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等我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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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又哐啷一聲。 喻繁神色一冷,掀被從床上起來,從窗簾后拿出斷了幾根網的羽毛球拍。 他輕聲走到房門口,手剛握上門把—— “剛沒聽到電話,我剛到家,那場球你到底幫我押了沒有?押什么……我不是跟你說了?波膽2比1買一萬——押了就給你錢,我還能賴賬不成?” 喻凱明的聲音像猝不及防開始的電鉆,透過門縫擠了進來,“哪個電視臺有直播來著……知道了知道了?!?/br> 聽見熟悉的聲音,喻繁把球拍扔回原位,臉色反而更冷了。 兩分鐘后,外面響起球賽直播員的聲音。 喻繁開門時,喻凱明正擰開啤酒,兩腿搭在桌上,舒舒服服地看球賽。 嫌電視音量太小,喻凱明拿起遙控器往上又加了十。 喻繁倚在門邊:“耳聾就去治?!?/br> 喻凱明喝酒的動作一頓,繼續調大音量,他手搭在沙發上,仍盯著電視:“老子在自己家就樂意聽這么大聲,嫌吵你就滾出去?!?/br> 喻繁沒有絲毫猶豫。他轉身回屋,囫圇拿起桌上的東西,抓起外套轉身出門。 關上門,他靠在電表箱旁前等了一會兒。在聽到里面傳來“射門——”的那一刻,抬手一勾,拉下電閘,然后拿出口袋里的鎖把電表鎖上了。 喻凱明從陽臺探出頭時,正好看到喻繁的背影。 他漲紅臉粗鄙地謾罵:“草泥馬的喻繁!滾回來!你個狗娘生的!我讓你滾回來聽到沒有——” 黑夜中,男生身影單薄,話都懶得應他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喻繁去網吧開了一臺機子,睡了兩個小時。 網吧小,唯一的空位靠著一扇壞了的窗。 他在冷風里閉了兩小時眼,周圍斷斷續續飄來煙味,隔壁包廂的人玩個游戲像打仗,嗓門比隔壁ktv還響。 喻繁醒來時頭昏腦漲,覺得自己還不如通宵。 初春的早晨涼意重,空中飄著毛毛細雨。 網吧老板跟他是老熟人了,見到他出來,從前臺探了個腦袋:“喻繁,要去學校了?你穿這么薄,不知道今天降溫?外面下雨,你拿把傘去吧?!?/br> “不用?!?/br> 喻繁拉上校服拉鏈,轉身走進雨幕中。 陳景深到校時教室里還沒幾個人。 看到趴在桌上睡覺的人,他微微一頓,抬頭瞄了一眼黑板報頂上的鐘。 喻繁整張臉埋在手臂里,頭發凌亂,肩膀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看樣子已經在這睡了很久。 今天大降溫,他身上單薄的校服外套跟周圍格格不入。 陳景深從桌肚抽出課本,隨便翻了兩頁課文。 一陣涼風飄進來,旁邊的人動了動,把手指蜷進了校服寬大的衣袖里。 陳景深起身,很輕地把旁邊的窗戶關上了。 班里人進教室見到平日遲到的人此刻已經在座位上,都有些驚訝。 “喻繁,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章嫻靜回頭看他,“轉性了?” 喻繁垂在桌沿的手指動了動,半晌才擠出一聲:“嗯?!?/br> “困成這樣,昨晚做賊去了?” 王潞安挑眉:“他不每天都這么困?” “平時好歹露會兒臉,今天只看見頭發了?!闭聥轨o伸了個懶腰,彎眼看向身邊的人,“親親同桌,昨天的數學作業你寫了么?” 王潞安說:“我寫了,我給你抄啊?!?/br> “得了吧,就你那數學……”章嫻靜嫌棄道,“馬上早自習了,趕緊滾回你座位去?!?/br> “嘿,你這不是狗咬呂洞賓?” 喻繁其實沒睡熟,但就是覺得腦袋很重,渾身沒力氣,就只能趴在桌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后化作他聽不懂的音節,在耳邊漂浮。 沒一會兒,莊訪琴中氣十足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有些同學啊,看著來得挺早,其實在那睡了一早上?!?/br> “算了,讓他睡,以后總有他吃虧的時候?!?/br> 過了一會她又后悔,“這里新的知識點,大家記下來……誰把教室的窗都關上的?后排的同學,把你們周圍的窗戶全打開,省得室內氣溫太舒服,有的人一躺下就起不來?!?/br> “我關的,老師?!迸赃厒鱽硪坏赖统恋穆曇?,“我冷?!?/br> 莊訪琴納悶地看了眼陳景深身上的白色短款羽絨服:“哦……行吧,那別開了?!?/br> “今天我講的這張卷子,錯的題全都回去把解法給我抄十遍,明天交上來,不交的同學下星期的數學課就給我站到黑板報去上?!?/br> …… 喻繁徹底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兩聲輕扣,錘得他太陽xue都跟著突突了兩下。 王潞安的聲音從頭上飄下來:“兄弟,放學了。你這都睡一天了,還睡呢?走,我們去吃飯?!?/br> 喻繁頭疼欲裂,腦袋很輕微地搖了一下。 王潞安:“你不去?” 喻繁點頭。 “你不餓???我聽說街尾開了家麻辣燙,這天這么冷,真不去吃?”王潞安說,“那我自己去了啊?!?/br> 喻繁眼睫動了動,懶得理他。 王潞安走之前,下意識瞥了一眼喻繁身邊的人。 放學有一陣了,陳景深仍偏著頭在學習。他坐姿比平時上課要散漫一些,下顎線冷淡地繃著,眸光落在練習冊上的題。 不愧是學霸,王潞安心想。 年級第一放學還留在教室刷題,看來是鐵了心要卷死其他同學。 班里人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只剩下最后兩人。 做完手中的試卷,陳景深眼尾掃過去,身邊人還趴著,沒有要醒的跡象。 他往后一靠,從抽屜里又拿出一張新卷子。 做了兩道題,他聽見旁邊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陳景深筆尖一頓,轉頭看去,才發現喻繁有些不對勁。 喻繁覺得自己睡蒙了,才會時冷時熱,嗓子干痛,呼吸都不順暢。 一股冷氣從門縫飄進來,他凍得縮了縮,剛想換個姿勢,后脖忽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觸感。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那東西忽然翻了翻,整個覆到了他的肌膚上。 男生的掌心寬大熾熱,輕易就攏住他整個后頸。 喻繁抖了一下,整片肌膚開始發麻。 他掙扎地睜開眼,偏過腦袋,扭頭瞥向旁邊的人。 陳景深手搭在他的后頸,另只手敲著手機,感覺到視線,眸光輕輕往上一抬。 喻繁的眼底已經燒得微紅,淡淡地鋪在眼尾那顆痣下面,漆黑的眼珠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半晌,喻繁艱難地動了動嘴皮子。 久沒說話的人嗓音發啞,氣勢也不足。 “你他媽的……”喻繁瞇起眼,“性sao擾?” “?!?/br> 陳景深皺了下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喻繁,你在發燒?!?/br> 第11章 喻繁其實隱隱約約有預感。 從早上開始就頭重腳輕,渾身沒力,聽人說話像念經。 他很久沒生病,這種感覺比受皮rou傷難受。 嘴唇發干,喻繁吞咽了一下,喉間傳來的悶痛感讓他眉毛一擰:“手拿開?!?/br> 旁邊人沒說話,幾秒后,陳景深抽回了手。 喻繁挪了挪腦袋,枕回手臂上。 “你該去醫院?!?/br> 喻繁閉眼:“少管閑事?!?/br> 旁邊沒了聲音。 這會兒喻繁和早自習時一樣,腦子昏沉又難以入睡。于是他迷迷糊糊地聽著旁邊的人合上課本,收拾東西,拉上書包拉鏈。 他偏了下腦袋,正好看到陳景深雙肩背著書包,單手拎起椅子反著疊在課桌上。 等人走光,就把桌子疊在一起睡一覺。 或者再去網吧將就一晚?現在這個狀態,回家不一定能打過喻凱明…… 喻繁眼皮半垂,模模糊糊看見陳景深手搭到拉鏈上,把外套脫了下來。 他厚重的羽絨服下居然還穿了一件米色毛線馬甲,再里面才是校服襯衫。 喻繁心想這些書呆子怎么這么嬌弱,才幾度的天就裹得像粽子,粽子就彎下腰來,抓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