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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在買下這頭牛之前,也不確定他的肚子里會不會有牛黃這種極其昂貴的藥材,卻沒成想,許是因為這頭牛上了年歲,肚子里竟然生出了這么大的一坨牛黃。 她活到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多的牛黃! 牛黃并非是植物藥,她在長安時也并未將它采買多少。 阮安買下這頭牛,用了十兩銀子,可實際上這坨牛黃按照市價來算,可是要值千兩白銀的。 這次,她可真是不虛此行。 村民樂呵呵地拿錢走了后,阮安想起眼下已近冬日,蜀地的藥市早就不開了。 她得盡快想辦法采買一批上好的朱砂和雄黃,這般便能制成那救命的靈藥——安宮牛黃丸。 朱砂和雄黃這兩種礦物也不怕放,且她前世在后宮時,還聽李淑穎同太子說起過,那邏國的皇長子蒼琰,每年都會來到劍南采買大批量的朱砂和雄黃,好能繪出巨幅的唐卡。 蒼琰是皇子,邏國這個國家也不是小國,比北邊的溟國和竭國大多了。 他可不缺銀子,等他來蜀地后,如果她能敲他一筆,那就好了。 第84章 投壺 日影潼潼, 臨近傍晚,益州的這處集市愈發熙攘熱鬧。 因著覓得了那坨價值千金的巨大牛黃,阮安的心情在回府的這一路都極好, 未料剛一進了坊式大門, 就正好撞見了一個稟話的小廝。 阮安從他的手里接過了魏家遞來的請帖。 魏菀比李淑穎還要講究風雅,在長安時,李淑穎遞給各個世家的帖子都是用昂貴的嬈花紙做的。 而魏菀請帖的材質,竟是昂貴的蜀繡, 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丹桂, 很合眼下秋日金風玉露的好光景, 阮安將它打開后,雅淡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 魏府廣邀益州的世家貴女品蟹, 順道還要在府上置一場投壺宴, 時間則定在三日之后。 投壺是上古流傳至今的射禮,在士大夫間很是盛行。 還在長安時, 阮安也見過有貴女們在宴上玩過投壺,但她卻沒怎么對這事上過心, 更沒去湊過熱鬧。 她并不會投壺,卻不好將魏家的這場宴事推掉。 阮安隨著霍平梟到了劍南后, 便不能再像在長安那般在各個世家的宴事上糊弄其事, 身為他的正妻夫人, 她必然要在這種場合上拔得頭籌,如此才更有利于霍平梟穩固在劍南的地位,她若是乘了下風, 便也意味著會折損霍平梟的顏面。 而今她和霍平梟, 是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 但眼下留給她的期限只剩下了三日, 這時間哪兒夠用??? 阮安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甫一進了軒室,便見霍平梟恰好也在。 白薇端來了三個銅制的貫耳瓶,侯在一側的澤蘭托舉著漆盤,上面擺著數枚羽矢。 見此,阮安驚奇道:“侯爺怎么知道,魏府的宴上會有投壺賽的?” “什么投壺賽?” 霍平梟說著,順勢用長手從托盤里持起一枚羽矢,男人身上的那襲黯色章服剪裁考究,腰間的狼豕亦在照進來的熹影下泛著薄寒的泠光。 他的神態固然帶著漫不經心的松散,可舉手投足間,卻浸著王侯的矜貴之氣。 阮安不禁暗覺,他到底是出身于王侯世家,又怎會不通這些風雅之事,只是霍平梟將心思都放在邊防和軍務上了。 “上次說要教你拋針,入蜀后一直沒能騰出空當,今兒個正好有時間,先教教你投壺,好先練練準頭?!?/br> 阮安頷了頷首,在茯苓的幫助下,將冪籬摘下,露出了那張巴掌般大小的柔潤小臉兒,往澤蘭的方向徑直走去。 剛要伸手,從托盤中也持起一枚羽矢。 霍平梟卻微微瞥首,示意她在他的身前站定。 阮安微抿柔唇,小聲說道:“魏家的這場投壺賽很重要,我的表現,也代表著侯爺你的表現,我不想在蜀中世家貴女的面前丟臉,侯爺也別存旁的心思,還請好好教我?!?/br> 聽罷這話,霍平梟啞然失笑。 男人凝睇她的眼神依舊冷且野,瞧著有些桀驁,卻又透了些不正經。 小妻子就是這樣,學什么都格外專注認真。 “過來吧?!?/br> 他懶洋洋地朝她招了招手。 阮安走到他身旁站定,身后是斜灑進室的暖赤霞光,從霍平梟的這個角度看,能清楚看見她白皙面頰上的細小絨毛。 越看越像只軟乎乎的小兔子。 霍平梟將視線收回,無奈低問:“學騎馬,教寫字,我哪次沒好好教過你?” 阮安沒吭聲,自顧自地用小手拿起一枚羽矢。 “看好了?!?/br> 說著,霍平梟用長手一擲,男人的姿態頗為閑散輕松,只聽“嗖”一聲,那枚箭矢就穩準地落入了置于中央的貫耳壺中。 霍平梟耐心地同她解釋:“第一箭入壺,叫有初?!?/br> 阮安沒太看清他的動作,只記得霍平梟的箭法射藝也極其高超,男人只消隨意地挽挽弓,便可將精準地射中距他百步之遙的落葉。 他連拋數矢。 那些被他摸過的羽矢在空中飛馳時,上面的尖銳鐵頭仿佛都匯聚著疾風,帶著股囂張勁兒。 霍平梟接著同阮安解釋,何謂連中、貫耳、散箭、全壺和有終。* 講到驍箭時,阮安瞧著那枚箭矢本來落入了貫耳壺中,卻又在壺底彈了一下,反躍了出來。 --