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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這朵花還是被她摘了下來,所以看見沈明南她就想起沈老國公年輕時候的樣子。 這分明就是公儀云湄和沈忠勇的血脈。 沈老太君想,明明是兩個人的孩子,可沈明南卻沒有繼承到沈忠勇的半分容貌。 估計打娘胎也嫌棄他這不著邊際的爹吧。 事情敗露,沈國公也不裝了:“娘,云湄她……她不貞!” 沈老太君冷呵一聲:“你也有臉指責云湄,是你八抬大轎,三書六禮把人迎娶進門,也是你成親當天跟別的女人廝混在一起,你現在有什么臉來指責云湄不貞?!?/br> “她以郡主之尊下嫁給你,到頭來還成了她的錯?” 戚氏聽著沈老太君語氣中的暗指,有些羞得抬不起頭來。 她就是沈老太君口中那個別的女人…… 這也是她唯一一次壓過了公儀云湄,揚眉吐氣。 在她新婚當天,使計把新郎官騙走,有什么比成親當日獨守空房還痛苦的事? 而她堂堂廣平侯府的嫡幼女,給他做了妾,以前只覺得爭贏了,可如今再回想起來,她也不愿意承認,她曾經是沈忠勇的妾。 這也是沈老太君不待見戚氏的原因,壞了他們沈府的規矩,納了第一個妾。 沈國公的面色一陣紅一陣青,他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公儀云湄再也不會對他笑了。 她的眉眼之間滿是冷漠。 他只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就被判了死刑。 他也是被害的啊。 戚憐給他下了藥,他把戚憐當成了公儀云湄。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天都塌了,她還是那身錦繡的紅色嫁衣,松雪般的眼眸里清冷得讓他心悸。 她看著他,一言不發,轉過身后,仿佛把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從此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她嫌臟。 沈國公轉身離開了福滿堂,戚氏看著他的背影,眼底的諷刺越來越大。 沈忠勇的深情是裝給自己看的。 沈老太君沒有管沈國公,她目光看向沈二爺:“柏凜你來說說,為何嬋姐兒要去指認她三哥非沈家血脈?” 沈二爺嘴唇囁嚅,愣是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他理虧,這事確實是他傳出去的。 沈老太君冷哼一聲:“我看嬋姐兒這次掉進塘里醒醒腦子也是好的?!?/br> “這種謬言也敢到處去說,你最好跟嬋姐兒說清楚了,南哥兒是沈家嫡脈?!?/br> “也是下一任沈家的家主!” “別讓她什么話都往外面說,再讓我聽見這種謠言,莫怪我家法伺候?!?/br> 容氏垂頭,緊緊咬著下唇:“是,婆母,我們下去一定會好好管教嬋兒的?!?/br> 沈二爺攜著妻子就離開了福滿堂。 整個福滿堂就剩下三個人。 沈老太君,沈明南,還有沒什么存在感的趙薈蔚。 她眸光在他背影上看了一轉,真是崎嶇的經歷,她莫名就想到,才十歲的沈明南,小小的一個人來這偌大的國公府認親。 不受待見,遭受排擠。 瞬間她就心疼了,為小小的沈明南打抱不平,明明他該錦衣玉食長大的,卻歷經了十年,才認祖歸宗。 沈明南上前,伸手輕輕拍了拍沈老太君的背:“祖母莫氣著了,不值得?!?/br> “我怎能不氣?這種話是能亂傳的嗎?” 沈老太君很生氣,十八年前那場大火本就古怪,至于沈明南能活著回來認親,應該跟他背后的公儀家勢力脫不了干系。 想到這兒,她也頭疼的,唯一慶幸的就是,沈明南還活著,是他們沈家失而復得的珍寶。 沈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回去吧,上了一天的值應該也累了吧?!?/br> 沈明南躬身作揖:“孫兒告退?!?/br> 趙薈蔚同樣施了一禮,跟著沈明南便走了出去。 沈老太君在后頭看著兩人的背影,真是搭配,只希望這個小姑娘能讓南哥兒那顆封閉的心打開。 沈老太君仿佛又看見了八年前的沈明南,一點也不像十歲的孩子,瘦弱得一捏就碎。 他的身上遍布著鞭痕,刀痕,除了那張玉雪般的臉,他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那雙黑眸波瀾不驚,透著死寂。 她不敢想象,在他身上發生了什么,她也不敢問,怕牽起他的陰影,于是只能邊落淚邊給他擦藥。 他回來的時候很冷漠,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發呆,沈老太君那個時候就用盡各種方法對他好,終于在一年后,聽見他喚了一聲“祖母”。 回憶有些遙遠,但沈老太君忘不了,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朝花上前來遞了一方錦帕:“老太君,天色晚了,您要歇著嗎?” 沈老太君沒有接錦帕,敞開的大門有微風吹進,抹去了她的淚意:“人老了,就愛多愁善感咯?!?/br> 第210章 共享秘密 園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蟲鳴,夜的香氣彌漫空中,月光織成了一張柔軟的網,把所有景物都籠罩在里面,也包括一前一后的兩人。 趙薈蔚在他的身后,用腳踩著他的影子,一步兩步…… 影子停住,她也停住。 樹影斑駁,打在他的身上像渡上了一層光華,一半在明,另外一邊卻在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