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瑾笑著說：“張家的小兒子聲量真大！”

    第二天是星期六，李本固和唐清夢要回單位，云端就不跟他們一起了，他們家明天一早再坐車去市里，下午的車去東北。

    “老師，我們擠一擠應該坐得下?！?/br>
    “對，坐小汽車比汽車方便多了，到時候叫司機把你們送到門口?！?/br>
    云端和梁懷瑾商量過后，既然擠得下，干脆就下午走吧。

    東北的梁長生和江萍，算著放暑假的日子，把家里收拾好，等著兒子媳婦兒和孫子過來，每天上工都是樂呵呵的。

    第41章

    暑假期間,從金水市北上的人不少，梁懷瑾托人買到三張臥鋪票，比硬座要舒服得多。

    因為云端早有準備帶了水盆,在火車上洗漱還算方便。有時候在火車上接不到水,云端想辦法找沒人的地方,從陶藝館接一盆水出來,也能將就著用。

    火車到北京之后轉道去東北，火車上的人就少了一些,車廂里無處不在的汗臭味兒輕了點。

    梁懷瑾看她雙眼無神的樣子，幫她擦擦額頭的汗：“明年夏天不去了?！?/br>
    “不去？你爸媽不想孫子？”

    “明年暑假他都快九歲了，想去東北自己坐車去?！?/br>
    “到底年紀還是小了點,九歲也是個小孩兒?！痹贫诵奶酆⒆?。

    現在說這個沒用,說了也不會覺得好受點，云端不搭理他，去上鋪躺一會兒,睡醒了估計就快到哈爾濱了。

    梁辰精神倒好,這個時候不在車廂里面。他們這個車廂前面就是硬座車廂，一群即將下鄉的學生聚在一起激情四射地唱歌,他看熱鬧去了。

    梁懷瑾也不管他，等到中午肚子餓了,自己就知道回來了。

    如他所料，中午的時候小侄子興奮雀躍地跑回來，梁懷瑾讓他小聲點。

    梁辰看到mama在睡覺，小聲問：“不叫mama起來吃午飯嗎？”

    “不叫，讓她睡?！彼藭娣稽c。

    云端是被餓醒的,一睡好幾個小時。她從上鋪下來,梁懷瑾扶了她一下：“醒來的剛好,快到了?！?/br>
    云端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今天晚上總算可以好好洗漱一下。至于明天后天還要坐車，等明天再說。

    哈爾濱這邊梁懷瑾以前出差來過，對這里比云端更熟悉，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云端搖頭，不想出門逛，她現在就想徹徹底底洗個澡。

    梁懷瑾帶著梁辰去澡堂，快速洗漱一番就出門了，“一會兒我們給你帶飯回來?！?/br>
    “嗯嗯，知道了?！?/br>
    梁懷瑾和梁辰一走，云端關上房門，別上，轉身去陶藝館六樓浴室，在里面待了一個小時出來，渾身都被熱氣熏成粉色，手指頭都泡皺了。

    一家三口的衣裳也洗干凈了，但是沒有用洗衣機烘干，只是用手擰干，拿去招待所窗外的架子上掛著。

    梁懷瑾帶著梁辰回來，她半干的頭發剛剛晾干。

    “回來了?！?/br>
    “嗯，想著你沒什么胃口，給你買了餃子，讓師傅給你多打了份餃子湯?！?/br>
    “先讓我喝口湯，我都口渴了?！痹贫艘贿叴蜷_飯盒，一邊說：“你這個買的什么？”

    “rou腸，這里的特產，給爸媽他們帶去?！?/br>
    梁辰得意：“我叫爸爸買的，去年夏天mama也買了，我沒吃過癮?！?/br>
    云端輕笑一聲：“到了東北，上山多的是野雞野兔子，還缺你rou吃？”

    “這個不一樣?！?/br>
    “想吃rou腸還不簡單，等今年過年，咱們家也做rou腸?！敝皼]做，是因為現在做香腸什么的都是手工，她嫌棄麻煩，所以這兩年過年只做了臘rou。

    云端吃完晚飯，在屋里走了幾圈消食。白天睡的太多了，這會兒睡不著。

    屋里兩張床，梁懷瑾和梁辰睡一張床上，她一個人睡一張床。

    等孩子睡著了，梁懷瑾見她還沒睡，起身拉著她睡下，抱著她讓她閉眼養養神。

    云端推開他，不讓他抱：“要死了，梁辰還在屋里?！?/br>
    梁懷瑾也累，嗯了聲：“你別吵醒他?！?/br>
    聲音懶洋洋的，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松，她怎么推他都沒用。

    云端抬起身，看兒子睡的很沉，拍拍他的手，讓他關燈。

    梁懷瑾伸手關燈，屋里陷入黑暗，云端困意上來，慢慢地睡了。

    第二天在車上顛簸，云端恨不得自己昨晚上一晚上不睡，至少這會兒在車上不用這么精神地挨著，想靠著椅子打瞌睡都不成。

    半路有人下車，車上人不多了，梁懷瑾攬住她的肩膀：“靠著我舒服點?！?/br>
    “嗯?！卑脒吥樫N著他的頸，貼著他皮膚的耳朵，似乎能聽到他皮膚下血脈滾動的聲音。

    眼睛半閉著，云端再一次感嘆，提出’要想富先修路’的牛人想必也受過奔波之苦吧。

    第二天中午，他們到距離圖東嶺最近的那個鎮上，這一次沒有碰上孫興發趕著馬車來鎮上拉化肥，他們三個只能自己走路進去。

    好在今年梁辰大了一些，還有梁懷瑾背行李，走路進去也不難。

    “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吃了午飯就走?！?/br>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下工的社員們三三兩兩地邁著松垮的步伐去保管室還農具。

    老人們看著天色說明天又是個大晴天，女人們說著這幾天太勞累，明天早上上山干活兒看能不能堵個兔子窩，抓幾只兔子給肚子添補點油水。

    孫興發喊了一聲：“梁老師，你兒子媳婦兒是不是要來了？”

    梁長生一笑，眼角的褶子都堆起來了：“上次寫信，我家懷瑾說，等孫子放暑假了就過來?！?/br>
    “暑假放了好幾天了，他們現在怕不是在路上了吧?！?/br>
    “誰知道呢?！?/br>
    “你家兒子媳婦兒孫子都來了，房子可夠??？不夠住來我家擠一擠?！?/br>
    “夠了夠了。前幾天我把雜物間的木柴搬空了，把房子騰出給他們住一個月?！?/br>
    “挺合適的，反正還沒開始準備冬天的木柴，雜物間本來就是半空著的?！?/br>
    “我還記得你家小兒媳挺會做飯，我記得有次是燉了雞還是什么，那個香味啊，我現在想起來還饞。要不是不好意思，當時我都想去梁老師家要一碗雞湯喝?！?/br>
    頓時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梁長生笑著說：“不用等下次，過幾天等我兒媳婦兒來了，家里燉雞湯你就來?！?/br>
    “咱們可說好了！”

    正說著閑話呢，一群半大小子跑過來，邊跑邊喊：“梁老師，你小兒子來了?！?/br>
    “哈哈哈，真是說啥來啥，來得真是時候?！?/br>
    梁長生不跟他們閑話，撂下手里的鋤頭就往家里跑。此時正在家里做晚飯的江萍已經接到人了。

    “媽，我們來看你了?！?/br>
    江萍眼含著淚花：“好，好好，這幾年，媽沒見到你，可想呢?！?/br>
    梁辰機靈，一下跑過去抱著奶奶的胳膊：“奶奶想我沒有？”

    江萍歡喜地直擦眼淚：“想呢，怎么不想呢，我家小梁辰又長高了呀，來讓奶奶抱抱，哎喲，可沉了?！?/br>
    梁辰哈哈大笑，然后想到啥又趕緊捂住嘴巴。

    江萍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

    云端笑著說：“媽別管他，他怕你看到他的缺牙，不好意思了?！?/br>
    “哎喲，梁辰換牙啦？”

    “馬上快八歲了，換牙也正常。最早換掉的門牙已經長出來了，嘴里面有顆牙才掉了一周，還沒長出來?！?/br>
    江萍拉著孫子：“張嘴，讓奶奶看看?！?/br>
    梁辰也不捂嘴了，仰頭張開嘴，讓奶奶看。

    跑回來的梁長生道：“這是在干什么？”

    梁懷瑾和云端叫了聲爸，梁長生笑呵呵地點頭。

    江萍招手讓他過來看：“梁辰換牙了?！?/br>
    “牙換完之后就是大人了?！?/br>
    梁辰得意道：“mama說，我現在就是大孩子了。mama帶學生的時候忙不過來，我還幫著做飯呢?！?/br>
    這事兒小兒子寫信跟他們說過，小兒媳現在是文物局的特聘人員，幫著帶學生，待遇和文物局的主任一樣，還有小車接送。收到消息那天，他們夫妻專門去鎮上買了一斤rou回來包餃子慶祝。

    梁長生笑著對云端說：“你教的好，孩子不能整日除了吃就是玩兒，家務也該學學，以后長大離開家，才知道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br>
    梁辰不服氣：“我除了玩兒和吃，我還學習了。我不會離開家的，我要一直和mama一起?！?/br>
    說完梁辰跑去拉著mama的手甩來甩去地撒嬌。

    云端笑了起來，這個兒子沒有白養。

    梁懷瑾沒好氣：“除了你媽，你都不想跟我在一起？我這個當爸的一點不重要?！?/br>
    梁辰躲到mama背后不說話，意思很明顯了。

    梁長生和江萍笑得直打跌，江萍哎喲一聲：“笑的我肚子疼?！?/br>
    梁懷瑾把手里的rou放桌上：“既然你不稀罕我，晚上的rou你就別吃了?！?/br>
    梁辰又跳出來：“我要吃rou，吃rou才能長得壯壯的?！?/br>
    “好了，別鬧了，先做飯，晚飯吃了咱們慢慢聊?！?/br>
    他們來的時候買了兩斤rou，還有在哈爾濱買的rou腸。

    梁懷瑾把rou提進廚房，江萍說：“rou腸你們買的多，給你哥留一半，再留兩節咱們吃，剩下的一會兒讓你爸給親朋好友分一分，多少是個意思?！?/br>
    “聽媽的?！?/br>
    “天氣熱鮮rou不好過夜，咱們晚上把rou吃了，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