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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兒?” “快放手!” 祁銘之與李臻一人一聲,蕓京墨脫了鉗制,眼淚差點都要下來了。 “墨兒怎么這時候來了?” 祁銘之聽見她的聲音本能地打開門,拉過她的手腕,低頭查看。 站在一旁的李臻知曉這二人的關系,眉頭輕鎖:“蕓小姐?!?/br> 蕓京墨繞道來的,女孩子家腳步不快,此刻只能抓緊道:“怡王來回春堂找你了!我怕……” “怡王?” 李臻眉毛一抬,警惕地看向蕓京墨。 那日在行宮他是見過蕓京墨被李頌逼到何種地步的,此刻姑娘見到人著急過來報信的樣子有些慌亂,若不是知道祁銘之的舊事,此時斷斷跑到這里來的。 由此,莫不是淮安知府也是知曉內情的? 李臻在頃刻間分析清楚了利害關系,蕓京墨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是,他帶了好多人,看上去來者不善,不知道會不會來這里!” 回春堂的大夫都知道祁銘之今天外出會診,祁銘之像往常一樣出門,特地沒有隱瞞。 此時已至中午,酒樓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只有此一方包間在最里側,沒什么人。 祁銘之一手攬著蕓京墨,在耳邊不遠的嘈雜中當機立斷。 “進來?!?/br> 他轉身將人拉進了包間,帶上了門。 “現在怎么辦?你先前那個藥師多半是透露了什么,此時殿下和我都不宜出面?!?/br> 一直沒說話的常瑾澤終于張了口。 他們三人幼時武功啟蒙于一師,是真正的師兄弟三人。 且雖然常尚書在朝中持中立態度從不站隊,但誰都知道常瑾澤是個立場分明的,若是怡王見他和太子在此秘密與祁銘之約見,就算是沒事也要懷疑三分,何況現在他本就疑心了祁銘之。 “不怎么辦,當年便無人知道戚家有個戚時玖,更何況我離京時怡王還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半大孩子?!?/br> 祁銘之進門時做了個手勢,暗衛們立刻會意,全部藏好。 祁銘之臉上的笑容很淡,落在常瑾澤的眼里竟像是帶了幾分輕諷:“殿下乃正統儲君,你還怕一個十幾歲連跟腳都不穩的怡王嗎?” 常瑾澤:“……” 話雖如此,可他們誰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多年來宅心仁厚,在朝上下多年積攢的美譽皆因著一個“仁”字。 不能與怡王針鋒相對,也正是這個原因。 越是正統嫡出的儲君,便越是活在眾人目光的焦點上,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行差踏錯一步便會萬劫不復。 若是怡王今日真要硬闖,未免不必要的麻煩,太子也只能躲。 常瑾澤難得被他奚落,咬牙吸了口氣,回敬道:“祁公子也該知道,今日殿下亦是擔了風險的?!?/br> 來見祁銘之這個在朝廷律法上早就該被“抄斬”的人,對太子殿下來說實為大膽。 李臻猝然開口:“瑾澤?!?/br> 這是李臻給祁銘之的誠意,此刻不可拿來說嘴。 但常瑾澤說話向來如此,自小便學不會藏著掖著,更不會收斂鋒芒。 祁銘之笑了一聲:“自然,但祁某人今日出門問診,是病人諱疾忌醫不愿人知曉,誰又能擅闖呢?” 說罷,他流轉的目光輕輕落在常瑾澤身上,似是意味深長地停留一瞬,輕抿了口茶。 只是這么平常的一眼,與祁銘之素日看人無甚不同,常瑾澤卻仿佛被這眼神透了過去,驚起一陣秋鴻騰起,暗自心驚。 此刻他徹底明白了,這位闊別十數年的小師弟,終是不復當年。 樓下突然便起了嘈雜聲響。 祁銘之頷首淺聲道:“麻煩殿下與墨兒一同暫避屏風后?!?/br> 說話時目光向上去,卻全部落在蕓京墨身上。 他微微點了頭,傳達出令人心安的力量,像是安慰她放心。 蕓京墨點頭往后。 包廂很大,屏風后甚至還有隔間雅室,完全可以讓人藏起來。 待兩人挪步后,祁銘之理了理衣袍,端坐氍毹之上,復飲了一口茶。 常瑾澤看明白了。 原來從始至終,這人就沒想過要躲! 第52章 約成 如今看來,這似乎是你的手筆?…… 祁銘之已經藏了十年了, 此刻萬事俱備,當然不想躲。 常瑾澤幾乎是恨恨咬牙,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竟然連我都算進去了?!?/br> “你不是早想勸殿下這么干么?!逼钽懼恼Z氣毫無波瀾。 “是, 但比不過祁公子深謀遠慮?!?/br> “過獎過獎?!?/br> 常瑾澤將“祁公子”三個字咬得重, 話卻被祁銘之八風不動地見招拆招。 茶抿一口,常瑾澤終是輕輕一嘆。 “殿下仁慈, 對朝可以說是寬厚, 可對外……未免婦人之仁?!?/br> 樓下的嘈雜聲仿佛近了些, 祁銘之掃了一眼門口,說道:“勸了那么久, 最后才發現還不如逼一把來得快, 是么?!?/br> 常瑾澤瞥了一眼, 半天才憋出一句:“算你狠?!?/br> 太子李臻寬厚仁德,遵著孝悌之道,就連怡王殿下接過皇屬軍兵權一事后,也未曾有過任何背地的行動。 近年來怡王坐大,不肯就藩, 太子卻因著皇祖母的一句“想念孫兒,不忍阿頌遠離”,從未諫言過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