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8910;ūzнāǐщū.w
天微微有些亮,孟篤安就從書房的榻上起來了,半個小時后,他帶著運動后的一身薄汗去洗澡,然后來到臥室。 走過通道,快要到小會客廳時,他用玄關處的內線打了床頭的電話。 趙一如正把臉埋在枕頭里陷入沉睡之中,突然被“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叫醒。 天吶,深睡眠被人打斷的感覺,也太糟了吧——她伸手準備把電話先掛掉。 但是一轉頭,發現天已經亮了。 這一夜,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接起電話,而是對著小會客廳方向高聲提醒: “麻煩等我一下”。 她在床上滾了幾下,不知道是該起來還是干脆把自己埋進去更好——這個時間點真的不合理,她上大學后就從來沒在這個時間清醒過。 “好了請進”,她穿上孟篤安為她準備的睡裙——材質果然絲滑冰爽,可惜她睡覺是不穿衣服的。 孟篤安一進門就看見穿著睡裙的她,拉開窗簾,陽光照在她的皮膚上,他被反射的柔光驚了幾秒。 接著走進衣櫥,挑出一件淺藍綠色襯衫和一套深藍色西裝。 “你每天都起這么早嗎?”?fádìáń.?ǒ?(xfadian.) “你真的很愛問問題”,他笑道。 呃,他竟然還記得。 “可是我不問問題,兩個人怎么交流呢?” “好問題,我建議,不妨從介紹你自己開始”他一邊打領帶一邊看了她一眼,“提問并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流方式?!?/br> 介紹我自己? 可是我明明更想了解你啊。 “那好吧,我就是個挺愛睡懶覺的人”趙一如躺回床上,輕軟的被子包裹著她的身軀,絲滑的面料在她身體上激起陣陣細微的瘙癢,舒服得她想哼哼。 “我習慣早起,而且我做得一手好早餐”他坐下穿鞋,對她微笑,“趙小姐要不要嘗嘗?” 趙一如的心被他胸有成竹又暗暗狡黠的笑容融的化成了一灘水。 “我…我還是走吧”,她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更說不出再見了,“學校里還有事,同學在等我”。 真是機智,她在心里得意——這個理由他是無法打破的。 孟篤安依舊是平淡面容上的幽深眼波,整理好自己的著裝,對她輕輕點頭: “你如果喜歡,可以多呆一會兒”,事實上,她愿意永遠呆在這里,他也是歡迎的,“有任何需要,內線撥3,可以聯系到管家”。 這一晚,似乎就要這么過去了,趙一如在心里默念。 不對,她突然意識到最重要的部分沒有完成,趕緊“哎”一聲叫他,隨手撈起昨晚穿來的襯裙就連滾帶爬趕到門口攔住他。 “怎么了?”孟篤安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已有安排。 “終于…你也向我提問了”她眨了眨眼,立刻恢復嚴肅,“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恐怕必須要打擾孟先生今早的行程”。 “唐棠,幫我取消今天早上七點半到八點的行程”,孟篤安對著手機吩咐了兩句。 真的會有人在早上七點半就有行程? “抱歉”他伸手讓她坐下,“今天九點的會,我必須在八點左右去做準備”。 趙一如也坐下,雖然有些如坐針氈,但她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節省她的精力,也尊重他的時間。 “我昨晚來這兒的原因,孟先生想必比我更清楚?!?/br> 孟篤安輕輕點頭。 “說實話,‘星洲’到底和‘東野’有什么樣的合作,我并不清楚”她深吸一口氣,“而且我父親是出了名的妻房子女多,他對某一任太太、某一房子女,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我也是真的猜不到?!?/br> 她其實何嘗愿意家丑外揚,但是她知道,如果僅憑孟公子一時興起的垂憐,趙家不一定這么給她面子,派了兩撥人叁催四請。趙家一定需要些什么。 如果她不抓住這個機會,萬一孟公子過了今天興致已去,她在趙家會重新回到邊緣。但是那時候,“攀高枝”未果的她,就再也不無辜了。 這些都是她自己預料到的后果,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畏懼,一切都是求仁得仁。 “啪”孟篤安放了一本標書在她面前,看了一下表,“這是‘星洲’和‘東野’合作項目的主要細節,只能看,不能復印,不能拍照,不可以告訴任何人?!?/br> 說完,他摘下手表,“你有十分鐘?!?/br> 四下安靜。 連他自己都驚呆了,他剛才都做了什么? 這…怕不是保密的吧?趙一如心里想。怎么好好的一場風月,最后總能由經濟/法律困境結尾? “孟先生太看得起我了”趙一如啞然失笑,但心中滿是感激,“這些商場上的事情,我跟我母親都是從來不問的”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巾,卻發現沒有筆,于是起身尋找。 孟篤安拿了自己筆架上的一支給她,她在紙巾上寫下: 柳園路24號住宅、“星洲地產”股份1% 她字跡娟秀,濃密的墨色在綿軟的紙巾上暈開,竟看得他恍了神。 真是好筆,她心里感嘆。 這個男人挑的東西,真的沒有一樣不是好。 “這是我來這里的條件,也是我想為我和母親爭取的全部”她聲音有些低了下去,“孟先生需要幫我的是,在最終讓他們得償所愿之前,確保我們得到這些”。 說完她抬頭看了看他,卻發現他在沉默。 她很驚訝地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緊蹙,竟流露出一絲不舍。 “如果太為難的話也沒…”她不太想如此麻煩別人。 更何況她這一晚也沒有付出什么“代價”,倒不如說是享受了一場奇幻美夢。 “五太知道你來找我嗎?” “還…不知道”她嘆了一口氣,“不過怕是今天就會知道了吧” “你們母女手里,只有這些嗎?”他甚至不愿意直視她。 “確切說,是連這些都沒有”趙一如坦然地笑笑,“這是我開的價碼,至少保證我和mama有個家、她能有筆養老錢”。 “如果孟先生覺得為難,我不會勉強的”趙一如被他的沉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是沒有能力工作,只是可能沒那么快…” 說完,她干笑了兩聲。 他卻依然是沉默。 “要不…我先走了,很抱歉打擾孟先生”她起身去穿衣服。 過了一會兒,她收拾停當,站在他面前。 趙一如,這個夜晚就要徹底成為人生記憶了。 “趙小姐賞光一起吃個早飯吧”他突然站起來,對她發出邀請。 早飯?他的會議怎么辦?她就穿著這禮服去嗎? “我的衣服不方便”她有些尷尬的笑笑,確實,這件衣服是專門穿給他看的,薄紗曳地,不僅過于隆重,而且隱隱透出肌膚,若是在陽光下雙腿都會顯露無遺。 “我讓樓下送一套日裝上來”他堅持。 “孟先生”她似乎有些懂了,“其實你就算幫不了我,也不必覺得愧疚,更不用同情我,這不是兩個平等的人之間應該有的相處方式” “哦?”他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趙小姐所謂平等…” “所謂平等,就是我現在自己走出這扇門,解決好這個問題”她一時緊張,開始恢復啰嗦本色,“如果能得到孟先生的幫助,我很感激你,如果得不到的話…”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笑了,“那我至少很感激這一夜?!?/br> 話說完,她覺得一切已經是完美的節點,她至少在最后,表現的像是她自己。 于是她轉身瀟灑地往門邊走去。 該死!她忘了一句最重要的話沒有說! 于是在男人的注視中,她又灰溜溜地回頭。 “還有,我已經成年了,如果孟先生以后有事情找我,不需要通過中間人,我可以替自己做決定?!?/br> 說完,她再一次瀟灑的往門邊走去。 好吧,至少是故作瀟灑地往門邊走去。 下樓在最便宜的精品店挑了一件最便宜的裙子,她幾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初秋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但她勇敢地推開東野廣場的大門,走進艷陽中去。 回到學校,唐霜和秦楚已經在圖書館樓下的咖啡館等她。 “幾天不見人影,哪兒去了你?”唐霜撇著嘴,一副不撬開她嘴誓不歸的架勢。 趙一如看到他們,頓時覺得回到了家人身邊,一下子招了。 “天吶…….”唐霜大叫,“你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氣,傍大款都能傍上最帥的那一個”。 “唐小姐,拜托你再稍微大聲一點,門口那桌好像沒有聽清”秦楚彥沒好氣地戳她。 唐霜趕緊貓下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這也不算傍大款吧…”趙一如一心想撇清,“頂多算一夜情…”。 “也對”秦楚彥酸道,“你錢錢沒有、禮物禮物沒有,連個早飯都沒賺到,擱一夜情里都不算浪漫的那種”。 “嘿…”趙一如有些氣急,“你真是我見過的,嘴最毒的男人”說著向他扔去一團紙巾。 “怪我咯”,秦楚彥攤攤手,“你們自己整天叫囂平等自主,結果一看到有錢帥哥還不是往上撲”。 “就是平等自主才有機會撲男人啊,古時候女人只能躺倒等男人撲,你懂個屁”,唐霜敲了一下他的頭,“再說我們一如分文不取、連個早飯都不用,簡直獨立女性模范好嗎?” 秦楚彥還是不服氣:“那也別隨便玷污我的天菜!” “啊”兩個女孩子同時驚呼。 “我特地查了這個人”秦楚彥幾乎要哭出來,“禁欲系總裁啊,人美心善溫柔多金,竟然就這么被你撲了…”,說著就作勢伸手要來掐趙一如。 趙一如愣住了,瞄了一眼唐霜,她正在用盡全身力氣克制住大笑的沖動。 “所以…”趙一如咽了咽口水,決定逗他到底,“你是打算恨我呢?還是聽我跟你說說…他的床長什么樣?” “哈哈哈哈哈哈”唐霜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鄰桌敲了敲椅背以示不滿。 秦楚彥一聽,眼波沉了下去,又很快浮上來。 “我要你給我說、給我畫、給我模仿…不不不不夠,最好下一次給我錄下來”他再一想,補充道,“只錄他!我才不要看你!” “好好好!”趙一如一把摟住他的肩膀,“jiejie答應你,如果還有下次,一定偷拍幾張讓你看個痛快,好不好?” 秦楚這才消停下來。 “其實呢”,她吞了一大口炒蛋,正色道,“昨晚,我們真的什么都沒發生,就是喝酒聊天而已”。 “噗…”,秦楚差點把咖啡噴在趙一如臉上,“蓋著棉被純聊天?騙鬼呢!” “真的,你們別不信”,接著她就把昨晚的情形說了一遍——她一開始多么忐忑,男人多么溫柔,房間多么漂亮,東洲夜景多么炫目,一五一十,巨細無遺。 當然,省去了自己的內心活動。 “想不到,這個孟公子,還是個柳下惠啊”,唐霜蹙起眉頭,開始思忖道: “有兩種可能,一,他是真的喜歡你,不想急色,二,他就是個愛裝逼的人,喜歡用這招勾小姑娘”。 “切,什么柳下惠”,提起男女之事,秦楚的嘴真像吃了砒霜一樣毒,“是柳 下 不 會”。 一旁的唐霜已經笑到窩在沙發里放棄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