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微H)
晚上結束一天的行程,盛洵執意要把她送回家。 剛剛入秋,海風還有些微微的濕熱,走的兩人身上都有些黏膩。 “我…可以上去嗎?”站在樓下,盛洵有些猶豫地問。 “當然歡迎”,她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打開門幫他拿拖鞋。 這間房子是國內不常見的“反轉布局”——一樓是客廳和半個洗手間,二樓才是廚房和臥室,生活細節被有效保密。趙一如很喜歡這個設計,把盛洵迎進家門時,沒有太多負擔。 “你的家和我想象中幾乎一樣”,他環顧四周,看了看墻上的裝飾,“就是裝飾貴了點”。 趙一如笑了:“是從我曾經的家里搬來的”。 “為什么離開那里?” “父母都不在了,我一個人打理不了”,她現在提起趙鶴笛的離開,已經足夠平靜。 “怪不得…”他輕聲感嘆道。 “怪不得什么?”趙一如敏銳察覺。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種…亡命徒氣質”,盛洵點頭。 “你真的了解中文‘亡命徒’的含義嗎?”趙一如大笑,很難想象自己和亡命徒的形象如何聯系在一起。 “我不能說我百分百了解,但我的感覺是,你是一個想把過去拋在身后、但又還沒找到未來的人”,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好像,活著和快樂,對你來說都不重要,這是亡命徒的含義嗎?” 好像,還真是。 “不要誤會”,盛洵看她臉色不對,趕緊解釋,“我沒有說這樣好或不好,在我看來,你很美,也很酷,是一個強大的女人”。 強大的女人?這個措辭分外耳熟。 “說實話,我在試著想通一些事情,它們關系到我的未來”,趙一如感激盛洵提出這個話題,讓她也不得不面對這幾年盤桓心頭的疑問,“我只是不知道,我們活著是不是一定要找到自己”。 當初在他身邊的時候,如果不多想,她可以無比快樂。孟篤安為她構造出一個穩定、安全、溫馨的世界,只要他在,似乎生活的苦楚就只能對她隔墻張望。她唯一需要做的,是給出一個女人對幸福最本能的回應。 可是她做不到不多想,她做不到不去追問,在孟太太之外,自己到底是誰。 四年了,她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曾經她以為,在工作中建立的社會人“趙姐”,才是真正的趙一如。一旦有了她,整個人便可以完整。所以在碼頭奔向柳條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即將展開一段無人可替的追尋——在這廣闊天地間,與自己的內心對話,比飛舞的海鳥還要自由。 誠然,現在的工作塑造了大部分的她: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可以幫助很多女性和孩子實現自我;她也竭盡所能關懷每一位同事,讓大家和她一樣體驗到這份工作的歸屬。 但這很明顯不夠,至少不夠讓她對著曾經的趙一如說一句:看吧,這才是你。 答案沒有找到,快樂卻先消失了。在孟篤安身邊,心中暖意四溢又電流暗涌的那種快樂,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工作當然可以帶來快樂,每一個項目的推進、每一次足以改變她人命運的談話,讓她隱隱心痛的同時,也帶來“不枉此生”的快慰。 性的快樂也沒有因為單身而棄絕。趙一如不虧待自己的身體,幾年來她出門都會在箱子里準備好自慰器,電池驅動,小巧安靜,她從來不避諱使用。 但這都籠罩不了她體會過的,最初、最簡單的快樂。她甚至沒有能力形容這種快樂。 所以有沒有可能,人活著,并不一定要尋找自我?或者更可怕的是,尋找自我不一定能帶來快樂? “哇哦”,盛洵被這個問題驚到,“這真的…是個問題”。 他從小在澳洲的中產社區長大,生活基本圍繞著上學、運動和家庭聚會展開,是個一直都很快樂的男生。他的快樂很充沛,不需要外力催化,所以不知道怎么開解一個不快樂的人。 “有沒有可能,你的這個尋找,并不一定需要知道終點?”盛洵說這些話有點吃力,他的中文沒有好到這個程度,“比如說,會不會追尋路上的某個停留,就算找到了自己?” “那就真的太可怕了…”,趙一如看他認真的樣子,破涕為笑,“我恰好是那種知道答案才安心的人”。 “我支持你多試一試,排除掉一些錯誤答案也不錯啊”,盛洵也從嚴肅中緩過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實在太沉迷于工作了”。 “那你覺得我還可以沉迷些什么?” “我怎么樣?” 趙一如看他笑容斂去,現在嚴肅坦誠地看著她。他的眼神比孟篤安熱烈,卷著不安分的洋流。 她抬頭迎上他的嘴唇,毫不退縮地獻出自己的舌頭,也觸碰到他柔軟的舌尖。 男人身上的情欲噴薄而出,一把撫住她的后背,把她向自己拉近。 他的身體蓬勃溫暖,不同于孟篤安刻意為之的精壯,他的肌rou沒有那么線條分明,而是渾然天成的結實rou體,包裹著一副年輕的骨架。 他的手很快游走到她雙腿間,撥開內褲,她的濕潤很明顯給了他鼓勵。他輕巧地探入、拇指輕捻她的rou珠,趙一如發出沉沉一聲悶哼。 她太久沒有被男人插入了,哪怕只是一根、后來變成兩根的手指,人類的體溫在她密道內游走,總能勾起她陣陣酥麻。 盛洵察覺到她的敏感,下身也被她的撫摸逗弄得脹痛。他迅速從口袋里翻出一個安全套,單手熟練地戴上。 “我猜世上沒幾個男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隨身拿出套來”,她不禁要為眼前的畫面喝彩,“你什么時候買的?” “你去和唐小姐聊天的時候”,盛洵不以為意地回答,另一只手從她身體里撤出,扶住roubang準備進入。 不得不說,“唐小姐”叁個字讓趙一如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是盛洵感受到的。 但是她表情依舊,調整好姿勢,坐在了盛洵的身上。 雖然正在進入她身體的是盛洵,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孟篤安。 這不是孟篤安喜歡的姿勢,除了她剛剛喪母過于悲傷的那一次,他們幾乎沒試過這個姿勢。但是盛洵似乎很喜歡,他仰望著身上女人笑中帶淚的眼,溫柔脫去她的上衣,輕撫她的乳暈。 完全坐定的時候,趙一如能感覺到宮頸被什么東西重重抵住。她本來就是不介意性愛略帶痛感的人,沒有多想,就示意盛洵聳動。 盛洵動的第一下,一股強烈的悶痛從下腹傳來。她覺得可能是久疏戰陣,有些不適應也算正常。 但是當盛洵調整好狀態,開始著力研磨時,那悶痛突然放大,而且延綿不絕。小腹如同有器官墜落,掩蓋了rou壁被摩擦的快感,直至蕩然無存。 她不想認輸:她既不干澀,也不在特殊時期,沒有道理會這么痛。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第一次嘗試別的男人就半途而廢?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年輕的roubang還在她體內探索,她的悶哼逐漸變成忍耐的沉吟,額頭開始有汗留下,表情也不再是享受。 最后還是盛洵先停下了。 “沒關系的,我們可以換個姿勢”,她被他放在沙發上躺下時,還不想讓他抽出。 “你至少先緩一緩”,他心疼她實在難以忍耐的樣子,他不是喜歡看女人痛的人。 “真的沒關系”,她躺好之后張開雙腿,試圖扶著他進去。 她希望他能完成,她需要這件事情完成。這個夜晚,是她洗刷體內孟篤安痕跡的最佳機會。 “No, no…hold on”,盛洵突然站起身,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在情急時更習慣說英文,趙一如知道很可能沒戲了,眼中的熱火瞬間熄滅。 “June,一如”,他叫了兩次她的名字,“這是你身體的常態嗎?你喜歡這樣的疼痛嗎?” “不管答案是什么,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先談一談…”他的語氣很溫柔,也很鎮定。 盛洵很年輕,但他有至少比趙一如更豐富的經歷。他隱約體會到,這是她強迫自己的行為。 但一切還得靠她自己理清。 “我去給你倒水”,盛洵拿回來是一杯冰水,也合理,他的世界里沒有“熱水更好”的概念。 趙一如說了聲謝謝,就再沒說話。 一陣沉默之后,遠處碼頭邊的鐘樓敲響子夜鐘聲。夜已深了,房子里只有一小盞燈亮著。 “一如”,他猜她更熟悉這個名字,“你不一定要和我解釋,你甚至不需要知道怎么解釋。但是如果你愿意解釋,我絕對不會judge你”,他不太知道這個詞怎么準確翻譯,“我也不會改變對你的判斷”。 “不會改變對你的判斷”,這個說法也非常耳熟。 “你知道嗎?那位孟先生,也是澳洲華裔”,趙一如開啟了一個不著邊際的話題。 盛洵點頭,他毫不意外這件事情會和孟先生有關。 “你們倆…怎么說呢,有很多地方很相似”,趙一如不希望盛洵誤會,“但我絕對不是在找一個替代品,請你相信我”。 “那我們的區別是什么?” “表面來看,你更年輕、更明朗。如果讓我自己判斷,你更放松,背負的東西更少”。 “但這似乎沒有讓你放松下來”,盛洵一語中的。 趙一如無言以對。 盛洵穿好褲子,才發現襯衫被她粘稠的體液沾濕一大片。 “留給我洗吧,你這樣回去不好看,我拿T恤給你換”,趙一如恢復了平日溫和的樣子。 “我可以知道,你們之間是怎么結束的嗎?”他邊脫下襯衫邊問。 “我離開了他,可能還傷害了他”,趙一如回憶自己最后的那張紙條,“沒有當面說再見”。 “Ouch…”,盛洵作扎心狀,“這真的太不像你了”,但這終于解釋了她對待總部郵件的方式。 “我敢說,他一定很愛你”,盛洵自問如果站在孟篤安的位置上,很難得體應對。 “如果換做你,會恨我嗎?”她突然問盛洵。既然他們相似,那問一問盛洵也無妨。 “我可能會,哪怕我還愛你”,盛洵把迭好的襯衫搭在椅背上,坐在趙一如身邊,“不過我不是他,你如果想知道答案,最好還是問他”。 眼下倒是有一個機會——趙一如提起了關于上市晚宴的邀請。 “如果你希望,我們的關系有一個清晰的、毫無負擔的開始,那就去分享他的這一天,好好問清楚”,他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自己一個結束的儀式吧”。 但盛洵不能等她了,他要獨自返程,陪孩子們過周末。 盛洵走時,在門廊邊給她留下了一個吻。趙一如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記得這個吻,濡濕、有力,帶著訣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