,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向。如果無風無浪,驟然揭開這個秘密,這件事可能會被當做一件獵奇艷聞來談論,可一旦面臨著天下大亂、兩國交惡的危險局面,這個秘密的揭露,反而成了利國利民的好事。大家心里只會覺得慶幸。 顏冰被侍衛挾著立在隋衡身邊,看完全程,亦僵立原地,唇角顫抖許久,都說不出話,一直挺拔著的脊梁骨終于像失去了某種支撐,慢慢彎折了下去。 顏齊隱有所感,慢慢轉頭,望著立在夜色中的顏冰,顫抖著喚了聲∶ “祖父。 顏冰眼底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一閃而過,但終究咬住牙關,沒說什么,成王敗寇,他在隋國朝堂一手遮天數十年,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他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孫兒身上,萬萬沒料到,去了北疆一趟,他竟沒有絲毫長進! 隋衡打量著顏冰仍極力維持鎮定的面容,在心里冷笑一聲,顯然,眼前這個人的反應,還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趙嵇,劉成,魏云山,孟知賀,歐陽圭……” 隋衡面無表情念出一串名字。 伴著這道玉沉般的聲音,黑暗中忽然涌出一股體型彪悍,全副甲胄、腰挎彎刀的士兵,十來名身穿不同樣式寬袍的學子被堵著嘴,五花大綁著押在地上。跪在第一個的正是趙嵇,只是趙嵇渾身血色,顯然遭受了重刑。 而另一邊,還有幾名朝中官員,同樣被堵著嘴,羈押著,手腳皆戴著重銬。 顏冰看到那些學子和官員的一瞬間,一直維持的鎮定沖淡面孔終于一寸寸迸裂,露出深藏在其下的絕望色。 隋衡想看的就是他這種絕望,好也教這老東西體味一下,他當年困在北境雪山里,眼睜睜得看著身邊將士一個個被活活凍死的時候,是如何絕望。 隋衡欣賞完,方慢悠悠道∶“這十二名學子,皆是你精挑細選出來的優秀學子,他們家世干凈,出身清白,從表面上看,與顏氏八竿子打不著,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如若沒有出今晚這個意外,他們很可能在今年春日宴中順利脫穎而出,得到進入隋國朝堂的機會,以后,他們就是在顏氏在朝中暗藏的棋子,關鍵時刻,能助顏氏東山再起,也能給孤致命一擊。你表面認罪,禁足宅中,實則苦心積慮,在背后籌謀著一切,從未放棄過光復顏氏??上а?,天不佑你顏氏,這一局,還是孤贏了?!?/br> 顏冰已頹然不語,一瞬間,竟像又蒼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